第一百七十一章 安息香

  素格听了一顿,脚都迈出去了又转回来,“主子您有事吩咐?”

  广禄心想,没事这么晚来趟浑水麽,“我瞧你喘气刚也不对,正好杨太医在这里,顺便给你把把脉。”

  素格忙谦让,“约是奴才刚下值,声口听了不好,主子放心,奴才没事。奴才哪里当得起杨大人替奴才诊治呐。”

  这谦虚的态度很能迎得杨太医的好感,当值御医只替主子娘娘们瞧病,宫女们得病就只有自己熬着,不行了往安乐堂一送,生死凭运气。自然得宠的宫女也能有主子照应,给自己瞧了顺道给宫女瞧,那是主子仗义。

  所以当值御医都自矜身份,未必肯替宫女瞧脉。

  她推脱着,广禄不乐意了,一眼瞧去,杨章脸一沉,“姑娘说的不通,太医自是悬壶济世,哪里会分什么尊贵卑下,姑娘这是小瞧杨某。”

  素格觑着他怒气冲冲的样子,看来自己推脱让人家不舒坦了,也是,怡亲王下的令,他哪儿敢不尊,自己再推脱就显得矫情了。再说,这杨太医跟怡亲王显见关系深厚,不然也不会深夜来取药。

  杨章是个洒脱性子的,本就不拘小节,他以前随过军,跟怡亲王投契,十分欣赏广禄的大志。要不以他的傲气,哪里会肯听话的半夜溜出去给广禄腾地方?

  于是开了医箱,认真替素格把脉。

  听完脉,点点头道,“姑娘倒是有个好身板,除了脾胃偶有失和,其他都很好。”

  广禄不放心,嫌弃的瞧眼她道,“要伺候皇帝,身板不好不行。她瘦的这样,杨太医可有什么滋补的药,让她打起些精神。”提到皇帝,杨章自然心领神会,皇帝的病已经化了痨疾,身边的人有可能被过病气的。

  王爷的语气很嫌弃,实在是含着焦虑。

  怪不得王爷跟他要滋补方子。这是正事,他正色回道,“王爷说的有理,姑娘也别小看这伺候的差事。跟着圣躬不能太近,这些药姑娘拿回去也不便宜,你从明日,每日下值来我这里取汤药回去喝。”说着从药包里取出安息香,“这个日日带在身上,切记切记。”

  素格听他说的严肃,跟前面听到的一联系,脸有些发白,“是,我听您的令。将这安息香放荷包里。只是,我们一起上值的还有两个,您能多给两份,容我给她们分一分?”她跟松龄好,便惦记松龄别过了病气,马上出去嫁人了,耽误了就是一辈子。

  广禄跟杨章对视一眼,倒是忘了这个,既要防范,自然一体防范才有效果。

  “只是,各人体质不一样,药是没法都用了,安息香就给她们,你只说春日里容易犯喘疾,让她们都备着。”杨章想一想,替她找了个理由。

  素格高兴道,“这可巧了,今儿个万岁爷还问我以前怎么了,我就说是有喘疾。这样告诉她们也无妨,就说我怕春日要犯,让她们戴上也防着被我过了病气。”

  广禄点头道,“就这么办吧。你那药日日都得服,自己来不了就跟那九说一声,他会替你安排。”

  素格便知道御前的人只怕都已经知道,身上也都有安息香。她今儿又承了王爷的一次情。

  揣了几包安息香,拿了一盒红玉膏,提了灯笼回去了。

  打了帘子进来,她们两个还都没睡。烛台上点着蜡烛,松龄在纫东西。见了她忙跳起来,“哎哟我的姑奶奶,您到底回来了,怎么用了这么久?”一壁过来接她手里的灯,一口吹熄了,挂在墙上,一壁抱歉道,“都是我笨手笨脚,倒连累了你。我原想等你的,郭公公不让,说万岁爷安置了,殿内除了值夜的不许留人,将我赶了回来。”

  素格用她递来的巾把子擦脸,想了想,又用胰子搓手,擦脸,把盆水洗成白色才出去倒掉。

  翠微一直睡不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怎么头一天素格就赖在主子屋里了?她怕被素格抢了先,皇帝眼里就再没她了。又一想,这素格别竟是个狐媚子托生的,伺候万岁爷脱衣的好事转眼就被她抢去了。直等到她回来,里外里打量了一遍,见头发纹丝不乱,衣裳也没什么异样,心里才放下。可嘴里忍不住还要挖苦讽刺一下,

  “可不,您不回来也不说一声,还以为您这就开脸了,明早见了您得叫声主子呢!”

  素格倒完水推门进来就听她有盐没醋的一通呲打,先不搭理她,跟松龄道,

  “您跟我客气什么,刚进宫那会儿,还不都是您替我遮掩。这不是您够不着吗,我就替您一替。”说完发愁,“可明儿个您怎么着啊,要不还跟郭公公说一声,让他们替万岁爷去服。”

  松龄点头,没有个她的差事日日让素格兼了的道理,“明儿我就跟郭公公说,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吧,万岁爷也太高了些。”商议完回头瞧着翠微道,“您怎么说话呢,什么开脸不开脸,不嫌人家笑话。您要是得万岁爷青眼,封妃封嫔的,那是您造化,可您不该觉得都跟您一个想头。”

  翠微听了不忿,“我什么想头,不跟您一样想头吗?咱可别做那些招人不待见的事,说出去丢人。”

  素格见她真是贼喊捉贼,也不跟她争辩,取了红玉膏扔她面前道,“您问我干嘛这么晚回来,您得问问您呐,怎么着,当差头一天就把胳膊摔了?还闹得沸沸扬扬,郭公公亲自交待让我给您去御药房取药。不等着您这药,我也不能回这么晚。”

  翠微听了脸微红,她不乐意奉茶,下午从铜茶炊那儿出来,就跌下台阶,也是心狠了些,狠扑了出去,胳膊蹭着青砖沿上,划了老大一条印子。她嚷嚷起来,把那九给叫了来,那总管瞧了还真心疼她,吩咐郭公公给她找药。只是没想到药配的太晚。

  听说素格是替她取药,她“啧”一声,“我可不搭您人情,也不是我要的药,是大总管吩咐的,您不乐意就别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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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古今医绳》:“凡人有此症,便宜早治,缓则不及事矣”,“凡亲近之人不能回避,须要饮食适宜,不可着饿,体若虚者可服补药,身边可带安息香,大能杀劳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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