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煤窑事件

  杨帆把菜端上桌摆好,张富贵他们还在房子里嘀咕,好像在商量着什么,一个个表现出义愤填膺的样子,连脸都涨得通红。杨帆走进去叫他们吃饭,他们才停止了争论,一个个像赌气的孩子,大气不吭地坐在各自的床上,连杨帆进去都没正眼看他一眼。那样子,好像得罪他们的不是别人,而是杨帆。杨帆显得有些尴尬,他好像闯入了不该去的地方,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于是,杨帆笑了笑说:“各位大哥,饭做好了,去吃饭吧。”屋子里静悄悄的,静得恐怕连根针掉落地上都听得清楚。杨帆好像不是对他们说话,或者他说的话跟他们毫不相干,竟然没人

  杨帆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时,张富贵说话了:“小兄弟,你先去吧,我们等一会儿再吃。”很明显,张富贵是想把杨帆支出去,不让他知道他们刚才争论的事情。在离开房子时,杨帆认为,这些民工之所以不想让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概事情跟他无关,他们不希望杨帆掺和进去。不管怎样,杨帆不去多想,他该知道时总会知道的,他不想自寻烦恼。

  吃饭时,民工们都没说话,一个个低着头,只顾往嘴里扒饭,杨帆看得出,他们有心事。这样沉闷的气氛憋得杨帆几乎透不过气来,他都快被逼疯了,他终于忍不住说:“张大哥,你还把我当兄弟吧?”

  杨帆的话弄得张富贵一时摸不着头脑,他放下饭碗,抬头看着杨帆说:“我们当然把你当兄弟了。小兄弟,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张大哥,要是把我当兄弟的话,你就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吗?”

  “小兄弟,不是我们不告诉你,这事跟你无关,你不知道也好。”

  “张大哥,你们帮了我,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跟我没关呢?”

  张富贵无语,皱着眉头,低着头思索着,好像在考虑该不该把事情告诉杨帆。想了好一阵子,这才抬起头看着杨帆说:“小兄弟,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和张富贵他们一起来A市打工的民工姜小文,在给小煤窑老板打工时,发生了矿井垮塌事件,他和十几个民工被压在了矿井下面,好在那天张富贵他们在井外作业,要不然,他们也会像姜小文一样被压在矿井下面。事件发生后,矿老板卷铺盖逃之夭夭了,根本不管那些民工的死活。

  发生如此严重的事件,最着急的是A市市长兼市委书记张万强,当他得知这个事件后,像热锅上的蚂蚁,在他那间宽大的办公室里踱来踱去,他在思考应对之策。

  国家三令五申要求全国各地整治小煤窑,杜绝安全隐患。这些年来,全国各地屡屡发生小煤窑安全事故,触目惊心。在这样的大背景下,A市还发生如此严重的安全事故,事件的严重性,不言而喻。

  张万强今年才三十多岁,这么年轻就当上了这样的大官,在全国几乎都是首例,有消息说,他正官运亨通,有可能出任副省长。若是这件事情全国通报的话,这不等于宣布他的政治生涯从此打上了句号。张万强虽然年轻,却是政治老手,他当然清楚这一点。正因为如此,他才焦急万分。

  在办公室里转了好一阵子,张万强还是想不出个主意来,最后,他拨通了专管工业的副市长杨继和的电话,他想,还是叫老和来商量一下,老和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我年,经验老到,说不定会想出个好办法来。

  张万强打电话给杨继和的时间是早上11点多钟,距离矿难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如果那个时候及时施救的话,可能还能挽救回一些矿工的生命。但张万强没有那么做,那样做的话,不就等于向世人承认,事故发生了吗?张万强所考虑的是,如何把这件事遮掩过去,最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自己的官帽保住。

  杨继和是个年近五十的中年汉子,个子不高,却十分肥胖,走起路来像个汽油桶在移动一样。当他穿过市政府那条花团锦簇的小花园,来到张万强的办公室时,早已气喘如牛,光颓颓的头顶满是大汗,他正用纸巾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其实,他头上的汗水不仅仅是因为热才冒出来的,更多的是因为着急。作为分管工业的副市长,他是逃不了责任的,这一点,他心里很清楚。所以,他也像张万强一样,苦思冥想应对之策。

  不待杨继和喘口气,张万强就急匆匆地问:“老和,煤矿的事你说该怎么办?”张万强本来是个特别沉得住气的人,每次发生比较严重的事情,他都显示出一副大将风度,遇事不惊。可是,今天的事情不同,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情,不由得他不着急。

  “张书记,我正想听听你的指示呢。”杨继和显得挺老到,并不想对此发表自己的观点。反正,天塌下来自有高人顶着。

  “老和,都什么事候了,你还想自保,保得了吗?”张万强瞪了杨继和一眼。心想:这个老滑头,你想推给我,我反而把问题抛给你,看你怎么办。

  杨继和说:“张书记,我看还是先救人要紧。”

  “可是……”张万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狠狠地吐了出来,烟雾弥漫在办公室里,顺着敞开的窗子飘了出去。张万强想了好一阵子,这才若有所思地说,“若是那样的话,不就彻底曝光了吗?这可是捅破天的大事情。”

  “张书记,你的意思是……”其实,张书记的想法杨继和也曾经考虑过,他心里明白,唯有那样做,可能还保得住头上的乌纱帽。可是,这样重大的决定,他怎能轻易地说出来,这可是关乎责任的问题。<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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