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4 计断九月

  九月底,诸事繁杂的临乡,终于完成了这一年的上计。

  楼桑,计一万三百二十七户,十四万六千三百二十余口。

  西林,计一万一千三十七户,十五万一千三百二十余口。

  郦城,计一万二千四百七十五户,十七万五千八百六十余口。

  督亢,计一万二千九百一十七户,十五万二千九百一十余口。

  临乡,计四千一百六十一户,四万三千二百七十余口。

  容城,计六千七百二十八户,八万四千一百二十余口。

  南关:计三千一百六十七户,四万一千八百五十余口。

  平曲:计五千三百七十三户,六万四千九百一十余口。

  益昌,计八千七百四十一户,十万六千九百四十余口。

  大利,计一千六百三十五户,一万三千五百六十余口。

  南广阳:计三千六百二十七户,四万三千六百二十余口。

  临乡共计:八万一百八十八,一百零二万四千八百余口。

  其中,约二成为淮泗百姓。半成丹阳百姓。二成五为大别山蛮。二成为青冀流民。还有三成为临近乡民(包括胡民)。

  果如先前所料。临乡人口终破百万。人岁六十三钱的献费,足要缴纳六千四百五十六万钱。等于我家陛下卖三公之位,整整两轮。若遇名士打对折,打包三公九卿也是够了。

  此等规模的献费,除去几大封国,列候中刘备堪称第一。陛下又岂能不器重。最关键是,刘备出身际遇与当今陛下颇多相似。皆少时贫苦,三餐不继。又一飞冲天,天下扬名。以己度人,刘备便是陛下心中,未能达成的另一半。若不是骤登帝位,陛下何尝不想如刘备这般,开荒种田,丰衣足食。故而,多有荣宠。

  《后汉书百官志州郡》载:郡“属官,每县、邑、道,大者置令一人,千石;其次置长,四百石;小者置长,三百石。侯国之相,秩次亦如之。本注曰:皆掌治民,显善劝义,禁奸罚恶,理讼平贼,恤民时务。秋冬集课,上计于所属郡国”。胡广又注曰:“秋冬岁尽,各计县户口垦田,钱谷入出,盗贼多少,上其集簿”。

  陈逸、田骅、刘修三人,劳苦功高。刘备这便擢升陈逸为上计令,秩千石。田骅、刘修为上计丞,秩六百石。各城上计长食俸,过万户的大城,四百石;未过万户的小城,三百石。各城计掾、计吏、计佐酌情封赏。

  上计令与家丞同俸。足见上计的重要。

  辽东田韶写书道谢。幼子田骅为官数载,知行倍增,已是食俸六百石高官。田氏焉能不喜。

  老族长亦是老怀欣慰。文修武备四娃,大兄刘文、二兄刘武、四弟刘修,皆食俸六百石。与州刺史等同。月谷七十斛,一年八百四十石。折钱二十五万两千。刘氏宗人亦多有任职。正所谓家和万事兴。家臣、宗人、挚友,皆要顾及到。

  “汉时八月案比而造籍书”。

  又曰“计断九月”:以每年十月初到翌年九月底,为一个财政年度。因而郡、国遣吏上计的时间便在“计断九月”之后。太初元年(前104年)改以正月为岁首后,仍是“计断九月”。今汉亦延此例。

  因路途远近不同,各郡、国遣吏上计的时间亦不同。然却皆要赶在正旦前,抵达京城。故而史书记为:“岁尽遣吏上计”。

  上计吏到达京城后,由大鸿胪接待。大鸿胪亦负责郡、国上计的典礼。

  《后汉书百官志》亦载:“大鸿胪,卿一人,中二千石。本注曰:掌诸侯及四方归义蛮夷。其郊庙行礼,赞导,请行事,既可,以命群司。诸王入朝,当郊迎,典其礼仪。及郡国上计,匡四方来,亦属焉”。

  御史大夫,监察百官,也负有审核郡、国计簿的职责。郡、国上计时,御史大夫还单独接见上计者。《汉官旧仪》:“大夫见孝廉、上计丞、长史,皆放官(宫)司马门外,比丞相掾史白录”。

  “大司农中丞,管诸会计事”,故而大司农亦参加对郡、国上计的审计。

  郡国计吏在上计期间,还有许多活动。最重要亦是最常参加的便是:正月旦会。

  《汉仪》:“正月旦,天子幸德阳殿,临轩。公、卿、将、大夫、百官各陪(位)朝贺,蛮、貊、胡、羌朝贡毕,见属郡计吏,皆(陛)觐,庭燎(宫廷中用于照明的火炬)。宗室诸刘杂会,万人以上,立西面。……计吏中庭北面立”。

  《后汉书郭宏传》亦载:“郭宏为郡上计吏,正月朝觐,宏进殿下,谢祖宗受恩,言辞辩丽,专对移时。天子曰:‘颍川乃有此辩士耶?子贡、晏婴何以加之!’群公属目,卿士叹伏”。

  皇帝亲自“受计”,或让郡、国计吏参加宗祀大典,皆以示皇帝对郡、国上计的重视,对郡、国子民的关怀,亦表示民众对皇家的拥戴。更重要的意义便在于,朝廷通过郡、国上计吏,能充分了解民情。

  正如详尽的编户制度。计簿上分门别类,罗列了郡、国,此一计年中,土地、人口、田亩、官吏、兵卒、山林、水泽、堠(hou)砦、收支等,诸多详情。且还要与上一计年,进行横向比对。生死、增减,一目了然。

  刘备要亲去洛阳,其中一个原因,便是陈逸乃前太傅陈蕃之子。刘备虽知其真名,然临乡一地皆以为他是陈奔。党锢未解,冒然前去洛阳,若被人认出。岂非大大不妙。故而年年上计,皆交由郡中代为禀报。

  此次亲去,自当由刘备亲自禀明圣听。

  三位夫人,两人已孕。乌莲如何能不着急。得知身患隐疾,便更加忧心。乌莲性烈如火。若不能为一生所爱诞下麟儿,必将抱憾终身。

  两人自幼相识,刘备又岂能不知。

  然据说,精神高度紧张,反而不利于受孕。一切归于自然,宜缓不宜急。只是这些话,此时的乌莲是无论如何也听不进去的。

  深秋初寒。

  寝榻却已铺上了厚厚的被褥。暖柜亦早早开启。暖风徐徐。怀中玉人大汗淋漓,已沉沉睡去。刘备谨遵医嘱,未敢轻动。便深藏不露,交颈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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