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在这里审?
和日轮猝不及防中了三针。久经沙场,他瞬间明白自己被人暗算了,却又发不出声来。手舞足蹈,怒目圆睁。
其他士兵都没有留意到和日轮中了暗器。还在全力以赴地防备渔网中的二人。
大掌柜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撞倒了桌上一个大花瓶。
沉重的爆裂声吸引了那些士兵回头看。这才发现他们的主帅已经倒地不起。那钱庄大掌柜躲在远处角落里瑟瑟发抖。
他们也顾不上大掌柜,齐齐赶上去扶起和日轮,一时之间,阿蓝族语和胡语满天飞。
贺千霄已经收拾了拉网的士兵,身上也被刘韦打了几拳。
盘古臂的滋味真不好受。贺千霄咬牙切齿地想。
幸好,跟随在和日轮身边的一个副将头脑尚算清醒,下令停止对贺千霄的攻击,合力围攻刘韦。
贺千霄一人对战刘韦,已经绰绰有余。加上和日轮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排出一个阵法,把刘韦团团捆住。
刘韦的盘古臂至刚至阳,遇到这柔韧的渔网,却无计可施。
最后被捆得像个大粽子,按在地上。
副将走到贺千霄身边:“贺捕头。我们份属同门,都是为皇帝办事的。可否行个方便,把老将军身上的银针取出来?”
贺千霄抬眼看着这个副将。他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虽然言行非常内敛,但一股英气自然而然地生发出来。
贺千霄多看了两眼。他年纪似乎只比贺千霄大两三岁,可能不到二十。
看来也是胡族或者阿蓝族。否则,这么年轻如何能当副将。
贺千霄在思量着,就没开口说话。一双神目薄薄凉凉地打量着眼前人。
楼上的李潼关已经站起来看一楼,一看这阵仗,哪里按耐得住。他撸起袖子,噔噔噔跑下一楼。风尺寄伸手拉他,落空了。只好慢慢地跟在他身后。
李潼关一路冲到贺千霄面前,指着她大声地说:“你看你,你看你!没出息!一看人家年轻俊俏,连话都不会说了!你对得起我吗?”
风尺寄听了,下意识地停下脚步,与李潼关保持距离。
果然,李潼关结结实实地挨了贺千霄一拳。被一拳勾在左脸颊上。
他捂着左脸,退了几步,退到风尺寄身边。怨怼地说:“说中你心事,你就恼羞成怒。”
“李大人,此事稍后再说吧。先把刘韦这件事了结了。”风尺寄转移话题,以免李潼关再次挨打。
他和李潼关挨得这么近,贺千霄要是收不住怒气,随时连他一起打了。
眼下他还是“不懂武功”的身份,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最好是让李潼关闭嘴。
贺千霄听了,才平息怒气。“既然份属同门,为何要攻击我?”
那副将见了她光出手不说话的狠劲,也不拖泥带水,直接说:“误会。要处理的是犯人刘韦。还请贺捕头多多包涵。”
贺千霄冷笑着说:“哼。好说。那我也是误会。我要处理的也是刘韦。失了准头。”
副将点点头,平静地说:“是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贺千霄不再纠缠,手掌一翻,三根银针又被抽回她的袖口之中。
这次众人看得分明,心里大为震撼。这也太神乎其技了。不用接触,不用器具,光凭内力,就能把和日轮体内的银针吸出来。
那副将显然也被震撼了。片刻之后,和日轮在士兵怀里悠悠醒过来。副将向着贺千霄感激地抱拳:“承蒙贺捕头不计前嫌。”
和日轮何等精明,一听副将这么说,就知道了来龙去脉。“罢了罢了。带刘韦去公堂,处理完本将军的事,就处理贺捕头的要求吧。”
副将踌躇了片刻,说:“将军,此处去公堂,路上要耽搁,还奔波劳累。不如,就在此地,让应天府尹便宜行事。定了刘韦之罪,做好交割。”
和日轮刚要发话,见青楼老鸨面有难色,便问:“容修。你有意见?”
容修站出来着急地说:“还是大将军懂得疼人。今夜有个贵公子要来我们这看胡族舞。要在这里审讯,恐怕耽误我们布置?”
“哪位贵公子?”和日轮皱起眉头问。如今胡族和阿蓝族的贵人,一进入锦夏人的地盘,就花天酒地,醉生梦死,贪恋温柔乡,不干正事。难怪逆党叛军要挑风月楼当据点。
难道,前些天收到情报,逆党可能要埋伏在风月楼作乱,就是因为这位贵人到访?
容修迟疑了一下,摇摇头。指着还趴在地上闭目养神的应天府尹:“他奉命来告诉奴家的。奴家也不敢问是什么人。只说一切都要按照最好的来安排。”
应天府尹见大家突然都回头看他,就连忙坐起来。起来之后才反应过来老鸨的话。他忙不迭地说:“下官也是传话罢了。下官也不清楚。”
阿蓝族的贵人,已经胆大包天。随便来个什么皇室中人,都要求最好的安排。应天府尹听了就怕,但又不敢不从。
一年到头的赋税营收,要被这些贵人出巡耗去一大笔。
和日轮斟酌了片刻。
副将又说:“将军,刘韦所犯罪行已明确。不如在此速战速决。不耽误审讯,不耽误风月楼安排。如何?”
和日轮、容修听了,都面露喜色。只有应天府尹脸色黑了——岂不是要他当着各色人等来判案?判给和日轮听,还是判给青楼里这么些妓女护院听?从了和日轮,被青楼这些人笑话,他府尹的威望扫地。顾及青楼的悠悠众口,又会惹恼和日轮。
也罢,反正威望也被容修这个女人败得差不多了。再说,权力在他手里,压和日轮压不住,难道还压不住青楼这些人?威望迟早会回来的,只要多查封几次风月楼,自然就有了威望。
而容修一直喜笑颜开,她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办事利落妥当的白面副将。心里暗暗下决心,要派出所有姑娘,一定要留住这个副将的心。这对风月楼的未来有极大的好处。
和日轮指着应天府尹:“速战速决。本将军旁听。”
风月楼也是讲究的。很快就把大堂布置得像公堂一样。
应天府尹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布置,世事越来越荒唐了。他无奈地扶正了官帽,撩起官袍,走到主位上坐下。心里踌躇了一瞬,就拍了惊堂木。
众人哗啦啦地跪倒了一片。还直挺挺地站着一大片。
跪下去的,都是风月楼的人。
站着的,都是他惹不起的军中人,还有贺千霄一行。
那些站着的,都平静地看着他。
“唉……”还没喊升堂,应天府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风月楼一干人等低着头,肩膀都耸动不已,显然在憋笑。
“应天府原千户刘韦,私通匪贼,涉嫌杀妻一案,借地审判。可有状纸?”
和日轮不满地瞟了他一眼。直接判了就行。
应天府尹也无奈,没有状纸,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头?
贺千霄从怀里掏出那密卷履历,丢到公堂的桌子上。
应天府尹感激地抓在手里,忙不迭地点头:“好,好,罪状确凿。应革去千户一职。本府马上上报朝廷,请朝廷定夺。”
“既然刘韦触犯了国法,还是死罪,那么,巴哈尔留下的钱庄之款,理应交给本将军。府尹,一并处理了吧。”和日轮迫不及待地推进要钱的进度。
应天府尹也点点头。钱庄大掌柜掏出三张契约。
一张是巴哈尔签字的生死契约。一张是刘韦触犯国法因而钱款转移给巴哈尔至亲的契约。另一张则是和日轮因刘韦触犯国法被罢职判死罪而接收钱款的契约。
应天府尹签了第一张和第二张,盖了官印。以表示由官府承认这次转移的来龙去脉。
和日轮则签了第二张和第三张。
大掌柜拿着契约,斯斯文文地行了礼,随后便离开,去把钱押到军营中。
应天府尹正要结束审讯,溜之大吉。
风尺寄突然掏出状纸,递给他。
“草民要状告刘韦,杀我义妹绣风。迫害我义妹妙月。”
应天府尹愣住了。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你义妹怎么尽是妓女?”应天府尹烦恼地说:“你不要乱认亲戚,借机翻案。”
妙月的事,几乎能确定就是一品带花李潼关过失杀人。只是没人想追究而已。
怎么扯到刘韦身上?
他想退堂,容后再审。看见贺千霄有意无意地玩着手里的几根银针,只能耐心地说:“那你展开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