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我离不开他
我真是没敢想,这么温婉贤淑的姑娘嚎起来也跟大妈没什么区别。
我甚至能感受到她已经极力在压制了,可就是完全控不住决堤的情绪。
一时间。我被她哭懵了,完全不知道该上前劝点什么还是该悄悄离开。
于是我站在原地走神发呆,我想我这辈子只有两次哭得这么绝望失控过——第一次是听闻爸去世,第二次是苏西航重伤在我怀里。
我想也许对杜文雅来说,宁愿苏西航死了,也不愿看到他今天对自己如此绝情与漠视吧。
“罗绮,我就想问问……”哭了能有一刻钟,杜文雅终于开口。
“你说吧,”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跟西航,就是无论怎样也分不开了?”她问得真直接,与我想象的一点不一样。身为心理学专业的,她不是应该先给我催催眠铺垫一下?这么单刀直入,又不是菜场大妈抢萝卜。
我说是,事到如今,无论怎样我们都不会分开了。
“凭什么!罗绮。”杜文雅转过脸来,漂亮的眼睛早已肿成两颗桃子:“凭什么我在他身边守着盼着那么多年,也比不上你离过婚流过产还跟人家大哥搞过一顿再吃回头草!”
我觉得杜文雅这话的确说得难听了,不过……好像也是事实哦。
所以我不反驳不针对,只是轻轻笑了笑:“因为他是苏西航啊。你爱他这么久,难道不知道他贱么?”
“他的确是贱……”杜文雅惨笑一声:“无论是你还是杨慧心,都没有一开始就把他放在眼里。
只有我!只有我认识的人的苏西航,只有我在知道苏北望的存在时仅仅把他当成苏西航的影子。只有我从始至终就知道他是他,而不是别人!
从不迷惑,从不犯贱,从没想过摇摆不定脚踏两船。
因为我知道他讨厌苏北望,讨厌这世上另一个跟自己一样的人。他向往自由追求个性,不愿意活在他哥哥的阴影里。
我自认为做这一点上,比你们这种女人强多了!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不要我……”
那一刻。我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个女人虽然看似劲敌,但她永远也不可能赢过我了。
“杜小姐你错了,”我轻笑着说:“你从来不是我的替代品,当西航决定跟你在一起,尝试相处的那一天,就意味着他是从心里想要接受你的。
离开,只能说明你们根本就不合适,与我无关。
本来我也觉得奇怪,但今天一看,原来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别在我面前班门弄斧,我学的是这个专业,我比你懂男人!”杜文雅轻蔑地看了我一眼。
“你懂男人,但你不懂苏西航。”我说:“他根本就不讨厌苏北望,他也不在乎自己的哥哥是不是比他更优秀。
狂荡不羁和发癫犯贱只是他缺爱的保护伞。掩藏着他善良可靠又重情义的本色。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并不愿意变成你口中鼓励的那种自由个性之徒。
他需要的,是真正能懂他。能理解他的矛盾,分享他的压力的女人。
杜小姐,在你眼里的西航是个独行侠。你为他的光芒所折服。却从不了解,他的心其实软得像糖稀。”
我想我说的这一番话可能是太慷慨激昂了,以至于杜文雅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她没有再跟我多说半句,沿着楼梯就下去了。但愿她能想得开,而不是去买把菜刀回来把我给砍了!
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回病房去找苏西航,转了个拐角就看到那死男人一脸菜色地靠着墙呢。
“干嘛呢你?快去床上躺着!”我被他吓一半死,赶紧伸手去扶助他的胳膊。
“当然是偷听啊,那么精彩的,不听多亏啊。”苏西航眯着眼伸手掐我的脸:“小样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高的情商呢。”
我脸上一红,骂句变态。
“大男人偷听女人讲话,丢不丢人啊。”我把他扶进电梯,赶紧送进病房。他现在还不太好直起腰站着,大夫的意思时就算要下地也需要轮椅推。
“你说杜文雅会放弃么……”我那口舌之快逞得欢,这会儿静下心来还是不那么自信:“苏西航,其实她有句话说的没错。不管是我还是杨慧心,都曾在苏北望身上迷惘过。只有她是一心一意把你当苏西航的。
就冲这一点——”
“我不是没有感动过啊。可就像你说的,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我给他盖上被子,又倒了点温水让他捧着:“但你做得是不是有点绝了。好歹也陪你过孤单寂寞的冷夜,就这么翻脸不认人……你不是最讲情义了么?”
“正是因为讲情义才要绝一点。”苏西航说:“这种时候,我让一步她都会吃定昔日。当断不断反而麻烦。
就让她恨我罢了,也好过一棵树吊死,再错过本来的姻缘。
如果真有这个缘分,大不了下辈子再还呗……到时候你俩公平竞争哈!让朕也享受一下三宫六院左拥右抱——”
“去死吧你!”我掐了他一下:“还敢许诺她下辈子!这辈子咱俩都错过那么多年了,不行,你下辈子也是我的!”
“凭什么呀,你都把下辈子许诺给苏北望了!”苏西航委委屈屈地抗辩道。
我怔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
话说我都忘了这茬了,那天苏西航还在病危期,我和苏北望进行了最后一次感性长谈。好像,有随口提到过……
这贱人虽然总是偷听,但那天的情况……绝壁不可能吧?
“心灵感应。”苏西航说。
一提到这个,我来精神了,我问他双胞胎之间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心灵感应?别跟我提什么尿床的,正经问你!
“多少有吧。”苏西航的眉眼间突然涌上一丝阴郁:“我总觉得苏北望用很重要的事瞒着我,甚至瞒着所有人。
其实上一回杨威集团的事我就觉得特别想不通——他有什么必要那么破釜沉舟,连后事都安排好了……好像一心求死似的。”
我弱弱地说,他说有一次站在咱俩房门外听到过你开玩笑说等他死了,咱俩能好好在一起……他好像,对这件事挺耿耿于怀的。
结果苏西航笑得差点肠子抽筋:“至于么?从小到大我什么样的玩笑没跟他开过!就关于他的遗体,我都提出过好几次以后一定一定要落在我手里,逼他签捐献协议呢!”
“苏西航你是猴子请来的变态么?”
苏西航表示,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解剖一下自己的身体,看看他到底是怎么长得能长这么帅。
我说算了,反正现在大家心结都解开了。
“只是不知道苏北望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我在公司也是呆在研发部实验室,基本见不到他人。”
“应该是忙着过完年的朗韩集团一期招标计划吧。”苏西航说。
我说就是若若爸爸的那个项目?好像之前也听苏北望提过。
“就凭咱们跟韩家的这份交情,”我表示信心满满:“既然给谁赚钱都是赚,韩先生不会那么不近人情吧?”
“问题不在这儿,”苏西航摇头:“启苏集团在苏北望的手中掌权近三年,发展的规模和横向多元体早已大大超出了股东群的预期。
伴随高利润密集的优势而来的,自然还有一部分保守人士的质疑。
这次参与朗韩集团的江心岛企划,反对的呼声还是不低的。
而且我发现,父亲的态度也有点暧昧。”
我说你父亲不是都退居了么,还管公司的事?
“爷爷去世的时候留了一份遗嘱,内容是奶奶给我们转述的。就是上回我跟你提的。”
我点点头,我说我记得:“好像说是给了小弟最多的一份,是这件事吧?”
“差不多,”苏西航调整了一下姿势,这半天下来估计是有点累了:“爷爷的遗嘱在奶奶手里,具体的明文,我们都没见过。
之前是因为爸得了偏头痛,一直犯病不能劳累。不得已将启苏提前交给苏北望打点。于是也只有苏北望自己因为需要而提前认资了自己的股份,而我们其他三姐弟谁都没动。
所以在爷爷的遗嘱昭示前,启苏真正的掌权人应该还是爸。”
我说那又怎样,你们家的四姐弟跟别人那种豪门腥风血雨一点都不一样。
才不会为了这点钱争得头破血流,这也是我最喜欢你们这些人的原因。
“我们是不会。但……我也说不出来,就总觉得躲在暗处的苏明辰必然又会利用这次机会做个什么局。
现在奶奶的病情很严重,那天大姐来说爸爸先过去的,后来华阿姨也去了。不晓得这个年还能不能挺过去。我只是不知道……”
我点头说我懂你的意思,苏明辰是个太可怕的对手。
他从不亲自出面,却能抓准我们每个人心里最重的结。他太擅于利用矛盾玩弄人心,简直是个魔鬼。
说到这里,苏西航突然起身把我抱住!
我知道他一定很疼,呼吸都变了节奏。
我吓坏了,我说你快躺下躺下,别乱动了!
“罗绮,别离开我……”
我差点笑场,我说你干嘛啊?突然跟中了邪似的,我不是在这儿么。
“就算你身边有再多的危险我都不怕,大不了下回我帮你挡枪子就是了。”
苏西航咬住我的唇,叫我闭嘴:“我不怕敌人,只怕……自己人。”
“自己人有什么好怕的,除非你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我笑眯眯地撇撇嘴,把他从我身上摘下来轻轻放回床铺上:“不过就算你犯了什么错,我也是会原谅你的。放心吧。”
“恩……那个,我明天能不能出院啊?”
“啥?”我正削苹果呢,差点割了手。我说不行,大夫说至少还要半个月。
“想跟你们一起过年。”
明天就是元旦了,举家团圆的气氛留他一个人在医院也的确很难受。我也有自己的家人,总不能把妈妈阿姨还有外婆都给拖过来吧?
“乖啦,今年的除夕也早,还有二十几天。到时候你出院了咱们一起过大年嘛。”我哄着他,伸手去摸他软软的头发。
我觉得苏西航的头发非常软,毛茸茸的手感很舒服。
“知道了,你们玩得开心点,拍照片给我看哦。”
“恩,手机跟你视频哦。”我又跟他腻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回家了。
第二天一大早的飞机,我跟我妈去机场等。阿姨和姨夫带着我可爱的外婆从绿色通道里出来。
最先扑上去的是小西,一见到外婆,立刻就忘了自己是条高冷的雪橇犬。
结果我外婆差点吓哭了!
要知道她走之前,小西还是个需要喂奶的小家伙,圆脸小嘴跟小熊似的。
这小半年下来,硬生生长成狼了,都学会日猫了哪里还有当年那呆萌的鬼样子!
我妈说就讲不要带它来嘛,赶紧想办法给弄走。
“那行,你们先回去,我还是把小西送回林语轻那吧。”我悻悻地说:“真是的,昨晚特意给带回来的。”
我去找林语轻,发现苏东唐也在。
见了我,他腼腆地笑了笑:“罗姐你过来了啊?”
我说你不是已经回去了么?
“是啊,回来收拾点东西……”我能感觉到孩子眼中有一丝黯然,告别自己喜欢的行业而要去做模子里的人,难怪常有人说父母之爱有时就是慢性谋杀。
“别哭丧着脸了,林叔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林语轻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世上的任何领域都是相通的,你智商这么高,做什么都不难。
人么,也不能一辈子光想着好玩。尤其是在刚刚踏入社会的时候,要试着走近一些圈子去接受约束,这样才能打造出三观正确的社会性。
我一开始不也是做警察的?我那程伯父也一样。大家都喜欢自由,但自由的权利也是要慢慢打磨的。
先回家里公司跟着你大哥学学东西,以后要是实在想玩这个,再来找林叔。”
“你都招新人了,都不要我了……”苏东唐扁了扁嘴,差点哭出来。
“那些新人都还在考察嘛,而且一个个笨得要死要活,哪里比得上咱们家东唐?”林语轻叹了口气:“就昨天丢丢那个血样,到现在都没给我分离明白。还敢号称是华工大的高材生呢!”
提到丢丢,我说南薰姐怎么样了,心情还是很低落吧?
“还好,”林语轻点点头:“丢丢这事我既然插手了,就会管到底。不过现在也不用太急着查,苏明辰这人的作风我们已经差不多摸透了。
目前来看,不管这孩子是他的还是肖黎在外面随便跟别人生的。都不太可能被用作威胁我们的筹码。
他的局一向布得周密又直指人心,丢丢的可利用性,至少现在来看并不很大。我打算先从尚晓娟找起。苏明辰太隐形,但尚晓娟的目标比较明显。其余的事你们就别管了,开心过年去吧。”
我说但愿吧,虽然我谈不上有多疼丢丢。但将心比心,总是不希望孩子被卷入阴谋漩涡里做牺牲品。
“林先生,我知道我这么说有点不通人情。不过呢……”我笑了笑:“你能不能追到南薰姐,兴许丢丢是关键哦。不管她是谁的孩子,可千万别让她有事。”
“是啊林叔!我觉得我姐已经开始动摇了,不像之前,一见到你就恨不得绕着走。”
林语轻抽了下眉头:“我还真是谢谢你们给我的鼓励哈!不过你们这话说的却是不怎么好听,好像我是为了追南薰才尽力为丢丢的。
我是那么不要脸没道德的人么!”
我表示,能跟苏西航做朋友的……基本上,呃,总有点共通点吧。
我把小西送回楼上,感觉到柜子上的小起那深深的恶意。
画外音大概就是:你特么怎么又把这条蠢狗给弄来了。
我摸了摸小起的毛,突然就想起了苏北望。
听公司的同事说,他经常加班的到深夜,殚精竭虑的也不知在为谁忙。这么熬着……身体受的了么。
我打了个电话给他,他很快就接了。
我说元旦快乐,想问问你过节打算怎么办?
苏家夫妻在国外陪老奶奶,苏西航还有黄校长,林语轻势必又死乞白赖地往苏南薰那里跑。就连周男个植物人都有他妈妈守着呢!
苏北望有谁呢……
“要不要……到我家来吃个饭,然后晚上一块去医院看看苏西航?”我把他当做家人一样来邀请。
“不用了,公司最近很忙,我晚点还有个电话会议。
你们……好好过节吧。”苏北望的声音有点哑,凭空就让我想象出了那张疲惫的脸。
“你也要当心身体,别太拼了……”我咬着唇低沉了一声。
“放心,等元旦结束你也要拼了。”苏北望道:“研究成果我们节后再开例会——”
说到我手里的这个项目,整整一个多月了我都特别难受。
“苏北望,我一直很想跟你说这件事的。顾经理那边也觉得又蹊跷又为难,为什么我们几次三番的实验结果都是与原来的理念相背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当然知道,”苏北望在电话那端轻轻叹了口气:“学术的权威,就是用来被挑战的。
罗绮,不要停下你的脚步。”
“可是黄校长和我爸爸——”我有点犹豫了,我说你现在逼我做的事,可是要陷我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你要是这么想,就当我看错你了。”后来苏北望挂了电话,我心乱不已。
我突然有个很可怕的念头——会不会是因为我父亲当年发现了‘健康之星’的巨大瑕疵,甚至是对人体有害的?于是他才有意拖延上市的?
而唐家礼一向唯利是图,绝对不可能同意我父亲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刹车,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地借刀杀人了?
如果这样子解释,是不是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我为我自己的这个想法激动不已!
我急急忙忙拦了一辆出租车,我要立刻去见一个人!
“罗姐你等一下——”猛一回头,看到苏东唐追了上来。
“有事?”
“恩……罗姐,我想问问你。”苏东唐搓着两手,脸上又憋得通红的。
不说我也猜得到,八成是为若若的事。
“韩若初还没男朋友呢,想要上位得抓紧时间哦。”我笑道。
“真的?不是说她跟那个心理医生——”
我笑得内伤,但实在不好意思背后乱嚼舌头地把人家莫医生的性取向给抖落出来。
“你放心吧,莫医生跟若若没戏,若若也放弃了。”
苏东唐的眼睛亮了一下:“罗姐,你知道的,我本来一点都不想回家里的公司。可是我怕我整天这么不高不低地混着,若若根本就看不上我。
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像大哥那样站在若若父亲的面前谈笑自若,说不定才有勇气告诉他我要和他女儿在一起……”
我心里有点难受,爱情算是个什么东西啊,可以让人把自己委屈成这样。
“东唐,你既然那么喜欢若若,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我太小了,我想长大一点。”苏东唐低下头。
他的确太小了,比韩若初小四岁呢。所以还没等告白,自己就先把自己说服了。
可你知不知道,就因为觉得时间太早,大家太小——
我和苏西航整整错过了二十年呢?
“东唐,去说吧。”我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说的结果,最坏不过就是她拒绝了你。已经知道答案,反而更方便调整战略去进一步追求。
而不说……你可能会后悔很久很久。”
出租车司机已经开始不耐烦地按喇叭了,我跳上去说了个地址。直接就赶到了黄健斌家——
我觉得黄校长可能并不知道专利权有瑕疵的事,因为以我对他人品的了解,他一定会跟我父亲站在统一战线上,把事情的真相揭露出来。哪怕赔钱赔名声,也不会允许唐家礼这样的黑心商人那有问题的药上市害人的。
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先过来跟老校长解释一下,也许他会很难接受……但……
敲门,没人应。
我打电话,还是没人接。
于是我问苏西航,你爸爸已经过去找你了?
“没有啊,这还不到中午呢。他说下午烧我爱吃的菜,晚上过来。”苏西航百无聊赖的,估计正抱着平板电脑看美剧呢。
我说他怎么不在家啊?
“哦?”苏西航想了想:“可能买菜去了?诶,不对啊,你不是去接外婆了么?怎么跑我爸那儿去了。”
我一边试着敲门,一边在电话里跟苏西航一言难尽着。
我说搞不好整个‘健康之星’都是一大bug,苏北望叫我们团队节后就出样品。现在这事,我觉得怎么也得跟黄校长说一声。
“我爸死了,说不定就是唐家礼害得。但是这个专利研究主要贡献还是黄叔的,你说我万一跟他直说了,他会不会觉得受很大打击?”
“罗绮你先别乱来!”苏西航的声音突然激动了起来:“我爸这一辈子就最大的成就就是这个,你要是直接进去说了,他会非常难受的。
你听我的话,先等等,等我伤好了我们自己去跟他说。
其实苏北望叫你们做这个研究,从第一阶段试验就重新计算,本意也是想让你们撇开原来的研究成果。
有些东西不用把窗户纸捅破。慢慢的,大家也就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我爸明年就退休了,到时候……心情也能平淡些。”
我说好的,我懂了。那我这就回家。
挂了电话,我往楼下走。刚一转角,这一眼就看到提着菜的杜文雅站在二楼半的地方看着我——
“你?!”
我吓了一大跳,我说你怎么在这儿?
“来陪陪黄老师啊。你们卿卿我我,谁管老人家孤独?”杜文雅大大方方地从我身边经过,把两篮子菜放到门口。
我真是哭笑不得:“杜小姐,感情不是教科书。你不用现在来学该怎么跟苏西航相处,有我在,你没有战场的。”
“是么?”杜文雅轻轻笑了笑:“未必吧。”
我懒得跟她废话,要较真就较吧。难不成你搞定黄校长就能搞定苏西航?省省吧,要搞定黄校长,只要我妈勾勾手指头就行了,你个小丫头片子远不知我们这些人的交情吧!
这时候,在楼下停好车的黄健斌上来了:“哟,罗绮你怎么在?”
我赶紧说没什么事,就是元旦了嘛,我妈之前问我你怎么过。
“哦,我晚上去医院看西航。这位杜小姐……呵呵,说是你们的朋友,一早过来非要陪着我去买菜。我这老寒腿最近犯得厉害,还真多亏了杜小姐呢。”
我看向杜文雅:“真是谢谢杜小姐了,西航要是知道你这么关心他父亲,一定也很欣慰。”然后我转过脸看着黄健斌:“黄叔,我还有个好消息告诉您呢。”说着我伸出了手指:“您看,西航跟我求婚了。
等他伤好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妈也开心得很呢。”
“罗绮……这是……真的?”黄健斌顿时激动不已:“太好了,以后这小子有你管着,我这老头子可就安心了!”
“恩,黄叔我跟你预约好了哦,等大年夜你可得到我家来跟我们一起过年。那时候西航也出院了,我妈和我外婆也很惦记您呢!”我笑眯眯地把这些话说完,然后回头看了杜文雅一眼。跟我未来‘公公’甜甜地撒了几句娇就告别了,也不去管那女人的脸色是不是跟她手里拎的白菜一个色带的!
跟我斗!小样你还嫩了!
我本不讨厌杜文雅。但苏西航有句话说的没错——这种时候,给她希望就是在害她,我软弱她就会认为有可乘之机。不如强硬一点,不要脸一点,让她知难而退最好。
到家以后,姨夫在客厅里看电视,与我外婆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我妈和小阿姨在厨房忙得不亦乐乎。
“小绮啊,你们这儿物业在哪?”姨夫看我回来了,问道。
我说在一号楼啊,怎么了?
这时我妈端着一盘炸虾送进来:“哎呦可别提了,我们刚才回来停车的时候一不小心把人家一辆摩托车给碾了。
那车停在小区过道,也不知道是谁的。想着问问物业呢。”
擦!大过年的头一天就破财啊。
我说行,我过去看看。我把包放下,独自一人往东面的一号楼过去。
业委会的红阿姨很热情,听我讲明来意后告诉我说她们也知道那辆摩托车,但车主好像不是我们小区的。都停了好几个月了,没人来领,搞不好是赃物,车主后来进局子去了,一时半会儿就没顾得上。
我说不管怎地车是被我们家弄坏的,好歹给人家一个交代吧。
于是红阿姨说,要么你查查监控录像?我记得好像是哪个月来这儿,等我帮你问问保安。
我心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看看人家谁停过来的呗。
最后红姨把我带到监控室,说大概就那两天的,调出来你瞅瞅。
快进了一会儿我就看困了,我说算了吧太麻烦,等人家来找我们认就是了——
正要起身回去呢,突然监控画面上出现了苏西航!
我住在小区里的,苏西航整天跟个传销似的往我家跑,出现也是很正常的。
可问题是,他为什么独自在西门附近……然后往我家后楼走?好像在……跟着某人?
我说红姨你等会儿,这是哪天的?
红姨看看档案盒,说了个日期我一听就惊呆了。
那不是我家起火的那天么!时间是晚上21点23分。我妈当时应该是在看电视,断电后给我外婆安顿好,然后一个人出来找物业。而苏西航说他是来找我时,发现窗户冒烟,门又是虚掩,于是进去救火救外婆的。
那么他怎么可能会在那之前出现得……这么奇怪啊!
我说谢谢了红姨,我先回家吧。
“不看了?”
“不看了,破摩托车也值不了多少钱,有人来找再说吧。”
我回家了,妈和小阿姨已经把晚饭做好了。
但我心里有事,所以整个晚餐都吃得闷闷不乐的。
妈一眼就看出我的心思,趁着我姨夫在外面刷碗的时候,把我给叫进屋子了。
“怎么了?跟西航吵架了?”妈说你得改改这任性的脾气了,人家还受着伤养着病呢,什么事不能谦让一下啊?
“妈,你和爸这么多年,互相之间有过隐瞒么?”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