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已经离开了。”苏北望向后退了一步,把我让进来。
我心思有点重,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明显能闻到一股不属于主人的气息。
小起在我脚下卖萌打滚。我的心情却难以跟着轻松。
目光落到茶几上的两杯茶,还有淡淡的烟蒂……
“真的有客人啊?”我狐疑地看了苏北望一眼。
“恩,谈些公事。”
我觉得来者应该是个男人,而且从苏北望居家却穿着比较正式的衬衫和外装上来看,多半是……商务的事。
只不过让我奇怪的是,有什么重要的客人不能在公司谈,而要邀请在家里这么隐秘呢?
“我认识么?”我轻轻抬头问。
他摇摇头,然后卸下我的背包:“我以为你今晚又跟朋友出去了。”
说起朋友,我的心情再次沉重恍惚了起来。舒婷已经奇怪好几天了,不是欲言又止的就是刻意回避。我甚至都要怀疑我的闺蜜是不是把我男人给睡了呢!
我说没有,就突然……很想过来看看你。
“礼服不合适?”苏北望挑起那件裙子。连带着里面的小卡片也一并飞出来了。
小起像是得到了什么心爱的玩具,欢天喜地扑上去,又抓又咬。
而苏北望的脸色渐渐难看了些,然后弯腰过去抢那卡片。
很好,我们小起真给力,冲着他的手背又添一道彩!
“罗绮,我……”男人把‘战利品’揉捏成碎片,甩手丢进纸篓:“礼服是我叫助手去店里订做的,大概用了以前的v卡。我……
这个该死的宋夜!”
说着他就要去抓手机,一脸‘你明天不要来上班了’的即视感当场就把我逗笑了。
“跟你开玩笑的,”我捉住他的手腕,无奈又心疼地看着那一道漂亮的血痕。恩,小起该剪指甲了。
我说我没有在意这个,小误会而已,我懂。但我在意的是我变胖了,所以不小心把肩带弄断了,又来不及找店家缝补……
“宋夜,上次选的那件礼服,同款式样图,送到ada那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呢,苏北望最终还是一个电话把他那可怜的助手从睡梦里拖醒了:“对,在明天中午之前做出来。
尺寸……恩,肩宽加一点点!”
“唉!”我上去就扑电话:“开玩笑的。不用加!我没有胖呀!”
苏北望上下打量着我,那眼神分明就在说‘明明就有胖嘛’。
我咬着唇,小声嘀咕一句:“没什么关系的。我就跟你耍耍赖罢了。实在不行就剪了带子当抹胸穿。”
苏北望不说话。只是一双眼睛来回扫视了一下我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部分。貌似在说‘抹胸?你有胸么?’
我想,我很少有捶苏北望一顿的冲动。今天算一次!
后来他跟我说,ada是他的私人设计师,一夜时间足够她赶工。问我明天下午方便去试一下么?
听了他说的店面地址,我想了想好像距离黄健斌家也不远,于是连连点头:“恩,我明天顺路自己过去就行。”
后来我拥着苏北望窝在沙发上,突然就很贪婪地凑在他肩膀里。迟迟不愿意从他身上那固有的气息里挣扎出来。
干净的洗衣液,混杂着一点不算呛人的烟草味,像药瘾似的让我迷醉。
“你怎么了……”苏北望轻轻摸着我的头发:“感觉今天,你有点不一样。”
我环着他的腰,一边摇头一边用牙齿咬他的纽扣。我说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好似一想到要在那么重要的场合见你的父母,有点紧张罢了。
“是么?做了我的人,就不会再紧张了。”
苏北望拥着我的腰轻轻把我推到沙发角,眼神里绻缱的东西再明确不过了:“去洗澡么?”
我:“!!!!!”
我能说我只是来数落衣服的,一开始本没想留在这里过夜么?!
泡在温暖的浴室里,我有意无意地拉开了那个抽屉。
那瓶开封的洗发水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崭新的纯棉女士内衣和毛巾浴巾。我想以苏北望这样的心性,没把卧室里那曾经挂照片的墙给推掉已经算客气了。
而这些新的衣物,虽然看起来很像酒店里最简单朴素的那种。但摸摸手感,估计哪一件都不便宜。
这是苏北望专门为我准备的吧……
我有点感动,也有点不安。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把外衣穿出去表示今晚会离开,还是应该套上这些内衣顺其自然地爬到他的床上去!
其实那天生病在我家的时候,我就已经为那种执着又唯一的归属感深深沦陷了。可是今天的气氛明显怪怪的,仿佛我故意跑上门来求蹂躏一样!
或者……像是在跟谁,赌气?!
我觉得我泡得快蜕皮了,直到听到客厅里的电话不停响,而苏北望始终不去接!
披了件浴巾爬上来,我急急忙忙跑出去。而电话铃声就在这一刻同时停止!
敞开的卧室门里,苏北望侧倚在床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扬了扬手机:“看你太久不出来,于是帮你做个决定。”
我:“……”
原来这电话铃是他故意拨出来引我的?一个赛一个的腹黑,我到底是开了什么恋爱模式啊!
此时我头发湿哒哒的,身上的浴巾刚刚能盖住膝盖。
只穿了一条白色的小底裤,赤脚站在地板上。
所以苏北望的每一寸眼神,都让我羞赧不堪……
最过分的是,我要怎么才能把目光从他的半裸躯体上移开啊!
“过来。[.]”
他放下手机,单手拍拍面前的床铺。
雪白的被褥有熟悉的沐浴香氛和阳光的味道,他此时只穿了一件淡灰色的衬衫,有点像水墨调晕的颜色。
前胸完全是敞开的,被子只搭在腰上。
侧翻的肩膀上能看到一点暗红伤疤的边缘,若隐若现地在柔和灯光下挑动着荷尔蒙。
没有眼镜得苏北望少了一点内敛的斯文书卷气,眼神更深更犀利,再配合上那种完全不容人拒绝的命令口吻——
我慢慢走过去,还没等坐上床就被他突然伸手拉过去!
四仰八叉地摔在床垫中央,男人欺身上来一下子就占了居高临下的领地。
我被他按着双手,十指慢慢插稳收紧。越来越近的目光仿佛要灼伤我的皮肤。
我能感觉到他的变化,他的渴求和执著。也能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最祈望拥有的温度……
“罗绮,可以了么?”他在我耳边轻轻吐息。
我闭上眼,点头。
可就在快要进入状态的一刹那,我突然用力抓住床单,紧紧闭上了双眼。我把整个脸转到里面去,眉头锁得就像要打针一样!
所以当我发现自己这一转头,却不小心避开了苏北望的吻时——整个世界都宁静了?!
“你……怎么了?”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扳过我的下颌。
“我……”一开口,我的眼泪竟然先滚了下来。
苏北望看着我,沉默(
www.19mh.com)了一会儿才伸手抚了抚我的脸颊:“罗绮,你还没准备好吧?”
我连连说对不起,我说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很紧张。
我真的很紧张,紧张得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一个离婚少妇,有必要把自己搞的跟个初夜雏儿似的么!
我以为苏北望多少会有些生气,没想到他只是微笑着吻了吻我,然后说——
“可能是我太急了。”他侧过去,并排躺在我身边。然后一伸臂从床头柜子里摸出一支香烟。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吸烟。
精致的侧脸被烟雾淡淡的缭绕,好似绕出了眉间一缕愁雪:“我该给你一些准备和安抚的。抱歉,这种事,我没什么经验。”
我心里堵得难受,却又不知该说点什么。
刚刚那一瞬间,真的让我不由得不去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像苏西航吐槽的那样,二十八年来都没有碰过女人。就连跟当初的未婚妻,也是守着神圣和清白等待婚姻。
我能通过他刚才的眼神和呼吸确认他想要得到我的心情是真实而急切的。所以才想,是不是那些特殊的经历让如今的他更新了爱情观和占有欲,但还是掩盖不了他动作上的频频紧张和技巧上的无奈生疏。
以至于我只是微微在配合上出了一点戏,他都能察觉得出来。
可是我想,男人对这种事都是很敏感的,明明不是人家苏北望的问题,难道我要臭不要脸地就坡下驴,说‘不要紧,下次努力么’!
气氛尴尬得要死,只有小起在那不识好歹的跳来跳去。就跟看着爸妈吵架而不知愁的小孩子似的。
叮一声,我的手机里传过来一条微信。
【知道深海的鱼为什么都长得很难看么?因为太黑了,大家都看不见对方,所以随便长长!】
好无聊的一条冷笑话啊!
可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
“我给你讲个笑话,”我瞅瞅身边的苏北望:“知道深海鱼为什么都长得很难看么?”
男人看了我一眼,然后把烟蒂熄灭在床头的烟灰缸里。拿起手机晃了晃:“我也收到了,无聊。”
呃……
这一刻我才看清,发件人是苏西航。
发在微信的一个临时聊天群里,大概是他们几个兄弟姐妹和要好要好的朋友吧?我晕,也不知道苏南薰是什么时候把我加进去的呢!
我觉得我好像做了什么越弄越糟的事——
“我拉黑……他……”我小声地说。
苏北望却伸手按掉了我的手机:“别管那些了,早点休息。”
他一手拉灯,一手将我揽了个囫囵。
好温暖的拥抱,好真实的贴合。我轻轻闭上眼,翻了个身在他怀里蹭了蹭。
“苏北望,我……”
“嘘……”他盖住我的唇:“我会让你先离不开我,然后再爱上我的。罗绮……”
我咬着拇指,轻轻咽下一点哽咽。
‘爱’真是个好听的字,我真的好喜欢听苏北望这样对我说。却忘记了——我好像都不曾对他说过。
我以为苏北望的怀抱让我睡得很熟很安心,如果他的睡相再好一点就好了。
这么大人了翻来覆去跟难产似的,我终于被惊醒。腾一下坐起来:“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没什么,老毛病了。”他眯着眼看看,拉我的手说:“抱歉吵到你,我到客房去睡。”
我当然不肯:“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去医院么?”
苏北望摇摇头,一手轻轻按着右下腹:“有点隐痛,可能是晚餐不消化吧。”
我是制药的,又不是医生,当然看不出门道。回忆起那天在大排档苏西航帮舒婷按肚子的场景,差点又不厚道地忍俊不禁了。当然我不大可能对苏北望开‘痛经’这种玩笑……
“可是我觉得你最近消瘦得蛮厉害,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过?”我扶他靠着床躺下,给他垫了个枕头。
“过段时间吧,等公司这阵忙完。”苏北望喘了口气,轻轻靠回去。看我一脸担心的样子,反而笑着安慰我:“放心,家里那么多医生,我会有什么事?
罗绮,帮我倒杯水吧。”
“恩。”我跳下床,来到客厅的饮水机旁。
借着窗外的夜光,我无意中往外瞄了瞄。我的车停在楼下,车位有点偏。
可是——如果站在我车前的人不是偷车贼的话,那应该就是苏西航吧!
星星点点的烟光像萤火虫一样闪烁,他就站在我那次等待苏北望的地方,一个人立得像个望夫崖!
我在想……难不成今晚躺在苏北望身边的人应该是苏西航?
特么我才是兄弟基情里最不该存在的第三者?!这什么神展开的剧情啊。
十六楼的高度,其实我是根本无法辨清苏西航的脸,只是他那辆红色跑车太显眼了而已。
我捏着手机,轻轻按了条微信给他。
【大半夜的,你在楼下干嘛?】
秒回【住苏北望家,你还负责打更啊?】
我不由自主地上扬了一下嘴角,噼里啪啦回过去一句。
【变态,你再不走我报警了!】
结果他一个电话打过来了,吓得我赶紧关掉铃声。恨不能用窗帘把自己的任何分贝裹起来:“喂,你干嘛啊!”
“没什么,”他的声音有点怪,好像喝过酒一样。开车还喝酒,你丫的不觉得自己头顶的警徽在嘲讽你么!
“罗绮,我……呵呵,跟你道个歉。我不是故意说你,恩…自作多情的。”
我顿了顿:“哦,我知道了。你不是故意说的,我也……不是故意往心里去的。”
“恩,我知道你这种女人神经最不敏感了,呵。明天,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家庭聚会,我就不过去了。”
啪嚓一声挂了电话,也挂断了我心神不宁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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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回头呢,一件温暖的外套就被盖在了我肩上。
惊诧地看着我身后的苏北望,我想我的脸色应该比他还惨白吧。
“快立秋了,夜里凉。”
我看着手里那半杯水,心里难受得猫抓一样。
直视着苏北望的眼睛,还没等他开口问,我就先说:“是苏西航的电话,他说他明天不打算去伯父的生日宴。”
苏北望怔了一下,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这样直言不讳地说出口吧。低状亚才。
“恩,我想他也不会来。每年……都不来。”苏北望表示,逢年过节他似乎并没有故意抵触家庭聚会,就连妈的生日他都记得买礼物。唯独爸的生日,从不参与。好像那天有什么特殊的事必须去做一样。
我把杯子递给苏北望,我说不提他了,进去休息吧。
我搂着苏北望的腰,一并往卧室走,窗外有很明显的开车钥匙嘀响。我想,苏西航应该已经走了吧……
后半夜睡得还算是踏实,苏北望的体温比我高,在入秋的季节里,抱着就像两条缠绵的蛇。
但他睡眠浅,偶尔会翻身。只要抓不到我就会潜意识地蹭过来,最后我被他挤到床边缘眼看就要掉下去了,于是只能从他身上越过去睡到另一侧。然后他又开始反方向进击……
这一夜过去,我顶着黑眼圈磨蹭到自然醒,苏北望已经不在身边了。
走出屋子,我看着餐桌上那一片——简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爱心早餐’。
唉,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要靠厨艺吃饭!
我心里一暖,拿起一片烤的颜色比小起的毛色还重的吐司。
咬两口,恩,就跑到洗手间去吐了!
苏北望从厨房走出来,站在一旁怨念地看着我。那意思大概是说‘我昨晚什么都没干,你怎么就有孕反应了。’
“太难吃的话就倒掉吧,我下楼去买。”
我一把拦住苏北望:“不,我喜欢……很好吃的,真的很好吃的!”
“是么?”苏北望看了我一眼,然后掰了一块吐司扔在地上。小起闻了一下,立刻炸粗了尾巴,见鬼一样逃走!!!
唉,打脸哐哐响啊。
后来我亲自下厨摊了几张香喷喷的鸡蛋饼,煮了浓厚的粥。
吃饱后,我说我得回家一趟。
“今天恰好也是我爸老同事的生日,我拿点礼品给他送过去。”
“恩,你先去忙吧,我上午也有点事要处理。唉,别忘了到店里取礼服。”苏北望提醒道。
我点点头,想到那个苦逼设计师被苏北望这个不讲道理的霸道总裁临时抓去加班……估么着我穿一身的都是人家的血泪怨念。
出门前,他吻了吻我:“晚上早点过来。”
我说放心,我一定打扮得很漂亮。
“哦对了,”临出门前,我把昨天周男电话里的事讲了。
在苏北望变脸色之前,我赶紧解释:“我不是同情他担心他,我只是怕……怕他不小心坏了你的计划。”
“我的计划?”
我点点头,我说我大概……算是明白一点了吧。中科和康林本来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中间夹着你的启苏集团,只怕要有一场大事发生了吧。
苏北望摸了摸我的头,没说话。
“周男,会很惨么?”我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
“你希望呢?”
我说我当然希望他很惨,可是……
“罗绮,我是商人,不是刽子手。”苏北望轻轻拍拍我的肩:“我不杀有罪的,只杀挡路的。”
靠,吓死宝宝了!
回家后我支支吾吾地跟我妈解释说我男朋友生病了,我在医院照顾他。妈说,我特么连你的微表情都不信!
昨晚给黄健斌打过电话了,老校长一听我们还惦记他,开心的表情就好像能通过无线信号塔具象在手机画面里一样。
外婆也穿戴好了,坐在客厅里逗狗玩呢。这几天我乐此不疲地,每过两个小时就问问外婆说记不记得那天火灾发生过什么。
结果每次的答案都能把我笑出八块腹肌。主要是因为她有次的回答是奥特曼……
“妈,你今天,是要带外婆去理疗吧?”我临出门前突然问了一句。
“对啊,就王大夫那里。”
说是理疗,其实有点像心理医生。我小阿姨听人家说,有些轻度老年痴呆的患者往往会有很强的孤独感,家人在照顾生活起居的同时往往忽略了他们敏感的心理健康。
而专业的医师会用一些手段与老人们交流,过程就像交朋友似的。
我想了想:“妈,你觉得催眠术怎么样?”
妈不怀好意地看看我:“干什么?想套我银行卡密码啊?你个死丫头,妈有多少钱将来还不都是你的!”
我:“……”
真是完全不能沟通的物种,难为她当年怎么把我给生下来的!
我开车直接到了黄健斌家楼下,他这个房子是学校福利分的。
一个人住,七八十平。倒也简洁自在。
小时候倒是跟着我爸去过几次黄校长的家,那会儿他还住在学校东边的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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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他后来娶的那个妻子没什么印象,听说好像是个挺漂亮的姑娘,一个人在学校外面的商区卖奶茶,还拖着个儿子。
那时黄健斌还没当校长,跟我爸一样是个以书为盖以烧瓶为枕的木讷学者,也不知怎么得就跟人家姑娘许了芳心了。
当时我妈还挺不厚道地嘲笑人家说真省事,连儿子都是现成的了——
不过说起那小子,好像比我大一岁。教工年会的时候我见过他一次面,五官早已不清晰了。
唯一一点印象是每次都把我惹得哭鼻子瞪眼,总之具备那个年纪熊孩子的一切差评。
可惜黄太太三年后就过世了,而黄健斌又正好得到了出国科研的好机会。于是他收拾了悲伤的心情,把继子一并带了出去。这一走,就是十整个年头。
我还记得老黄回国那天,爸带着花季一样的我来到机场去给他接风。
那时的黄健斌肚子发福了一圈,头发稀缺了一圈,眼镜加厚了一圈,然而这些都没有形单影只的落寞更让人印象深刻。
他告诉我们说,儿子大了,就让他回家去了。说话时脸上不带遗憾,反而异常骄傲。
可能就是因为这些印象,我才不会很抵触黄校长,即便他曾跟我爸是情敌。
我是从心里觉得黄健斌同样是个有情有义又不计较得失的男人。毕竟是能跟我爸要好的,说明物以类聚。
叮咚按开了门铃,黄校长戴着老花镜笑眯眯地给我开门。
我知道他往我身后瞄的那一眼里多少是带了点失落的,虽然我昨晚在电话里就说明了我是代替我妈来的,但他一定还会抱着一点小小的希望能看到他的宁女神吧。
“黄叔,生日快乐。”我把礼物送上去,笑盈盈地进门。
“谢谢谢谢,罗绮啊,先坐。我去给你泡茶。”
年纪大了么,总是很孤单的。见到有客人来,开心得就像个小孩子。
我打量着黄健斌的小居室,主卧朝南,书房在北。办公桌的格局跟我爸很相似,大大的书柜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中外专业书籍,墙上有各种奖章和纪念合照。
有我爸的,也有好多认也不认识的国内外专家。
我想,我妈不愿意亲自来可能还有这另一层的因素吧。她是不太想来到距离我父亲很近很近的地方,徒增感伤。
“黄叔别忙了,我坐坐就走,今天——”
“唉,留下吃个晚饭嘛。”黄健斌脸上的表情略有失落:“你看看我这一年到头的,呵呵,学生们都忙,能记得给我发条短信过来就很不错了。
不过这一上午啊,还真没断过。”
我想做老师的多少都有这样的情结,开枝散叶了这么多年,最想要的果子也不过就是能在别人心里留个信仰和念想吧。
我说真抱歉,我晚上还有很重要的事。要不……
我瞄了瞄厨房案台上摆放的各种食材——奇怪,他一个人买这么多的菜?吃得完么?
我说要不我来帮您下厨,再做一碗长寿面什么的吧。
“不用不用,我儿子今天回来陪我。”黄健斌一提到这个,脸上马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我稍微怔了一下,旋即弄明白了:“是您之前那个……继子?”
“对对。”黄健斌连连点头:“你还记得他么?跟小时候那个熊样可大不同了!”
我说记得您从国外回来后就没有带着他一起了,不是说他已经回到自己父亲家里去了么?难道这些年还有联系?
“那当然,他经常来看我呢。话说这小子,唉。当初人家家人找上来以后,他都没多犹豫就同意回去了。
我嘴上说不出什么,但心里还是挺难受的。以为当初捡了个白眼狼呢!
没想到出息了以后还没忘了我这个后爹——”
“爸你又跟谁数落我呢!”听到一声钥匙响,随着门开传进来一个人声。
我脸上一红,心想着一进门就被人家听到了在背后瞎嚼话,也着实是不怎么厚道。
于是赶紧跟着黄校长匆匆跑到客厅——就看到一手拎着生日蛋糕,一手熟练去翻拖鞋的苏西航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