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章 世事无常还是未看透
五天后，傍晚，清泉市。
“夕阳无限好，天色已黄昏～
“本想凭爱意～
“去换最灿烂一生～
“想不到长吻，带来更永恒伤感～
“风花雪月不肯等人……”[附注1]
杨韬五音不全地唱着歌，搭着李豪承的肩膀，在街上漫步。
不认识的人看见了，分分钟误以为他们是好兄弟。
“你能不能闭嘴？”李豪承紧皱眉头，“如果你想折磨我，干脆点，动手好了。”
李豪承走路的姿势颇为别扭，似乎下半身有伤。
杨韬对他的抗议充耳不闻，继续哼唱。
清泉市是离云霄市最近的城市，这里与其他城市没什么区别，无论建筑、街道、城市格局，还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都仿佛3d打印出来，一个模样。
塔底区的人无所事事，或在街上游荡，如同行尸走肉，或勾搭上同好，带回那个蜂巢状囚笼里挥洒无处发泄的精力。
塔腰区的夜生活则是刚刚开始。
饭馆、酒吧、炮房里人满为患，啤酒、白酒、洋酒、碳酸饮料觥筹交错，杯子碰到一起，都是醉生梦死的声音。[附注2]
“多经典的歌后，一转眼已走～
“多风光的海岛，一秒变废土～
“多好玩的东西，早晚会放下～
“这个刹那宇宙拒绝永久～
“世事无常还是未看够，还未看透……”[附注1]
杨韬哼着歌，推门走进一间酒吧。
一股混杂着酒水、口臭和啡乐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壁挂显示器播放着刺激的滑板速降比赛，却无人观看。人们高声谈笑，或碰杯畅饮，或吞云吐雾吸食啡乐。
杨韬要了两杯兑水的啤酒，找了张空桌，摁着李豪承坐下。
坐下的瞬间，李豪承痛得嘴角抽搐，只能偏侧身子，以半边屁股接触椅面。
“你究竟想怎样？”李豪承不耐烦了。
杨韬不要钱，不要权，也不要女人，堪称茅坑里的石头，李豪承无论许诺什么，都打动不了这块顽石。
抓了李豪承五天，杨韬什么条件都不提，只是不断给他注射啡乐，让他一直神志不清。直到今天，才不再迷晕李豪承，带来了这座城市。
杨韬没有回答李豪承，而是提及五天前的劫人事件：“怎么样？声东击西配合擒贼先擒王，我的妙计能不能入你这只狐狸的法眼？”
李豪承向后靠在椅背上，摆出不屑的表情，说道：“从战术层面来看，很妙，但是从战略层面来看，很蠢。”
“愿闻其详。”杨韬接过酒保端来的两杯廉价啤酒，将其中一杯推到李豪承面前。
李豪承一脸嫌弃，推开啤酒，说道：
“我不喝这种泔水。
“你的计策之所以成功，关键在于出人意料。我、天顶星的人、铃木老狐狸、美智子……无论是谁，都想不到你会出卖金美庭和万事通，甚至疯狂到以自己的命为饵，引开我们最强的力量，为同伴创造机会。
“再加上，你那个矮个子同伴懂得隐身，躲在暗处突然偷袭，才成功抓住我。”
杨韬摇摇头，反驳道：
“我没有出卖任何人。
“朋友，才谈得上出卖。我与金美庭不是朋友，自然谈不上出卖。如果有机会，金美庭也会毫不犹豫将我的情报泄露给你们。
“至于万事通，我虽然没有事先告知他，但他并没有损失什么。只要对天顶星不利，任何事他都会乐意去做。正是因为这一点，事后他才会用尽方法帮我们躲藏。”
李豪承冷笑着听完，没有反驳，接着自己刚才的话，继续说道：
“刚刚说的，是战术的成功。
“但是在战略方面，你一败涂地。
“对，我就是侵犯了莎莉波娃，可是那跟你有鸡毛关系？
“我原以为你接她的案子，是想要威胁我，找我要好处。后来你什么条件都不提，我才发现，你就是个疯子兼傻子。
“你做这一切到底图什么？有什么好处？有什么意义？
“你现在抓到我了，金钱、女人、权力……我都能够给你，你到底要什么？”
“公道。”杨韬语气淡然地回答。
“公道？”李豪承忍不住想要哈哈大笑。
他举起酒杯，将剩余的啤酒一饮而尽，打了个酒嗝，感叹道：
“我等了三年，三年啊，就是要等一个机会。
“我要争一个公道。
“我不是要证明自己多么了不起，只是要告诉所有人，如果别人给不了我公道，我就要亲手给自己一个公道。”[附注3]
李豪承听得一头雾水，疑惑道：“什么三年？我与莎莉波娃的事情，过去还不到半年，你是不是精神错乱？还是鬼上身？我侵犯的是莎莉波娃，跟你有鸡毛关系？”
杨韬长长地叹息一声，感慨道：
“我知道，你不会明白的。世上很多人同样不明白。
“说起来很复杂，其实又很简单。
“如果这个世界的人都不理解你所追求的梦，又何妨装疯卖傻呢～
“又或者，你就当我在玩一个游戏，而我的游戏任务，就是还莎莉波娃一个公道。
“在现实里追梦，人们会认为你是傻子，认为你长不大；在游戏里追梦，斩妖除魔、寻觅理想伴侣、建造乌托邦……你一切的梦都会变得合理。
“这样是不是更容易接受？”
李豪承又是皱眉，又是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你就把我当疯子吧。”
杨韬无所谓地耸耸肩，将另一杯啤酒拿过来，“咕噜咕噜”喝起来。
李豪承不想继续纠结这个傻疯子的意图，转换话题：“行，就当你要为莎莉波娃讨一个公道。那你要怎么讨？带我到她面前，一枪崩了我？”
杨韬用袖子擦掉嘴角的酒液，摇着食指说道：
“那样太便宜你了。
“对付狠人，要比他更狠；
“对付贱人，要比他更贱；
“对付不知廉耻的人，要比他更不要脸。”
李豪承不耐烦地追问：“所以呢？你要怎么个不要脸？”
杨韬绕来绕去兜圈子，已经磨光了他的耐心。
如果不是现在身为阶下囚，换作平时，李豪承身为掌管千万人命运的上位者，早就劈头盖脸臭骂这样兜圈子说话的人。
“嘘～”杨韬在嘴唇前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仔细听听周围人在聊什么。”
李豪承以最后一丝忍耐力，耐住性子偷听酒吧内的聊天。
听了半晌，李豪承脸色骤变，变得如同踩烂的茄子一样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