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章 名为“消费主义”的神
祷告结束，神父合上手中的小册子。
信徒纷纷合上小册子，低头祷告者也睁开眼睛，仰视神坛上的神父。
神父张开双臂，仿似拥抱教堂内所有信徒，朗声道：“你们之中，这个月里，又有谁得到了神的赐予？”
信徒纷纷举起手，犹如课堂上争相抢答老师提问的学生。
神父指向一名胖子，啤酒肚大得仿似怀胎十月。
胖子站起来，满脸红光，兴奋道：“我买了历史最伟大运动员代言的球鞋，最先进的气垫设计，能让我跳得更高，就像飞起来一样。”
听到胖子的话，彭梦玲才注意到，他脚上穿着一双崭新的球鞋。
胖子双膝微曲蹦起来，离地不足10厘米，嘴里赞美道：“感谢神！”
教堂内，所有人齐声应和：“感谢神。”
神父又指向一名光头女士。
女士站起来，举手轻撩额头前的空气，雀跃道：“我找了最棒的发型师，给我理了上流名媛最追捧的空气刘海，我现在是世界上最闪耀的星！感谢神！”
教堂内，所有人齐声应和：“感谢神。”
神父又指向一名极客，他上身穿着黑色圆领羊毛衫，下身是牛仔裤配球鞋。
极客站起来，双手捧着一条闪闪发光的腕带，珍而重之，一脸虔诚地说道：“今天，踏马牌重新定义了腕带。它与普通腕带唯一的不同，是处处都不同。摄像头自拍比美人更美，屏幕响应比快马更快，能源续航比长明灯更长。踏马牌腕带，再一次，改变一切！”[附注1]
接着，极客祷告道：“感谢神！让我有生之年，体验到这代表人类之光的完美科技结晶。”
教堂内，所有人齐声应和：“感谢神。”
神父又指向一名少女，蓬头垢面，不修边幅，身上套着个印满logo的超大号垃圾袋，俨如时尚弄潮儿。
少女站起来，满心喜悦地说道：“我种草了最新款的梳妆镜，白银镜面自带美颜与滤镜。每次照镜子，我都能看见自己内心的美。银镜恒久远，一块永流传。感谢神！”[附注2]
教堂内，所有人齐声应和：“感谢神。”
杨韬坐在最后一排，冷眼看着信徒一个个站起来，炫耀自己买到的各种新款商品，以此为名赞美神、感谢神。
教堂虽然不大，但由于没有柱子，整个空间在视觉上非常宽广，一眼就能尽览坐在教堂内的几十名信徒。从穿着打扮来推断，这里的信徒全都是塔腰人。
杨韬来回扫视两圈，竟然看见了熟人——韩秀浩。
韩秀浩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脚踏皮鞋，远看都知道是高档货。他的头发仍旧是电成微卷，单眼皮，胡茬与鬓角都剃得很干净，整张脸看起来清爽而阳光。
坐在前排的韩秀浩一直没回头，没认出杨韬，只是坐在座椅上，安静聆听信徒的分享。
分享完毕，时间已经到了中午，神父领着所有信徒合唱了一首杨韬从未听过的圣歌，礼拜就正式结束了。
部分信徒开车离开，另一部分则到教堂旁的小食堂吃圣餐。
圣餐类似现实里的法餐，一个超大的盘子里装着些许面条，配上半块鹅肝。要是再来杯红酒，小资幻想的高端法餐，就齐活了。
杨韬趁机坐到韩秀浩旁边，跟他打招呼。
韩秀浩看见杨韬很惊讶，观察一下四周，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在这里？”
杨韬同样很惊讶，不过他惊讶的不是在这里遇见队友，而是他竟然能听懂韩语，系统在韩秀浩说话的时候，自动做了同声翻译。
杨韬用中文回复道：“系统留下提示，说我的身份是拜物教信徒，今天要来参加礼拜。我就来了。”
韩秀浩也察觉到了系统在帮他们同声翻译，点头道：“我也是。”
杨韬问：“你女朋友呢？也是信徒吗？”
韩秀浩摇摇头，答道：“不知道，她没有跟我在一起。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你们就不见了，她也不在我身边。”
杨韬又问：“你现在住在哪里？做什么工作？”
“我在塔尖区当保镖，雇主是个叫李豪承的塔尖人，他掌管了这颗星球的大部分房产。”韩秀浩吃了口面条，“你呢？你遇见其他队友了吗？”
“遇见了，我们三个中国人现在都在云霄市。你收到任务信息了没？”
韩秀浩点头道：“收到了，但是我不知道任务里说的‘莎莉波娃’是谁。”
杨韬简单扼要地解释起之前的经历：“我与那名矮个初中生都是律师，莎莉波娃是我们的委托人，她怀疑自己被侵犯，找我们查出背后的罪犯，并且起诉他。还有一名队友是黑客，他正在尝试反向追踪挖出那个罪犯。”
韩秀浩听完，想了想，说道：“这样的话，我没必要回塔尖区继续当保镖了，跟着你回云霄市查案吧。”
杨韬刚点头认同，腕带就收到小不点的消息。
速读一遍后，杨韬回了消息，才告诉韩秀浩：“我那名黑客队友破解成功了，反向追踪查出了罪犯的地址，在塔尖区。”
听到消息，韩秀浩惊讶道：“塔尖区？这么巧？”
这时候，小不点再次发来消息。
杨韬一边读消息，一边说道：“我刚刚把你的情况告诉了队友。那名初中生队友推测，你在塔尖区当保镖，应该不是巧合。”
韩秀浩又问：“是系统的故意安排？”
杨韬点点头，讲解起小不点的分析：
“应该是。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我们每个人分散在各处，有不同的身份，有的是律师，有的是黑客，有的在塔尖区当保镖。
“随着案子的进展，我们被一一串联起来，重新汇合。这显然是系统在背后做出安排。
“案子再查下去，我们肯定会遇见你女朋友。她的身份，也会对案子起到关键性影响。”
韩秀浩点头认同，说道：“我明白了。那我就回塔尖区，利用保镖身份帮助你们调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塔尖区？”
两人这时候已经吃完圣餐，离开小食堂，来到侧面的停车场。
杨韬看了眼腕带，答道：“我两名队友已经买好了票，等我回去汇合，就一起坐浮空艇去塔尖区。你是从塔尖区开车过来的吗？”
韩秀浩摇头道：“塔尖区离这里太远了，浮空车的能源根本支撑不了。我是先坐浮空艇到这附近的城市，再租车过来。”
杨韬与韩秀浩碰触腕带加上好友，朝自己的车走去，告别道：“保持联系，我们到塔尖区了就发消息给你。”
两人驾驶各自租来的浮空车，在茫茫雪原上渐渐远去，最后化作白点，消没于风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