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又见肖强(1)
血镰替她们关上了房门,晶亮的眼镜片上闪过一抹狡黠的邪光。</p>
“笑什么笑!快点给我好起來,整天霸占我的床,我的卧室,我的家,我的姥姥,还把自己弄得下不了地,你好意思吗?”梅玫薇气鼓鼓地斥道。</p>
濮阳洲把脸埋在汤碗里,不去理会她的无理取闹。</p>
梅玫薇站在床边的板凳上,踮起脚尖挂上输液袋,盛气凌人地吼道:“你,把蹄子伸过來!”</p>
“我还沒吃完。”濮阳洲眼也不抬地说道。</p>
梅玫薇的怒气就像是一拳一拳的,全部打在了软绵绵的沙滩上,让她感到一阵无力,忽然她自顾自地笑起來。</p>
“流年不利啊!瞧我,遇到的都是什么人?”</p>
“绝对不是什么好人!”濮阳洲老实地答道,还沒等梅玫薇反应过來,马上又补上一句:“除了我!”</p>
梅玫薇抱拳在胸,笑扯扯地说道:“坏人的头目会是好人吗?”</p>
濮阳洲喝完了汤,把空碗递给她,慢悠悠地说道:“如果不是我管制着坏人,他们早就到处祸患四方了。”</p>
梅玫薇想了一下,以她对这个世界的理解,纳闷地问道:“那南珉到处去祸害人家漂亮的姑娘,你怎么不管一下?”</p>
濮阳洲理所当然地说道:“只要他不祸害我家姑娘,我为什么要管?”</p>
梅玫薇听了心头一热,脸上想起了瓜窖里的那一幕情节,不由得心虚地撇开目光。</p>
“你脸红个什么劲儿?我家姑娘是指我的女儿,你不会以为是你吧?”</p>
濮阳洲故意憋着笑,俊逸的脸上都是奸计得逞的红光,他还把双手悠闲地环抱起來,舒服地靠回了后面。</p>
“你……”梅玫薇大囧,明知道这个家伙是调戏自己,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沒有。</p>
她摇晃着闪着凶光的针头,笑扯扯地说道:“是我给你扎,还是你自己乖乖送上门來?”</p>
濮阳洲感到木窗外的狂风刮得更加凶猛了,隐隐透过墙壁,正阴郁地笼罩上來,周围都充满了刺骨的寒凉。</p>
他想了一下,勾了勾手指,示意梅玫薇靠近。</p>
梅玫薇手指上捏着针尖儿,料想他现在无法乱动,那还有什么好怕的,也沒了顾忌,大摇大摆地就坐到了床边。</p>
还沒等她屁股坐实了,就感觉一股大力袭上她的双肩。</p>
“啊!”</p>
梅玫薇一个旋转,慌乱之中又怕针头真扎到两人,躲避着就被濮阳洲拽进了怀里。</p>
“你的伤……唔……”她开始沒法说话,小丁香舌瞬间就被人席卷了去。</p>
过了一会儿,濮阳洲才抬起头來,气息不稳地说道:“我要是不阻止你,你再大一声一点儿,就把所有人吵起來了。</p>
梅玫薇俏脸通红,像开得正艳丽的石榴花,娇羞嫣然,霞光满天,捏着针头的手指都紧张得变成了梨白色。</p>
他用温热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梅红的嘴角,低低地说道:“你这辈子都做不了我家姑娘了,不过可以做我姑娘的母亲。”</p>
梅玫薇的脑袋里都是一团浆糊,搜肠刮肚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放开我!”</p>
濮阳洲兴奋的眸子里渐渐退去了热度,还是把她逼到了绝境,不过他不后悔,能让她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心意。</p>
后半夜的时候,张狂的寒风已经停止了,屋外寂静无声,偶尔听到两声渗人的猫叫声,接着就是屋顶上跑的稀里哗啦的追逐声。</p>
濮阳洲轮廓分明的耳朵细微地动了动,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山鼠“吱吱”的惊叫。</p>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其实他并沒有睡着,头顶上的液体已经输完了一袋。</p>
本來在一旁照看他的“蒙古护士”,这时已经趴在床边,微张着小嘴,开始出现了绵长的呼吸声。</p>
濮阳洲用骨节分明的食指,慢慢地屈起,轻轻地來回刮着她的脸颊线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p>
美国安全局旧的督察已经撤换了,有消息传來,新上任的督察是一个三无人员,无父母,无配偶,无子女。</p>
“我让哈迪斯和金翼找出他们犯罪的证据,然后公诸于众,现在新上任的这位,简直干净得无懈可击。看來,那边还会掀起更厉害的攻击风波。”</p>
他感受着梅枚薇脸上的温暖和滑嫩,凌厉的龙眉渐渐地耸在了一起,“我得保护你!必须保护你!”</p>
濮阳洲温柔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慢慢地转移到她摊开的手掌上,忽然,在右手的细腕处,极度刺眼地出现了一道红色的烫伤。</p>
“你这个笨蛋!”他无声地骂道。</p>
迅速拔掉手背上的针尖,然后慢慢地挪动受伤的大腿,一阵钻心的刺痛从伤口处传來。</p>
小心翼翼地摸索到床对面的柜子旁,濮阳洲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那瓶,治疗跌打损伤的红花油,他苍白的脸上浮起了满意的笑容。</p>
梅枚薇是真的累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就陷入了无限的荒芜,只感觉迷迷瞪瞪间,自己的身体被人平躺了下來,然后那一双已经酸麻的腿,被一双力道适中的手,舒服地按摩着。</p>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像咸鱼般又翻了一个身,然后又沉沉地睡去。</p>
手腕上本來有火热的灼痛,不知道是谁在用羽毛轻柔地刷來刷去,清凉又舒服。</p>
濮阳洲做完一切,饱挺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p>
他小心翼翼地躺下來,侧着头望着她娇憨的俏脸,双唇细细向上勾起。</p>
门一下被推开,May动作优雅地走了进來,他一身白色的呢绒风衣,金色的双排扣和他高贵的头发一个颜色,蓝色的眼眸里都是蛊惑的风情。</p>
“领主,人已经到了。”他低低地说道。</p>
濮阳洲点点头,深吸了一口冷气,温柔地抚摸了一下梅枚薇的脸蛋儿,说道:“带她去吧!”</p>
黑乎乎的乡间土道上,四周都是森然浓郁的桃林,由于眼睛适应了夜晚的黑暗,倒也不是什么都看不见。</p>
凹凸不平的道路两旁,还有白色的堆雪,蜿蜒悠长地勾勒着道路的轮廓;堆雪的外围,是幽深神秘的沟壑。</p>
梅枚薇左手拿着一把锋利的弯刀,清冷的月光下,刀尖发出寒亮的冷光;她的右手被May一路拖着,极为狼狈的小跑跟着。</p>
“喂!大半夜的你到底要去哪里?”</p>
May听到她胆怯的声音,也小声地说道:“你都带着武器,还怕出现神秘怪兽把你吃了不成?”</p>
梅枚薇磨牙霍霍,瞪着大大的眼眶周围观望,说道:“这个是我们乡下的习俗,走夜路的时候,必须带一把刀,什么牛鬼蛇神都不敢靠近了。”</p>
May的手上套着冰凉的皮手套,可是握着她的手十分有力:“你别吵,就不会引來吃人的魔鬼。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如果有危险的话,领主大人还会把你交给我吗?”</p>
梅枚薇乖乖地闭上了嘴,惴惴不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生怕路旁的黑色巨石后面,隐藏着什么可怕的妖怪。</p>
耳朵旁都是呼呼的风声,套在鞋里面的小脚已经冻得冰凉,她连忙加快了速度,一定要和May保持着接近的距离。</p>
“看,到了!”May忽然说道。</p>
只见泥路的拐弯处,一下又一下地闪着两个怪兽的眼睛,梅枚薇定睛一看,背上升起的鸡皮疙瘩才消去一半,原來那是汽车的前灯。</p>
“我们要下山吗?”</p>
“到了就知道,别说话。”May神秘地说道。</p>
等她们走近了,才发现真的是一辆长方体的越野车,车子的窗玻璃是全部关上的。</p>
May打开后座的车门,前后望了一遍,才说道:“上去吧!我在这里等你。”</p>
说罢,他就绕道车的最前面,慵懒地靠着车盖的位置,点上了一支香烟。</p>
梅枚薇奇怪地看着他的动作,难道大半夜的,就为了出來抽烟。</p>
“嗨!女孩。”漆黑的后座里面,传來一个喜悦的声音。</p>
梅枚薇一怔,接着灯光朝里面看去,差点惊叫出声。</p>
“肖强!你怎么在这里?”</p>
只见肖强一身深蓝色的制服,后背的上面,还有一排白色的竖道,他那一头颜色艳丽的长头发,已经变成了精神抖擞的短平头。</p>
“快上來,外面凉!”他呵呵地笑道。</p>
梅枚薇立马反应过來,把僵直的腿迈上去,利落地爬了进去,顺手关上了车门。</p>
“谢谢你还关心我。”肖强靠回自己的座位,低沉地说道。</p>
“先别來这些虚的,你到底怎么回事?要去谎称人是你杀的,是那些警察屈打成招吗?”梅枚薇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疑惑。</p>
“你怎么知道!”肖强诧异地望向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失言,又立马闭了嘴。</p>
“哼!你杀了人,提到这个事情,即使那是你的血脉相连的至亲,你都沒有后悔和悲痛,满满地都是关心这件事情会不会波及到你的母亲。如果我猜得沒错……”她看了一眼肖强,男孩的面容隐在灰暗的角落里,神色难辨。</p>
“那是你的母亲做的,对吗?”</p>
肖强苦笑,温和地说道:“我只想要她活下去,她这辈子够苦了,我不想她死;如果真要有一个人为了那个恶魔下地狱,那就是我这个儿子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