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无际之海 第九十九章
第九十九章</p>
天亮之前，夏川在和科林姆普斯谈了大半夜之后放弃了打坐，直接进入这一天的站桩。</p>
科林姆普斯毕竟还是个魔法师，精力和体力都比武者差很多，所以打着哈欠，在太阳出来之前就睡着了。</p>
站在一间半山小屋的门前，夏川迎来了又一次的海上日出。</p>
东边的海平面在漫长的白光酝酿之后，慢慢变得金黄，然后，金光加深，变成了橘黄色，接着，橘黄色越来越深，成了橙红色，最后，赤红色的光团中，那一轮不知是白色还是金色还是红色的太阳露出了一小角，散发出无比刺眼的光芒。</p>
这一角光芒越来越大，照亮了整个海天相接的海面和海盗巢穴所在的小岛。</p>
夏川感受着湿热的海风，眯起眼睛。</p>
船员们已经起来了，正在准备早餐。</p>
闲着没事的船员也站在离夏川不远的地方，看着海上的日出。</p>
也有人跑到小岛的顶峰，他们最先看到了日出，大喊大叫、手舞足蹈的欢呼着。</p>
也有人留在船上，和往常一样，爬到桅杆顶上迎接日出。</p>
等太阳完全挣脱了海面的束缚，漂浮到了海面之上，岛上的海风开始燥热起来，风中还带上了泥沙。</p>
船员们小心地给火堆上的食物挡风，生怕早餐被弄脏。</p>
岛上本来由专门的厨房，但在夏川和科林姆普斯剿灭海盗的时候破坏掉了。</p>
事实上，为了迅速的解决海盗，岛上的好多建筑物都被科林姆普斯的魔法破坏得差不多了。</p>
幸好还有不少简陋的房屋剩了下来，不然，船员们只能在船上过夜。</p>
吃完早餐，夏川打了几套拳法，回屋继续打坐，中午吃了午餐，回屋继续打坐，下午的时候，科林姆普斯才醒了过来。</p>
结下来就是晚餐时间。</p>
晚饭后两人又聊了很久，直到月亮爬出海面，科林姆普斯又回房间睡觉去了。</p>
这一天平静的过去。</p>
……</p>
第二天一大早，有船员急忙的跑来向报告，说是海上有船只正向小岛驶来。</p>
“船很多吗？”夏川问。</p>
“五艘船，”水手轻松地说，完全是一副瞪着看热闹的样子，“大人，魔法师大人还没有醒吗？”</p>
“我已经醒了。”科林姆普斯走出屋子，肩上停着猫头鹰。</p>
“大人！”水手赶紧鞠躬。</p>
“阿布，今天轮到谁了？”科林姆普斯精神饱满。</p>
“昨天一起行动，前天是我，今天该你了。”夏川说，“不过你的伤还没有恢复，还是让我来吧。”</p>
“没事的，”科林姆普斯挥舞了一下法杖，“只要对面没有法师，对我而言就没有任何威胁。”</p>
“那，随你了，我在岸边看着，需要帮忙就发信号。”夏川说。</p>
“没问题，就算是起来晨练吧！”科林姆普斯笑笑，猫头鹰莫西飞了出去。</p>
……</p>
五艘海盗船摇摇晃晃的驶进了小岛简陋的码头，停在船队的三艘船旁边，科林姆普斯指挥着所有船员开始拆解它们。</p>
当然，几十名船员想要把五艘船拆成零碎害死不大可能的，他们只是把船上的食物武器之类的东西收拾到了一起。</p>
科林姆普斯召唤出一只魔法怪物来帮忙拆分船只，船员们好奇而敬畏的在一旁看着。</p>
这是一只一人半那么高的半身巨人，它壮硕的身体全部是由透明的海水构成，脑袋却比普通人还小，顶上还长着两只短短的犄角。</p>
如果身在毕隆汗帝国普尔城的贝尔和福特在场，他们一定会惊叫起来的。</p>
这只魔法怪物和那只毁灭了深水城的怪物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个头小了上百倍。</p>
夏川在旁边也很好奇的看着，克拉默怕给他解释到：“怎么，没见过召唤水元素吗？”</p>
“没有。”夏川老实的回答。</p>
水元素举起巨大的拳头，开始“梆梆梆梆”地捶打船身，木板船很快断裂开来，散成了一堆堆的破木板。</p>
看了一会儿，夏川觉得无趣，就回了半山腰的房间。</p>
……</p>
第三天，夏川满心期望的等着海面上出现海盗船只，结果没有一艘船的影子。</p>
傍晚用餐的时候，一名船员在海边的礁石上喝酒，被突然从水里窜出来的海兽袭击了。</p>
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夏川就飞速的赶到了事发现场。</p>
那名倒霉的船员手臂和肩膀收了轻伤，海兽已经逃回了水里。</p>
“什么样的海兽？”夏川问。</p>
“嗯，好，好像是鱼人，”受伤的水手酒劲还没有过去，“哎呦，没，没错，就是鱼人！两只，有两只呢！哎呦喂！”</p>
科林姆普斯随后赶到，给那名船员清理了伤口，对夏川说：“看来昨天太大意了些。”</p>
“今晚我在岸边巡逻。”夏川说。</p>
“行，”科林姆普斯说，“我让莫西配合你，如果鱼人比较多，我也会马上赶到。”</p>
“好吧。”夏川点头。</p>
“鱼人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但是要注意他们当中的祭司，那些家伙会使用魔法，有点难缠。”科林姆普斯提醒夏川。</p>
“没问题。”夏川捏捏拳头，说。</p>
夜里，科林姆普斯又分出了几个巡逻的船员配合夏川，但他们只提着魔法灯笼，在离海岸比较远的地方巡视。猫头鹰则在高空盘旋。</p>
夏川回到圣玛利亚号上的房间里，拿出钢棍在，站在那一小片礁石旁边，慢悠悠的跺着步子。</p>
一直受到半夜，海水里没有任何动静，除了海浪轻轻拍击礁石的声响，岸边一片宁静。</p>
月亮从东边的海面升起来，越爬越高，然后又渐渐下沉，贴近了西边的海面。</p>
巡逻的水手换了两拨，猫头鹰也停到了平塔号的桅杆顶上，</p>
这一夜就要过去了。</p>
夏川精神饱满，并没有感到一丝疲倦，只是心理有点失望。</p>
“不会再来了？”夏川叹了一口气。</p>
半边月牙已经沉到海面以下，岸边的光线开始变暗。</p>
“哗啦……”</p>
一声微不可查的水响在距离傍晚受伤的水手所在的那块礁石附近响起，夏川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一丝不同寻常的响动。</p>
他捏紧手里的钢棍，小心的躲到一块礁石背后，仔细观察那一片水面。</p>
“哗啦……哗啦……”</p>
水声越来越响，一个猪头那么大的鱼头露出了水面。</p>
夏川心里一喜，沉住气继续观察。</p>
鱼头完全出水，下端连接的是一副有些瘦小的佝偻人体，那体型跟夏川在去棕叶城的途中见过的蜥蜴人有点像。除了鱼头和蜥蜴脑袋之外，这两种怪物似乎没有太多的区别。</p>
“这就是鱼人。”夏川心想。</p>
鱼人手里捏着一柄尖叉，挥动了几下，紧接着，另外几头鱼人也从水里冒了出来。</p>
总共七头鱼人组成一个半圆形的阵势，端着尖叉，小心地朝岸上走来，它们身上的海水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流淌。</p>
“呼噜噜……”“呼噜……”“呼呼噜噜……”</p>
它们用一种奇怪的语言小声地交谈着。</p>
夏川看了一下，猫头鹰莫西似乎一经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巡逻的水手还在很远的地方，于是决定再等一会儿。</p>
鱼人终于踏上了沙滩，后边却没有更多的同类。</p>
夏川看见猫头鹰离开了桅杆，知道科林姆普斯那边已经受到了警报，便不再犹豫，提着钢棍跳了出去。</p>
“呼噜！呜呱！”</p>
鱼人发现了夏川，惊叫起来。</p>
“呜噜！呱呱！”</p>
当他们发现只有一个敌人时，都端起尖叉围了过来。</p>
夏川无声的笑了：“终于可以好好看看这些怪东西了！”</p>
西边的海岸线，月亮刚好落下去，海滩上一片漆黑。</p>
……</p>
“只是被打晕吗？”科林姆普斯的法杖顶端亮起一颗耀眼的光球，比旁边水手们手里的魔法灯笼还亮，“唔，真是腥气，又臭又腥！”</p>
“我掌握好了力道，没有伤害他们的身体。”夏川说。</p>
“很好，真是完美的实验材料，”科林姆普斯晃动着法杖，说，“以前研究过的鱼人，不是死透了就是残缺不全，像这样的活体还挺难搞。”</p>
“你要拿他们做魔法实验？”夏川问。</p>
“对呀，研究他们的身体，可以帮助我应付今后海上会遇到的海兽，”科林姆普斯说，“而且，他们的皮是不错的材料，他们的骨骼和血液也有一定的魔力。”</p>
“还要把他们剥皮拆骨？”夏川有些惊讶了。</p>
“对啊，怎么了？”科林姆普斯看住了夏川的不自然。</p>
“你不是说，这些怪物，都是和人差不多的吗？”夏川问。</p>
“对啊，这些都是和人类有些相似的亚人种，”科林姆普斯说，“他们的身体虽然不如人类强壮，但对魔力的感应比普通人类强很多，是很好的研究和制作材料。”</p>
“嗯。”夏川有些沉闷。</p>
“怎么？有些不忍心吗？”科林姆普斯说。</p>
“有一点。”夏川点头。</p>
“你要是看到他们吃人就不会这么想了，”科林姆普斯说，“他们和蜥蜴人，穴居人，地精，兽人，半兽人一样，都是类人种族，但他们的生活方式和野兽没有太大的区别。他们仅仅只是掌握了简单的语言和魔法，过着群居的生活，行为像人，但他们，其实是野兽。所以你不用太心软，他们和被杀掉吃掉的海鱼没有任何区别。”</p>
“我，能理解，”夏川说，“我只求你，杀死他们的时候，不要让我看见。”</p>
“嗯嗯，我能理解。”科林姆普斯说，“今天收获不错，要不我们早点休息吧？”</p>
“不着急，”夏川说，“我怕还有鱼人会来，还是守到天亮好了。”</p>
“那，随你了。”科林姆普斯说，“我要去研究了，明天早上厨我们出发。”</p>
“可以。”夏川点头。</p>
把昏迷的鱼人捆好，科林姆普斯召唤出水球把它们清洗了一遍，然后，这些倒霉的鱼人就被抬进了他的魔法实验室。</p>
夏川继续守在海边。</p>
直到天亮，也没有更多的鱼人上岸。</p>
平静的过了一天，夏川都没有靠近圣玛利亚号，他怕听见鱼人的惨叫。</p>
……</p>
第四天早上，船队离开了这座原来的海盗巢穴所在的小岛，继续向西航行。</p>
出海半天之后，一场小小的风暴袭击了船队。</p>
风暴过去，海面放晴。</p>
接下来的几天，海面都没有真正的平静过，风暴过后，船队迎来了还收的骚扰和袭击。</p>
混乱海域的真正面目，这才渐渐显露出来。</p>
……</p>
马车驶进鹿泉关北面的交易市场，顺着主街道直奔鹿泉关堡垒。</p>
车棚上的标志震慑住了所有的路人，不管是普通人还是武者冒险者，他们都下意识的躲到了路边。</p>
马车速度不慢，在石板路上有些微的颠簸。</p>
车窗的帘布在一阵颠簸之后微微掀起，露出车内一角，一个女孩子正好瞪着好奇的眼睛望向窗外。</p>
路边，拎着蜂蜜罐子的麦克斯也正在好奇的看着马车。</p>
两个人的目光相遇了。</p>
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拭目相对，麦克斯只觉得心脏猛跳了一下，震得胸口隐隐地疼。</p>
车窗帘子恢复原位，外面的一切都被隔绝开来。</p>
“安琪拉，”闭着眼睛养神的席德法师突然说，“外面是贫民区的街市，没什么好看的。”</p>
“啊，席德导师！”安琪拉被席德吓着了，小心地回答。</p>
“你应该保持一颗平静的心，不能太多无意义的举动，多跟两位学长学习。”席德法师说。</p>
“是的，我明白了，席德导师。”安琪拉小声的说。</p>
马车里恢复了平静，车子继续往堡垒方向前进。</p>
看着远去的马车，麦克斯愣愣的呆了好一会儿，才呼出了一口气：“呼，那是谁？”</p>
他记住了那双眼睛。</p>
然后拎着蜂蜜罐子往饭馆那边走去。</p>
……</p>
“老大，娜拉，我回来了。”福特兴冲冲的拎着手里的面包袋子，走进了这间残破的小屋。</p>
这座小屋位于普尔城郊区，是一间废弃的粮食仓库。</p>
小屋中间有一个烧火的坑，旁边是堆铺着破布的垫子，破布底下的茅草从破口里露出头来。</p>
这里是贝尔，福特和小女孩娜拉的临时住所。</p>
三个少年在一路的接触中渐渐熟悉，成了朋友。</p>
贝尔和福特从棕叶城逃到深水城，又到普尔城，历经了艰难贫苦，很能接受这样艰苦的生活。</p>
小女孩娜拉相依为命的母亲在深水城的灾难的丧生，但在此之前，两人也过惯了朝不保夕的流浪生活，而且娜拉也学习过一定的格斗技。</p>
所以，这三个少年，相互扶持着，在普尔城扎下了根。</p>
他们本可以在普尔城里找到一处更好的落脚点，但亲眼见过那头巨大的怪物之后，他们都害怕靠近毕隆汗河。</p>
“我饿了。”娜拉一把接过面包袋。</p>
“别急，够吃的。”福特说。</p>
“有什么新消息？”贝尔正准备生火。</p>
“有关于那个怪物的。”福特说。</p>
贝尔和娜拉手里的动作都停了一下。</p>
“那个怪物，据说是魔法师召唤出来的水元素，”福特说，“不过也有人说，这么大的水元素，就算是大魔导师也召唤不出来。”</p>
“那，是什么人召唤出来的？”贝尔问。</p>
“有人说，那可能说水之神的召唤宠物。”福特说。</p>
“水之神？水之神不是中立神明吗？那个怪物是他的宠物，怎么会袭击人类城市的？”贝尔说。</p>
娜拉倒是不太在意这个，捡起一旁的干树枝，投进了火堆。</p>
“这就不知道了，”福特说，“不过他们说怪物躲进了深水城下面的深水渊，不会出现在毕隆汗河，我们不用太害怕了。”</p>
“那我们搬去河边那座破屋子里去吧，住那里比这里舒服。”娜拉说。</p>
“还是再等等吧，”贝尔是三人中的领导者，他负责拿主意，“我和福特今天去做任务，娜拉你继续练习枪技，下午做好饭等着我们，等你练出了伪斗气，我们就给你办理冒险者徽章，组队做任务去。”</p>
“知道啦！”娜拉说，“又让我练习……”</p>
“没有斗气，我们怎么好好活下去？”贝尔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