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无际之海 第八十五章
第八十五章</p>
爱丝迪雅目瞪口呆的望着齐格林。</p>
四周，洒满了魔物的鲜血，残肢断臂和残角爪牙。</p>
“你，你有魔族血统？”爱丝迪雅呆了好久，惊异地问。</p>
“怎么可能？”齐格林收起剑，说，“没有证据不要胡说啊，小心我告你诽谤！”</p>
“那，你的力量，怎么没有被黑暗之力侵蚀，反而越来越强？”爱丝迪雅问。</p>
“难道只有魔族才不受黑暗之力的侵蚀吗？这是什么道理？”齐格林冷冷一声，说，“我只不过是掌握了一种特殊的斗气而已，你就随便猜测我是魔族，你到底是见识短浅胡乱猜测呢？还是心胸狭窄刻意针对我的？”</p>
“你！”爱丝迪雅想反驳，却找不到理由，只能恨恨的瞪了他一眼。</p>
“瞪我干什么？”齐格林说，“我已经救了你两次了，难道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p>
爱丝迪雅不说话，只是眼里有隐隐的泪花。</p>
齐格林不依不饶：“你是不是又要说‘是你自己自作多情，人家又没有求你来救’了呀？”</p>
“对不起！”爱丝迪雅哭了，“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说的，谢谢你救了我，以后我再也不要你救我了！”</p>
然后爬起来，也不管身上的污迹，捏紧了自己的弓箭，脚步踉跄的朝着黑马拉雅山脉走去，边走边哭。</p>
“喂喂喂！”齐格林急了，“我只是开个玩笑么！又没说不管你了！”</p>
说着两步追了上去。</p>
爱丝迪雅抹了一把眼泪，本来就有些灰尘沾染的脸蛋上又抹上了一道黑黑的污迹，看上去就像一只花脸的小猫。</p>
她避开了齐格林，朝着另一个斜方向走。</p>
“别生气嘛！”齐格林说。</p>
“我没生你的气，但是我不想见到你。”爱丝迪雅说。</p>
“吼——”</p>
后方远处传来了魔物沉闷浑厚的吼叫，凭声音可以断定，这只魔物体型不会太小，实力，更是不简单。</p>
“麻烦了！”齐格林低喊。</p>
爱丝迪雅脸色泛白，在脸上的污迹之下也看得出来。</p>
“快跑吧！大家伙我还对付不了！”齐格林一把拉住她的手。</p>
“不要管我！”爱丝迪雅甩开他的手。</p>
“臭丫头！”齐格林嘀咕。</p>
“吼——”</p>
后方，魔物的吼叫声更近了，齐格林甚至听见了魔物的脚步声，踏在地面“隆隆”作响。</p>
“只能用大招了！”齐格林低声说，“虽然这小妞还达不到收进后宫的标准，但是谁让本少爷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呢？”</p>
然后，一把抱起爱丝迪雅就开始狂奔。</p>
“你干什么？”爱丝迪雅大叫起来。</p>
“救你！”齐格林说。</p>
“放开我！我不要你救！放手啊！”爱丝迪雅气得快晕掉了，但手脚无力的她只能任由齐格林摆布。</p>
“在他的怀里，居然会有一股安全感……”爱丝迪雅突然想到。</p>
然后，心里一惊，停止了叫喊。</p>
“老实点就对了嘛。”齐格林说。</p>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隐隐约约的，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韵律。</p>
如果夏川在场，他一定会惊讶的说：“这是，游龙惊云步！”</p>
但是在这片魔界荒漠的小平原上，怀抱精灵少女一路狂奔的齐格林根本没有在这些，他只知道这种步法可以让他的奔跑速度大幅增加，并且内力消耗急剧减少，与此同时，还能慢慢体悟更多奥妙无穷的用途。</p>
这些东西就在他那本随身的小册子里。</p>
如今，那本小册子已经被齐格林完全销毁了。</p>
身后魔物的吼叫声没有被甩掉，但也没有接近，齐格林的速度和魔物的速度是持平的。</p>
齐格林原本瘦弱的身材，如今已经强壮了不少，但还是没有摆脱“瘦”的范围，一头金黄色的细密卷发在魔界的天光之下染上了一股红褐色的光晕，配上原本就算得上是俊俏的脸庞，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气质。</p>
当然，这只是某个精灵少女的想法。</p>
……</p>
巨岩城，中心蛋黄区某个富商的宅第后院。</p>
“和您交谈实在是太愉快了，夫人！哦，时间过得真快，我想我得告辞了。”塞玛塔站了起来，满脸歉意的说。</p>
“哦，神呐，我都没有注意到，时间竟然这么快……”对面的贵妇惊讶的说，“和您开始交谈是在午后，可现在，太阳都块落下去了，天哪，真的是……”</p>
“有机会我们下次再聊，”塞玛塔说，“夫人您对艺术的理解，真的是开阔了我的眼界呢！我十分期待下一次会面。”</p>
“那就，下次再见吧！”贵妇也十分惋惜地说，“您下个礼拜有空吗？”</p>
“似乎有一个上午，”塞玛塔说，“您的意思是？”</p>
“太好了！”贵妇说，“冒昧的邀请您，您一定要来哦，到时候我会叫上我的好姐妹们。他们可都是您的忠实崇拜者呢！”</p>
“那可是我的荣幸呢，我一定会来的。”塞玛塔说，“那么，再见了，夫人。”</p>
“再见了，塞玛塔大师。”贵妇挥手。</p>
塞玛塔披上斗篷，带上兜帽，向贵妇挥手作别。</p>
管家已经在庭院边上等候塞玛塔了。他把塞玛塔引出宅第后门，上了正等候在那里的马车。</p>
管家退回宅第，马车夫挥动鞭子，马儿训练有素的迈开梯子，车子缓缓移动起来。</p>
驶出一段距离，塞玛塔叫停了车子。</p>
马车夫勒住马头，车子戛然止住。</p>
“方向不对，”塞玛塔掀开帘子，对马车夫说，“不是叫你去北边的吗？”</p>
马车夫回过头来，粗糙的脸上一片木然，没有任何表情。</p>
“你不是……”塞玛塔从兜帽里里出来的半张脸满是惊诧。</p>
“方向没有错。”马车夫目呆滞的说。</p>
塞玛塔被吓到了，小心把帘子放下，坐了回去。</p>
马车夫扭回头，挥动鞭子。</p>
车子继续前进。</p>
塞玛塔坐在车厢里，脸色却没有了半分的惊慌。</p>
她甚至无声的笑了：“吾神，塞玛塔只是您一个微不足道的信徒，却能得到您的垂怜，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回报呢……”</p>
她抬头，妩媚娇艳的面容上带着虔诚和骄傲，目光仿佛穿透了厚实的车顶，望向那无尽的天空。</p>
天空之上，是无尽虚空之中的辉煌神界，那里坐落着教廷众神的神国，其中有一座名为“舞之天堂”的神国，已经向塞玛塔敞开了进入其中的大门。</p>
……</p>
马车沿着塞玛塔从没有走过的道路，一路深入蛋黄区，最后在一间不知名的宅邸后门出稍微停顿了一下，守门人打开门，马车径直驶入内院。</p>
“请下车。”马车夫说。</p>
塞玛塔小心翼翼的下了车。</p>
早已经有女仆等候在马车旁，带着塞玛塔进了宅邸内部。</p>
在宽阔舒适的室内饶了几个圈子，塞玛塔才到达了目的地。</p>
坐在窗前，背对着塞玛塔的贵族没有说话，女仆和旁边的佣人自觉地退了下去。</p>
塞玛塔不说话，好奇的打量着这间屋子。</p>
和别的贵族会客室没有太大的差别，舒适的地毯，精美的挂画，华丽的吊灯，轻柔的窗帘，考究的木制家具，和一些陈列在台架上的艺术品，到处都透露出其主人的地位、财富和品味。</p>
唯独有一个，吸引了塞玛塔的目光。</p>
那就是挂在正墙当中的野兽骷髅头，准确的说，是一头强大魔兽的头骨标本。</p>
塞玛塔饶有兴致的观赏起这个魔兽头骨，并不在意那个故作高深的贵族。</p>
“地行龙，高级土系魔兽，具有巨龙血脉的混血龙裔，当年大地女神带着岩石之神离开巨岩城之后，霸占了巨岩城的强大魔兽。”好一会儿之后，贵族打破了沉默，“我的祖先，一名强大的土系斧斗士击败并杀死了它，从此当上了第一任巨岩城主。”</p>
“伟大的巨岩城城主阁下，您把小女子带到这里，只是为了向我展示一下您的家族辉煌历史的吗？”塞玛塔说，她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地形龙头骨。</p>
“舞蹈家、艺术家塞玛塔大师，”城主站起身，说，“阿卡贝拉艺术团来到巨岩城已经两个多月了，我却始终忙于政务，无缘得见，最近听闻你们要离开了，而且您的预约又早已排满，迫不得已才，本才想到了这个这主意，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实在是本城主醉心于艺术，才会如此鲁莽。”</p>
他嘴上道歉，诚意满满，但他的身姿、神态、语气，无一不表明他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情。</p>
塞玛塔转过脸，看着他干瘦的身材，下垂的眼袋，又把目光下移，飞快的看了一眼他圆滚滚的肚皮，脸色不变的说：“城主的诚意，我已经感受到了。”</p>
“感谢您的宽容和大度。”城主说。</p>
“还是请您说一说找我来的目的吧，”塞玛塔说，“既然大家都是艺术爱好者，相信还是有很多共同话题的。”</p>
“既然塞玛塔大师如此坦率，本城主也就不说些无用的客套了，”城主说，“事情是这样的……”</p>
他就这么站着，和塞玛塔说了一大通的话。</p>
期间没有仆人送来茶水，城主也没有请塞玛塔坐下的意思。</p>
这些话，除了塞玛塔和城主，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当然，后来，名义上是塞玛塔主人的齐格林将来会知道。</p>
还有，天空之上，神界之中的舞蹈之神泰拉瑞雅，也是知道这段谈话的内容的。但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凡人之间的是是非非，在神明面前，就像小孩子在大人面前撒谎一样，没有一点隐秘可言，而且，神明对此也没有太大的兴趣。</p>
……</p>
一个小时之后，塞玛塔坐在了城主原先坐的位置上面，而城主，则像条听话的狗，乖巧的趴在她的脚边。</p>
窗帘打开着，外面是漫天的晚霞。</p>
“血脉稀薄，天赋消失，你们家族也真够惨的，要不是你这个家伙还有点脑筋，恐怕城主府的力量早就被神庙那边给吞并了。”塞玛塔说。</p>
她翘起一只脚，双手抱胸，舒服的靠在椅子上，欣赏着川外的美景，漫不经心的调侃跪在自己脚下的城主。</p>
“是的，主人。”诚惶诚恐的城主不住点头。</p>
“你不是有三个孩子吗？”塞玛塔问。</p>
“是的主人，我，啊不，您的仆人又有三个孩子，可惜前两个都是女儿，小儿子上个月被剑圣的学生打成了残废。”城主说。</p>
“哦，我好像听说了，”塞玛塔说，“敢和剑圣的学生角斗，您的儿子似乎没有遗传你的智慧和谋略啊？”</p>
“剑圣的学生，两个月前从沙漠东边来到巨岩城的普通冒险者，名字叫做齐格林，罗塞狄，是在角斗场里被剑圣发现的，本身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城主小心地说。</p>
“呵呵呵，”塞玛塔捂着嘴笑了起来，“原来还不是被剑圣教导了很多年的高手啊。”</p>
城主跪着，不敢说话。</p>
“好了，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我最感兴趣的，是你的第二套幕僚和手下，”塞玛塔说，“人人都说你是个昏庸的城主，迟早有一天要被神庙那边吞并，没想到你还有真么深的计谋，不过现在好了，这些都属于我了。”</p>
“是的，主人，这一切都属于您。”城主赶紧说。</p>
“继续保持现在这种双方之间表面上和平私下里暗暗争斗的局面，等到我需要的时候，再跟他们开战。”塞玛塔说。</p>
“您的意志，就是仆人的行动准则。”城主说。</p>
“很好，从今以后，这里就是我的秘密住所，”塞玛塔站了起来，“给我准备一下，我要洗个牛奶浴，这个穷地方，我早就想走了，可现在却不得不委屈自己呢……”</p>
“如您所愿，我的主人。”城主说。</p>
“还有，尽量不要让别的人知道，”塞玛塔说，“我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来你这里。”</p>
“是的主人，”城主恭敬的说，“任何知道这件事情的仆人，我都会处理掉的。”</p>
“留着那个马车夫，他还有用。”塞玛塔补充说。</p>
“他是我的暗部执行者，没有问题，本来也不再处理的人员之中。”城主说。</p>
“有意思。”塞玛塔说。</p>
……</p>
塞玛塔再次登上马车的时候，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牛奶香味。</p>
面无表情的马车夫催动车子，向着塞玛塔在北部的住所驶去。</p>
车里，塞玛塔有些激动的晃动着身体，像是在舞蹈，又像是在祈祷。</p>
“蠢猪一样的家伙，还想绑架我，玷污我的身体？”她兴奋的轻声说着，“现在，你在我面前只不过是一条狗而已！”</p>
“吾神啊，您要赐给我一个女王的宝座么？仅仅只是向那个神奇的小男人奉献出身体的忠贞，就能得到这么多的回报？”她的手轻柔敏捷的扭动着，做了一个舞蹈动作，“女王啊……这可是我小时候的梦想呢！如果不是被卖到了艺术团，也许我这辈子只能是一个贵族家里的女仆，甚至是妓院里的妓女，但是，吾神，您的荣光不仅照亮了我的人生，还为我铺就了登上王位的阶梯，我已不知该如何报答您了……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城邦，但是，谁能知道将来这个城邦会有多么强大？”</p>
“唉，也不知道这个小男人怎么样了，他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了呢？”她又想起了自己的“主人”，齐格林。</p>
她的声音很小，马车夫似乎没有听到一丁点，只是专心甚至木然的驾着车子，继续往前。</p>
……</p>
卡玛尔帝国，首都塞尔盘。</p>
一个清静优雅的小院子里，桃乐丝正在练习格斗技。</p>
桃泰龙在一旁指导她。</p>
许久之后，满身大汗的桃乐丝停止训练，桃泰龙关心的接过女仆递来的水盆和毛巾，亲手递给女儿。</p>
“爸爸，这些事情给下人做就好了。”桃乐丝说。</p>
“没关系的。”桃泰龙说。</p>
他的脸色不太好。</p>
“没想到呢，帕德玛夏姐姐竟然是皇室嫡女，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呢。”桃乐丝说。</p>
“我们还是赶紧走吧，”桃泰龙说，“回家要紧。”</p>
“也是，”桃乐丝脸色严肃的说，“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p>
“等帕德玛夏皇女觐见皇帝回来之后，我们就向她辞行吧。”桃泰龙说。</p>
“嗯，”桃乐丝点头，“今天，我们就去逛一逛帝都的战神学院吧。”</p>
“好。”桃泰龙说。</p>
……</p>
七天之后，一只猫头鹰从山坡顶上的灯塔飞了出来，直直飞到冒险者分会后面的旅馆里。</p>
看见猫头鹰的人惊讶了一下，又把注意力转移开了。</p>
“夏洛克！”猫头鹰落在夏川的窗户外，大喊着，嘴里的声音是属于科林姆普斯的。</p>
“你还是叫我阿布好了。”夏川笑了。</p>
“阿布，很好，太好了，我现在已经是中级魔法师了！”猫头鹰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