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新阴谋

  沈允鸿的答复,就意味着同意,令郝运的心狠狠往下沉,那一瞬有了放弃的冲动。

  为实现不可告人的野心,成就所谓的鸿鹄之志,他就胆敢把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送到蛇鼠之辈的枪口上去吗?大概是酒劲渐散,郝运开始恐慌了。

  然而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经过这些年心灵的磨砺,这句话已成为他思想上的烙印,任何力量也不可能将其去除。

  于是强抑狂跳的心,郝运故作镇定地回答:“只要你同意,时间与地点另行通知。因为我还要和瞿麦荣确定。”说完就赶快挂断了电话。只要与对方再多耗一秒,他就得露馅了。

  其实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沈允鸿与瞿麦荣两个人,郝运谁也没再联络。

  这件事实在是牵扯太大,大到了天理难容的地步,所以万万不可开大火急进。它只能像熬中药那样,用文火慢慢熬出药汁,喝进肚子后才能药到病除。

  果不出郝运所料,上次谈话一直得不到落实,瞿麦荣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开始时,他还想着不过是找沈允鸿取点东西,犯不着闹到要制造人命案的地步。

  奋斗到今天,他也还没明目张胆地杀过人,所以始终认为没沾过真血的两只手是干净的。只要能见到沈允鸿和那只行李袋,哪怕硬抢也得给他抢过来,总之就尽量不真的动刀动枪。

  但渐渐的,思想发生转变,他越想越意识到过去有点太盲目乐观,以致掉以轻心了。

  沈允鸿绝非寻常之辈,他身经百战,什么样的危险没经历过?单靠见了面软磨硬缠几句,就能痛痛快快把那样重要的东西交给自己?

  郝运的警告,很有道理,他必须做完全的准备,不光刀枪,还有特殊用途的医疗设备,就算用不到,带着总没坏处。万一因轻率而错过这次机会,将来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再说沈允鸿,这段时间,他也过得极不安宁。

  他确实不怕死,过去在战场上,他曾试过被敌人的刺刀抵上鼻尖,那时也没皱一下眉头。

  可这一次,真有舍弃生命的必要吗?何况他现在的命,已不完全属于自己。两个女儿,小的年仅十岁,大的也才十五,妈妈跑了,如果连父亲都没有了,孩子们该如何长大成人?他舍不得死,因为他舍不得离开自己的骨肉。

  可思前想后,他也无法否认一个铁一般的事实:他确实隐藏了鲍威尔的遗物,那个旅行袋。

  只要这件事曝光,他就有可能锒铛入狱。到那时,就算他力陈瞿氏集团的重要性,又有谁会相信?

  万一郝运假设的情况发生,就远不止是瞿麦荣完蛋那样简单,鲍威尔的野心也会给揭发出来,那么他就再也不是什么光大陆之父,而是证据确凿的历史罪人。

  沈允鸿不能让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发展,发展唯一的后果,就是地球人自食其果,亲手斩断了自己的生路。如果他的死能避免最糟糕的情况出现,牺牲,是唯一的选择。

  他是军人,不是执法者,他有他坚持的公平,那种公平,能在鲜血与战火中闪光,可当遇到现实法律所维护的公平,又只能淡去所有光华,悄悄收藏进心里。

  如果要山洞实验室里的纪念碑始终屹立不倒,条件是必须以他的生命交换,他就只能和女儿们说对不起了,因为那是他对鲍威尔的承诺,他必须遵守。

  说回郝运。

  谨慎对成大事者而言,还真是必不可少的品质。郝运因为明智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就终于在年近四十时干成了人生中第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沈允鸿死了。他死后,理所应当地成为为光大陆献身的灵魂人物,为他绘制的金色固态光画像,高挂在墙上供后世之人瞻仰,瞿麦荣也如愿以偿地得到光磁,如往地里插葱似的满世界建起了光伏发电站。

  而将军的死,对郝运本人的意义远不止于此。既然是第一件大事,当然就只算得是开端,之后比这大得多的事,正等待他去完成。

  除去作为鲍威尔第二进军宇宙的心愿,顺带为叶琳报仇这事郝运也始终没忘。这辈子能一直让他记在心里的人屈指可数,叶琳是最重要的一个,如果真有办法让她活过来,就算是投靠暗质星,把所有与地球有关的机密都出卖给外星人,他也在所不惜。可惜的是,那些自命清高的科学行者,始终够不到让死亡的有机生命复活的科学高度。

  所以他唯有继续仇恨复活者,继续寻找真正接近外星人,并打入他们中间的机会。

  服装店被大火烧毁,他的霉运就走到了尽头,之后无论做什么,都能心想事成。大卫那个福星的出现,与他的好运也不无关系,后来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系,大卫对他为联盟中国分部作出的贡献赞不绝口,当然对他背地里干的阴暗勾当,是一无所知。

  一次在与大卫的视频通话中,郝运得知,质子人很怕地球可能会建立起希格斯场。这种遍(www.biquwu.cn)布于全宇宙的量子场要是被地球人得到,将比大气层更难攻破,那么科学行者们预谋了如此长时间的入侵计划,就只能作罢。

  得到这条消息,郝运灵机一动,酝酿出了新点子。

  差不多10年过去,每晚十二点过后,他坐在阳台上偷听外星人讲话的毛病始终未改。当初以为娶定了叶琳,他就下决心为了她,一定要改掉这坏习惯,可当火球载着她的灵魂飞出天际,晚上不管再做什么也不会有人在意,他就更不想睡觉了。

  为引起外星人的注意,真正与他对话,而不是干坐着用天线脑偷听,在某个风雨大作的夜晚,他抓了两名复活者,残忍地从那两人脑子里取出了金属氢芯片。自从害死了沈允鸿,他再也不怕杀人见血,不仅不怕,血的鲜红还令他兴奋无比。他认为这是兽性复苏的象征,人性让他失去一切,兽性却让他拥有整个世界,他很后悔,为什么在虚度的三十几年里,就没意识到兽性的重要?

  金属氢与空气中的氧接触,就化成了水。这也是科学行者们所需要的芯片自毁方式。焕发金属光芒的水滴,给液化过程抹去了所有存储的内容,却能从电脑的CPU内不带痕迹地流过,如闪存盘那样复制新的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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