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冷火

  “白竹，你看这个。”</p>

  在关于实验体A报告的最后一页，梅黛尔找到了不同寻常之处，上面的判定有些古怪，生物制药公司给出的结论是“推定死亡”。</p>

  这是只有内行人在阅读时才能查到的细节。</p>

  “推定死亡？有什么问题么？”</p>

  “对于患有波里克灵能综合症的病人来说，他们对公司而言往往在死亡后才是最有价值的，按照正常流程，他们会在病人死亡后解剖尸体，详细地检测各项数据的变化。”</p>

  虽然从报告上来看，实验体A相比于其他病人，并没有什么独特之处，但公司却在其身上投入了不少的研究成本，按理说，他们绝对不会错过这最后的解剖流程。</p>

  白竹下意识地想到，“因为患者的家属拒绝解剖？”</p>

  “接手这个患者的，是蔓生生物制药，以那个家族当时的处境不可能阻止公司，以他们的做法，应该在接手病人的时候，就签署了解剖的相关协议。”</p>

  梅黛尔想不到风铃的家族有任何理由拒绝蔓生制药，他们会为遗体支付一大笔钱，这能极大地改善家族的处境，“这里是时间，你查一下第二区所有医疗机构，蔓生制药的实验设施也不要放过，这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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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是因为某个不可抗拒的理由，导致蔓生制药最终未能如愿解剖实验体A的遗体。</p>

  “稍等……找到了。”</p>

  不出几秒，白竹就找到了一份事故报告，“蔓生制药旗下的双生花义体医院曾经发生了一场火灾，造成了1人死亡，12人烧伤，他们后来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完成了对医院的重建工作。”</p>

  “事故发生期间，风铃在什么地方？”</p>

  “……在家。”</p>

  搜索的结果出乎白竹意料，这也是她为数不多能搜索到的关于风铃家族内的情况，“当时她正在准备家族的试炼。”</p>

  这一试炼作为家族代代的传承延续至今，它是每一任家主重要的考核标准，拔刀术是他们唯一对外宣传的部分，但宣传的效果收效甚微，在这个时代它被认为是脱离了时代，华而不实的技巧。</p>

  练习拔刀术需要长年累月的修行，而即便在练成之后，也很难和现代化的装备相抗衡。</p>

  白竹指了指屏幕，“你看这一条，当日风铃正在接受试炼前的封闭化修行，三天后，她通过了试炼，并创下了记录。”</p>

  浏览过这一条宣传的人寥寥无几，所有的文字配图都更像是一个小圈子内部的自娱自乐。</p>

  而在另一边。</p>

  整个医院都烧了起来。</p>

  是宋岚从未见过的冰蓝色火焰，即使将手伸进火焰里，也感受不到任何温度。</p>

  火焰连在了一起，占据了整间病房，并慢慢向外延伸。</p>

  “看，我说的没错吧。”</p>

  他看着深陷火焰中的右手，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个稚嫩而空灵的声音，“火根本不是烫的。”</p>

  渐渐的，蓝色的火焰阻隔了他的视线，以及病房里的一切。</p>

  他又回到了特斯拉科技大楼的楼顶，不知是不是错觉，今天的寒风变得更凛冽了。</p>

  “守护灵”已将贴在宋岚掌心的手指移向了别处，它歪着头，安静地注视着宋岚。</p>

  与此同时，他接收到了一条来自白竹的短信。</p>

  上面提到了双生花义体医院的火灾，以及火灾的简报。</p>

  蔓生制药最终并没有找到实验体A的尸体，在火灾发生的三天后，也即风铃完成家族试炼的日子，这条火灾的简报，以及佩刀被送还到了家族之中。</p>

  这是公司在现场找到的唯一的遗留之物。</p>

  童年并不总是快乐的。</p>

  至少对于风铃和眼前的“守护灵”是如此。</p>

  结合白竹博士发送来的火灾简报，宋岚补全了真相的最后一块拼图，“守护灵”的肉体在火灾中死去了，却以类似于艾尔蒙的方式附着在了刀上。</p>

  她以某种方式，持续性地为风铃转移走了药物的副作用，也让它变成了现在的样子。</p>

  于是风铃成为了生物制药公司眼中基因学的奇迹。</p>

  宋岚能想象到如果公司知道了这个秘密，他们会兴奋到何种地步，这会为他们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把所有患上波里克灵能综合症的孩子集中在一起，将这种“基因学奇迹”进行批量化生产。</p>

  对于风铃本人而言，想不起来，似乎才是最好的结果。</p>

  “你不想让她记起来。”</p>

  “守护灵”点了点头，这一次，她不需要在地面上刻下任何字迹。</p>

  “但是，她已经觉察到了。”</p>

  心中空白的记忆，就是驱使着风铃来到十七区的全部原因，而更糟糕的是，“守护灵”并不是这个秘密的唯一看守者，当公司发现了端倪之后，他们迟早会从其他人那里得知这件事的始末。</p>

  从风铃反常地向评议会提出申请，踏上了前往十七区的旅途时，就亲手揭开了这个秘密的一角。</p>

  “你不想让她看见你？”</p>

  几乎本能的，“守护灵”勐烈地点了点头，但这种行为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她猩红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的迷茫，随后又微微摇了摇脑袋。</p>

  “我知道了。”</p>

  宋岚扛起了消防斧，他觉得自己必须离开这个冰窖一般的鬼地方了。</p>

  这个世界一直很冷。</p>

  包括现在也是如此，倘若再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他非得感冒不可，毕竟他只是一个文职人员，身体自然不可能和生物制药公司创造出的兵器相提并论。</p>

  “不过我至少能向你保证一件事，十七区很安全。”</p>

  “守护灵”歪了歪脑袋，看着宋岚的眼神更加困惑了。</p>

  长久以来，她第一次遇到了能觉察到自己存在，并且能建立沟通的人，但他却比任何人都要怪异，穿着一身遮盖住了全身特征的防化服，戴着防毒面具，手里还拿着一把消防斧，无论打扮还是气息，都不像这个世界的人。</p>

  宋岚走到了天台入口前，薄霜覆盖了安全门的窗口，薄霜上缓慢地浮现出了笔画，他耐心地等待着这些笔画构成一个完整的句子。</p>

  “你是谁？”</p>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文职人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