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七 一步步走进真相
门外楼道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p>
“原叶，出什么事了？”莫晶晶慌慌张张跑上来，楼下她都能听到原叶的叫喊声。</p>
原叶没回答莫晶晶，伸出手朝郁墨成脸上打了一巴掌。</p>
吓得门口的莫晶晶捂住了嘴巴，但郁墨成依然静如石像。</p>
“比我还难叫醒！”原叶嘀咕着去浴室端了半盆凉水，回到郁墨成床边，冲着头浇了下去。</p>
郁墨成终于睁开了眼睛，虽然拉着窗帘，但夏季七点钟阳光明亮灿烂，让他的眼睛很不适应，眯了几次眼睛，才睁开眼，看到端着水盆的原叶。</p>
“七点整，出发吗？”原叶尽职尽责问道。</p>
郁墨成抹掉满脸的水珠，坐了起来，看了看原叶，没说话，翻身下床，走向浴室，昨天过量酒精还沉积在身体内作祟，只几步路，他还摇晃两次，险没跌倒。</p>
原叶提着手里的水盆走向门口，拉着莫晶晶一起去楼下客厅等着。</p>
莫晶晶脸色发白，担忧道：“原叶，你这么做不妥吧？他会不会……”</p>
“解雇我，我们不是求之不得吗？”原叶丢开水盆，坐到沙发上，抓起旁边的电话打给服务台，“叫鹅黄别墅的管家过来。”</p>
二分钟后，昨天那位自称高级管家男侍出现在别墅门前，先轻声敲了敲门，然后用房卡开门后进来，询问：“请问郁先生有什么需要吗？”</p>
原叶道：“我刚刚往郁先生的床上浇了半盆水，你们收拾房间的时候，把被褥都换了。”</p>
管家显然被原叶话惊得一愣，瞥了眼沙发旁的水盆，立刻道：“好的女士，还有别的吩咐吗？”</p>
“我没有了，你可以留下待会儿问问郁少爷本人。”</p>
十分钟后，换了一身运动长裤T恤的郁墨成走下楼梯。</p>
管家忙躬身问道：“郁先生您有什么吩咐吗？”</p>
“没有。”郁墨成对原叶道，“我们走。”说完向门外走去。</p>
原叶跟着出门，莫晶晶赶忙跟上。她有点不理解，原叶浇了郁墨成一脸水，他居然吭都不吭一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帝都少爷真会如此好脾气？</p>
门外阳光灿烂的早晨，郁墨成走进阳光的刹那，身体再次摇晃了一下，一手遮挡了下刺眼的阳光，一手扶了下门框。险没跌倒。</p>
适应了七彩斑斓的世界，郁墨成直接走向原叶所停的汽车旁回头：“就是这辆车？”</p>
“是的。”原叶按了钥匙开门。</p>
郁墨成拉开后排的车门，钻了进去。</p>
原叶刚要上车，郁墨成突然开了车门道：“去把我的行李箱拿来。”</p>
原叶心中嘀咕，不早说，刚才出来的时候顺手拎过来。一回头看到欠身跟来相送的高级管家，摆手道：“劳驾，回去帮郁少爷拿行李箱来。”</p>
管家一脸如沐春风的微笑：“好的，请稍等。”转身快速返回别墅。</p>
原叶赞叹，瞧瞧人家这职业素养。留香家族派自己来纯粹是画蛇添足、弄巧成拙的，雇佣这些专业服务人员比自己这赶鸭子上架的导游好用多了。也不知道三大世家高层脑子里是怎么想的。</p>
管家很快将郁墨成的行李箱取来，原叶打开后备箱，把差不多要塞满的后备箱使劲儿挤了挤，才放下行李箱。</p>
原叶上车发动汽车，莫晶晶跟着上了副驾驶。</p>
管家在路旁躬身相送：“郁先生慢走。”当然，没人搭理他。</p>
郁墨成眯着眼看了看副驾驶上的莫晶晶，向原叶道：“她是谁？”</p>
原叶踩下油门开动车子道：“我二姐，不放心我给你当导游，跟着一起来的。”</p>
原叶直截了当的话把莫晶晶吓得够呛。刚想说点柔和的话挽回局面，郁墨成开口了：“我不想她跟着，你让她下车。”</p>
场面一时陷入尴尬，原叶看看莫晶晶。莫晶晶看看原叶，默不作声开了车门下车，关上车门的瞬间对原叶道：“自己小心！”</p>
原叶点点头，再次开动车子。</p>
汽车飞快驶出春山酒店，进入市区大路。</p>
原叶估计郁墨成是要去原野高原的，所以向着飘云城西北行驶。免得一会儿他开口后走冤枉路。</p>
这样在市区不快不慢行驶了一会儿，郁墨成依然没有开口说话。原叶只好开口道：“郁少爷，去哪儿？”</p>
没声音。</p>
原叶偏了偏头，从后视镜看到，郁墨成歪在后座上闭着眼睛又睡着了。</p>
靠路边停下车，原叶从驾驶座上爬起来，冲着后排叫道：“郁少爷，我们去哪儿？”</p>
没声音。</p>
“死猪！”原叶回头捞起矿泉水瓶打开盖子，往郁墨成脸上浇水。</p>
郁墨成眨了几次眼，醒过来，不解地看着爬在驾驶座上的原叶。</p>
“郁少爷，咱们去哪儿？”原叶提醒道。</p>
郁墨成眯着眼睛看了看车窗外道：“流年雪山青石景区。”</p>
原叶不言不语翻身坐好，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与她所想一直，郁墨成果然是要去原野高原，虽然他说要去流年雪山青石景区，但原叶相信，那绝对不是目的地，要去原野高原，必需翻过流年雪山。流年雪山绵长、高大、冰冷，唯有中段的青石景区高度较低，有可以翻越的路径。</p>
真相越来越近，原叶将车子开到极速，宿醉未消的郁墨成再次陷入沉睡之中。</p>
傍晚，到达流年雪山青石景区。</p>
这一次，没有原叶再浇水，郁墨成自己醒了。身上的酒精也消退了大半，原叶闻得出来，他身上散发的酒精味道淡了许多，而被掩盖的草原般青涩的体味渐渐纯净起来。</p>
停好车，原叶不说话，等在驾驶座上。</p>
语言金贵的郁墨成终于先开口道：“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翻过流年雪山。”</p>
这很好，说明他知道流年雪山的盘山路不是闹着玩的，没有车辆敢在晚上穿越流年雪山。</p>
客人发话要在这里住，导游的责任自然是寻找住宿的地方，安顿客人的食宿。</p>
原叶将车子开进一家豪华的宾馆。刷黑卡订了两个房间，将郁墨成安顿进去，也不询问郁墨成的意见，叫了饭菜送到他房间。</p>
本以为万事大吉。只等明天早上穿越流年雪山了。原叶刚刚打开留香薇薇做的肉干，郁墨成就来敲门。</p>
她当然知道是郁墨成来敲门，那青涩的草原一般的体味中带着昨天的酒气已经从门缝钻进来，先跟她打了招呼。</p>
“干吗？”原叶叼着肉干开了门。</p>
郁墨成呆板地道：“我们出去吃饭，嗯。带上你的干粮。”</p>
他不是傻瓜，野草谷出品的点心零食，比起外面点心店和超市买的味道要美妙许多倍，而且没有添加剂。</p>
原叶捞起一袋肉干一袋点心，抓上背包出了门。</p>
郁墨成前边走，原叶后边跟着，经过前台，前台小姐和服务员忙躬身行礼，待两人走远才悄悄道：“这两位刷的是黑卡。”</p>
“男的好冷峻、好酷！”一位女服务员一副仰望的姿态。</p>
另一位道：“你是看他们刷黑卡就觉得酷，他们若是住在那边的西坛旅店。你肯定说那男的傻呆呆的乡巴佬。”</p>
女服务员不以为意：“问题是人家没有住在西坛旅店，而是刷黑卡住在我们这五星酒店。所他当然是冷峻的男神，不是西坛旅店的乡巴佬。”</p>
另一位前台小姐道：“黑卡可是那女的拿出来的，我看啊，女的是富二代，男的是她**的小白脸。”</p>
女服务员不屑道：“少寻我开心，这点眼力我还是有的，女的拿行李、订房间、办手续，把男神送进房间，明显是他的下属。你没看见走路女的走在男的后面吗？”</p>
“难道你今晚决定把他拿下？”</p>
……</p>
她们的对话原叶没听到。她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郁墨成后面，走进了景区外平民区的西坛旅店外脏兮兮的小面馆，坐在不知覆盖了多少层油污的简易餐桌前，叫了两大碗拉面。</p>
这家面馆的客人大多是穿越流年雪山进入原野高原的小商贩。他们吃着面条，喝着劣质啤酒，大瓣大瓣嚼着生蒜，讲述自己不同的际遇。</p>
原叶叫的面条还没来，她便吃留香薇薇做的肉干，郁墨成很顺手地捞过来往自己嘴里塞。</p>
大碗面条端过来。郁墨成掰开劣质的一次性筷子，不声不响地吃着碗都没洗干净的面条。</p>
若非亲眼见到留香薇薇所制作的玉柿子就在他的行李箱里，原叶十分怀疑，这个郁二少爷是被人冒充的。他就像千万个普普通通的外出谋生的农家男儿，落地生根，哪里都能吃得下睡得着。</p>
吃完面条，郁墨成又端起小饭馆脏兮兮的不锈钢茶壶，拿了倒扣在桌上的劣质玻璃杯，倒了一杯劣质茶水，慢慢喝起来。</p>
原叶知道，他不是稀罕这杯劣质茶叶，是在听原野高原的小商贩讲原野高原的见闻。</p>
老板娘兼服务员见吃完面条，过来收碗，顺便收钱：“两碗面一共十四。”</p>
原叶给了老板娘二十，反正是三大世家的钱，有心让老板娘别找了，但看看周围环境，出门在外，还是要财不外露的好，收了老板娘找回的带着油腻子味的六块钱。</p>
郁墨成喝了一杯茶水，又倒一杯，他的样子绝对不像来听消息的，倒是很像被渴了好几天，借着吃饭多喝几杯免费茶水的打工仔。</p>
原叶索性拿出手机玩游戏。</p>
郁墨成喝了完一壶，让原叶去给他添了一壶，一壶又一壶，喝的饭馆没几个人吃饭了，终于带着一肚子劣质茶水站起来，走出小饭馆。</p>
原叶觉得他该立刻找地方放水，但他却在青石景区外、原野高原过往商旅必经所形成的平民驿站转悠起来。</p>
郁墨成在前边无声无息如夜游神一般走着，原叶在后面一边玩手机一边跟着。转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宾馆。</p>
两人一言不发，各自回房。</p>
郁墨成不说话，原叶才懒得问，他不说话，她就可以默认为，没有时间点，随便睡。她的睡觉深度，郁墨成在门外是叫不醒的。</p>
但原叶的想法是非常不现实的，第二天早上天刚亮，她就睁开眼睛醒了。不醒不行，因为她闻到最最讨厌的烟的味道。</p>
小时候赖床不起，爷爷就拿点燃的旱烟斗放在她鼻子旁熏她，她便咳着嗽被熏醒，一方面是讨厌烟的味道，一方面是心理阴影，除了烟熏，她睡觉其它方法很不容易弄醒。</p>
这克星她从来都没敢告诉留香薇薇她们，不然以李秋雨的性格，她的苦日子就来了。</p>
原叶痛苦地睁开眼睛，看到郁墨成右手食指中指夹着一根点燃的烟站在她床前。</p>
郁墨成是不抽烟的，这点瞒不住鼻子灵敏异常的原叶，他身上没有抽烟者散发出的烟腻子味，一个烟民，他的脉搏跳动、他的皮肤、他的呼吸、他的体味中糅合这烟熏的味道，这种味道不是他停止吸烟三五天甚至几个月就能消失的。</p>
郁墨成则不然，他身上的味道纯净，没有任何烟草曾经糅合的痕迹。</p>
那么，他现在手里拿的烟目的就很明显了，就是为了熏醒原叶。</p>
他的身份呼之欲出，这个世界上，除了起酥糕就只有蛋蛋饼知道她的这一大禁忌。</p>
原叶心里打鼓，若他真是蛋蛋饼，若他还是从前的秉性，加上他那颗让人看了就发怵的灵种，此行必然充斥危险。</p>
原叶平缓一下自己的心绪，装出一般女孩子见到男人未经同意进入自己熟睡房间的样子，很不悦道：“你怎么进来的？”</p>
“让服务员开了门进来的。”他淡淡道，转身出门，“十分钟后下去吃饭。”</p>
怎么就没想到这茬？还有服务员能开门。</p>
“坏蛋，还是那么坏！”原叶赶忙起床洗漱。他说十分钟一定会是十分钟，若是她在十分钟内出不了门，若他是当初蛋蛋饼，她定然会受到她最不想见的惩罚。</p>
十分钟后，原叶准时站在门口，看到郁墨成拉着行李箱站从房间出来。原叶二话没说，返回房间抓出自己的背包。</p>
两人一言不发乘电梯、去餐厅，吃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