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见

  酷日炙烤着大地，水早已喝完，汗还未滴落就被蒸发掉，蝉鸣更是增添几分烦躁。

  郊区本就地广人稀，加上时值正午，更是看不到人烟，接连几家小店闭门谢客，饥渴挑战着李沐的极限。

  青莲打定主意见死不救，任凭李沐如何呼唤，只当作聒噪的蟾。

  目眩神迷，眼前的景色都虚幻起来。

  忽地一股凉意袭来，刺激得李沐稍转清醒，站定身形，凝眉一看，却是身处一桥洞内，有小溪穿过，带起一阵清风。

  李沐顾不得许多，卸下背包就想跳进溪水。

  将起跳时，一股威压落下，本就疲软的双腿哪还有力气支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想死吗？”青莲厉声喝道。

  李沐总算恢复几分理智，刚才确实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谢谢。”

  李沐坐在溪边，歇息了好一阵才用水洗了把脸，待体温降下来，饥渴的感觉消退了许多。

  环顾四周。

  刚熄灭的火堆、整齐堆放的废纸板还有三两床垫，生活气息浓厚，有一股就算破旧也掩盖不住的整洁气息。

  若能在这里对付一晚，也不是不能接受，李沐如是想着，废纸板堆里却传来细细簌簌的摩擦声。

  有人？正好，可以与原住民沟通一下，晚上能睡得更舒适一点。

  “你好，有人吗？我晚上能在这里住一晚吗？”

  话音刚落，摩擦声戛然而止，半张脸探了出来，看清来人后又猛地缩了回去。

  是个孩子，约么五、六岁光景，虽是匆匆一瞥，李沐依旧看清了那双怯懦、怕生的眼睛。

  半天不见回应，李沐慢慢靠过去，免得惊吓到他。

  纸板后的身影蜷缩着，双手护着脑袋，察觉到有人靠近，竟抖了起来。

  可怜人，李沐暗叹一声，不知道遭遇了什么，竟怕人到这步田地。

  随即伸手过去，想要摸摸孩子的头，表达善意的同时安抚一下。

  “住手！你个杂碎，离囡囡远点！“

  怒喝如天边炸雷传音，李沐寻声抬头看去。

  溪边的堤岸上，正急速袭来一大汉，双拳紧握，怒目圆睁，腿部肌肉如虬龙盘踞，随着奔跑蠕动。

  顷刻间，大汉便来到近前，一脚往李沐腰眼上踹去。

  李沐暗道不妙，这一脚要是挨结实了，非得散架不可，本想往前跨一步避开，奈何大汉速度实在太快，加上自己本就体能透支，避无可避，只得尽力扭转腰身，避开侧腹要害，用背部接下。

  砰~

  一声闷响，势大力沉的一脚将李沐踹倒，本来苍白的校服印上一只清晰的鞋印。

  李沐只觉得一股力道传来，整个人重心不稳趴在地上，却不似想象中那么痛。

  心口微热，青莲一闪而逝，而挨踹的背部皮肤表面，青芒正逐渐收敛。

  这一切因为校服的遮盖，并没有引起大汉的注意。

  不等李沐反应，大汉顺势跨坐在李沐身上，举拳便要打。

  “啊…啊…”

  那孩子从纸堆后面跳出来，手指向趴着的李沐，连连摆头，因为着急嘴里只能发出无意义的音节。

  “囡囡没事吧，别怕，今天我定要教训这欺负你的杂碎。”大汉往李沐脑袋旁啐了一口，左手摁住他的脑袋厉声喝道，“杂碎，还敢来？”

  李沐被泥土掩住口鼻，呼吸都不畅，谈何解释，只能双手胡乱挥舞，以示冤屈。

  囡囡眼见拳头就要落在李沐后脑勺，也顾不得许多，急忙扑上来抱住大汉的拳头。

  “囡囡？”大汉意识到可能误会了，手上的力道松了不少。

  “他…他…不…没…”

  “他不是平时欺负你的人？他也没有欺负你？”

  “嗯！”囡囡用力点了点头。

  大汉愣了一下，这误会大了，连忙起身。

  李沐趁此机会猛地爬起往前窜出几步，离大汉远一点，保持着安全距离。

  大汉满脸写满了愧疚，深深鞠了一躬，“小兄弟，对不起。我以为你是平日里欺负囡囡的那几个杂碎。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

  李沐本就没受多大伤，加上大汉诚恳的道歉，气消了不少，还想指责几句，看见不肯直起身子的大汉以及旁边怯生生看着自己的囡囡，到嘴边的话又咽进了肚子。

  “行了，别鞠躬了，起来吧。”

  “小兄弟，你要不要紧，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大汉皱着眉，咬了咬牙，“放心，医药费算我的。”

  “没事，不用去医院，我休息一会就好。”李沐摆摆手。

  皱着的眉头陡然舒展开，大汉连忙将他自己睡的床垫收拾出来，供李沐休息。

  李沐趴在床上揉起了背，在青莲的保护下，只是有一点气血郁结，揉散了淤血，肿胀自然消退。

  消耗的体能转化成倦意席卷而来，还想挣扎一下，毕竟还有人在旁边，终究还是没抵挡住，沉沉睡去。

  李沐睡着之后，囡囡从怀里掏出一条手帕，在溪水边洗了又洗，然后仔细的擦拭着他被弄脏的面庞。

  清凉的触感从面部传来，轻柔且绵密。李沐睡得更沉了，还有轻微鼾声传出。

  擦拭完毕，囡囡又忙着给李沐受伤的背部按摩，汗水顺着稚嫩的脸滑落。

  李沐心口的青莲掉落一片花瓣，化为一道气团涌入囡囡体内，片刻后又转悠回来，沉入青莲之内。

  “奇怪。”一声轻叹，几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