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条宽阔的河上,五条小渔船正在拉网打鱼,十几个渔夫正顶着烈阳,戴着斗笠,卖着力气,挥洒着汗水,身上褐色的粗麻衣服晒的滚烫,和黄褐色的皮肤紧贴在一起。
渔夫们吆喝着号子:
“一二三,嘿哟;一二三,嘿哟!”
就在渔网快拉上来的时候,一个略显年轻的渔夫指着远处叫到:
“大家快看,那里有个人”!”
众人纷纷放松手里的力气,看了过去,只见在百十米远的河面上,漂浮着一个人,随波逐流,不知死活。
渔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第一个发现的人环视一圈,见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于是转身,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噗通”一声,溅起了大片水花,游鱼似的向着水中漂浮的人影游去。
其他人见状,纷纷叫了声:
“春生,小心点儿!”8
然后都加了把力气,想要快点把网拉上来。
不过是几个呼吸换气的功夫,叫春生的小伙就到了“浮尸”旁边,左手一把搂住了“浮尸”的腰,右手用力的划动了起来,经过一番“劈波斩浪”的搏斗,终于到了一艘半旧的渔船旁边,上面的两个老渔夫赶紧一人拉住“尸体”的手,拉了上去,春生抓住船沿,爬了上来,四仰八叉的躺在船上,大口呼吸着带着鱼腥味的空气。
其中一个老渔夫拍了拍“尸体”泛白的脸,翻了翻眼皮,又摸了摸脖子,许久才扯着沙哑的声音急声道:
“还有救,还有救!”
毫无形象躺着的春生听到声音之后马上翻了起来,手忙脚乱的说:
“我来我来。”
只见他跪在了船板上,使劲的掐了下“尸体”的人中,然后又在肚子上用力按了好几下,然后俯下身体,把头凑到了“尸体”的头那里,应该是打算来个人工呼吸。
谁知“尸体”突然动了,一大口河水喷在了春生的脸上,春生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旁边正在谈论这个落水者长相斯文,衣物奇异的那些渔夫,看到落水者活了过来,都高兴的直叫到:
“老天保佑,祖宗保佑啊!”
一个满脸风霜的老人走了过来,扶起了还在咳嗽的人,对其他人说:
“快回村子,叫刘老头给他看看。”
正说着话,春生跳到船尾,划了起来,一船当先的划走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跳回了各自的船上,摇着船橹,划着浆,唱着打渔的号子:洛河水哟~过山沟哟……似慢实快的往河的上游划去。
……
在无穷高远的仙界某处,浓郁的仙气闪着淡黄淡金的色彩,天空中的太阳垂下万千光芒,照耀着一大片一眼看不见尽头、直指天际、漂浮在天空中的奢华宫殿群,最前方高大的宫殿上方,匾额上书写着“无生仙宫”四个大字,字体威严方正,望之深隧如汪洋,一股高高在上的气势压迫人的心灵和精神。
最中央最高大的独立宫殿中,盘膝坐着一位身穿明黄金袍,气质威严,身材魁梧的男子,他周身气势磅礴,虚空隐颤,让人看不清面容。突然,他睁开了金色的眼眸,抬头看向了头顶前方,眼神透过宫殿洞穿了空间,看到了一颗闪着血红色光芒的巨大流星正向着仙界坠落。
在仙界的其他地方,也有几尊恐怖的存在感应到了这颗流星,只不过比魁梧男子晚了一两息,都露出了或惊异或奇怪的神色,掐指推算了起来,然后都隔着无穷距离看向了威严男子的方向。
似乎气机交感,威严男子察觉有人窥视,重重的“哼”了一声,目露杀气的看着那颗血色流星,挥出了右手,在血色流星旁边,自虚空中突兀的显化出一只巨手,一掌拍向了流星,流星应击而碎成十几块小一点的星体,又化为灰灰,再不可见。
看的巨大流星分裂成十几块时,威严男子露出若有所思之色,随后咧嘴轻声道:
“哼!难怪比上次三星降世更大,原来如此,我倒要看看是谁的劫!”
最后一句话,似疑问,又似肯定。静谧的宫殿中,再没有一丝声音传出,只有一到金光闪现,瞬息不见。
其他几尊存在,心中虽然有了不好的感觉,但是没有看到巨大流星碎裂成十几块,也只是觉得比上次大劫更强而已,没有其他感受,毕竟,他们都察觉到了,此次大劫首当其冲的必是造化,因而也不在担心,纷纷静坐闭关。
一片破碎的空间之中,此地自成一界,从古至今都无人能发现。周身环绕着大道之力的几尊莫名存在也早就感应到了血色流星,其中一位盘膝而坐的存在说着:
“最后一次了,一切将要终结,天道必然属于我!”他说的斩钉截铁,自信满满,霸气洋溢。
旁边一位紫气笼罩的男子说到:“鸿钧,你的死期要到了!”声音中透着缥缈,宛若大道纶音。
被叫做“鸿钧”的男子不在意的笑了笑:
“哼哼!我已经消化了火圣和雷祖的残留,你们等着……”
其他几人都看向了鸿钧,沉默不语。
……
渔夫们很快回到了村子,并且把“奇装异服的人”送到了刘老头那里,刘老头是个佝偻着身子,穿麻衣,黑布鞋,头发像鸟窝,面容似骷髅,还蓄着山羊胡的小老头,他给“病人”把了把脉,然后开了副药,让春生把他抬到一间小木屋里面,放在了木床上,就出去和那些老渔夫唠嗑去了。
等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之后,炕上躺着的人轻轻的动了动,似乎是让自己更舒服点,并且睁开了眼睛,偷偷的打量着四周。
发现没人,他松了口气,然后一只手捂住不适的胸腹,脑海中努力的回想着之前的事……
他还记得,在来到这里之前,他正和几个大学同学去黄山游玩,为了给他喜欢的一个女生拍照,他站在悬崖边,却一不小心滑了下去,在往下掉的过程中,他看到他喜欢的那个女生站在悬崖边上,和他的朋友同学一样,呼喊着他的名字,吴天…吴天…
自此,他闭上了眼睛。
掉了许久之后,还没有到底的感觉,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片残破的世界,一眼望不见尽头的废土,布满巨大裂痕的天空,隐约间可以透过裂缝,看到漆黑的星空以及点点繁星。
天空中,一只四足四耳的丈高大鼎,鼎身沾着暗红的血迹,满身伤痕,却依旧屹立半空,磅礴的气势威压天地。
吴天感觉身上仿佛压着万斤重担,呼吸都不畅了起来,但是全身的毛孔都似打开了一样,让他在承受威压之时,又感觉一阵舒爽。于是他吐出胸中的一口闷气,用力的、近乎贪婪的狠狠吸了一口气,只感觉有什么东西随着呼吸,进入了自己的肺部,并且渗透到了自己的皮血骨肉里面,让他全身都舒服的颤栗了一下,然后再也感觉不到。
正当他想细细感受时,天空突然震动了起来,一道裂缝和巨鼎碰撞在了一起,吴天快被波及时,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了他,投向了另一条漆黑的平静裂缝,然后,他的记忆到此为止。
也许是回想记忆,也许是昏迷过的原因,吴天两只手捂住了欲开裂的头,紧紧咬住了牙,狠狠地捶了自己的头两下,这才感觉头疼稍缓,可以忍受。
守在门外的春生听见里面的痛呼,连忙推门奔了进来,看到躺着的吴天捂着头,赶紧走过去问到:
“你怎么了,要不要我叫刘老爷进来看看?”
吴天一把拉住他的手,虚弱的说到:
“不用了,让我休息休息,明天就好了。”
春生闻言,也不再多说,奇怪的看了吴天两眼之后就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出去叫了声刘老爷,然后和刘老头说了几句,就回家了。
躺着的吴天自然看到了春生的眼神,只是一个男人看着他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吗?然后他感觉有点冷,一摸,才发现自己全身真空,盖着的被子也在刚才头疼的时候踢开了,吴天终于明白春生看自己的眼神了,心里一阵怒骂,也不知道在骂谁。
怏怏不乐的吴天拉过被子盖在身上,翻了个身,因为头还有点晕,依稀听到外面传来的交谈声中有遇到他的经过以及刘老头几个字。
到了晚上的时候,屋里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春生送来了一碗滚烫浓稠的鱼汤稀粥,里面还有肉粒,还有半碗黑褐色的药汤,还把吴天烘干了的衣服拿了过来,刘老头也跟着进来看了看,用低沉的声音说了几句:
“孩子,你放心,我们都是好人,你就先在这里住下来,等养好了身子再说,我给你开了副药,你先喝了,再喝粥吧,你现在身子虚弱,不能吃太多,只能给你填下肚子,还有,附近有狼,晚上不要出去,要是尿急了,墙边有桶。”
吴天在脑袋昏沉沉的时候,也听到了一些谈话,知道大家都叫这个老人刘老头,于是他感谢道:
“吴天谢谢您了,刘老爷。”
刘老头摆了摆手,露出和蔼的笑容:
“孩子,你好好休息,有事明天说,老头我先走喽!”
然后转过身,慢悠悠的走了,吴天连忙说了句:“刘老爷,您慢点儿啊!”
看着刘老头出了门,吴天转头看向了春生,真诚的感谢道:
“也谢谢你,谢谢你把我救回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恩人。”
旁边站着的春生一下子局促来了:
“额,没,没什么的,救你是应该的,呵呵,那个,我叫,叫春生,呵呵呵。”
说完还傻笑了几声。
吴天借着昏黄的灯光,看着春生,大概一米八的身高,略显古铜的肌肤,粗布麻衣也掩饰不住的结实匀称肌肉,还有那最吸引人的明亮有神的眼睛,似乎要把春生刻进记忆深处,直把春生看得不自在。
看清楚之后,对春生点了点头:
“春生,谢谢你救了我,我吴天欠你一条命!”
春生也有点扛不住吴天的眼神了,于是也点了点头:
“那个,没什么的啊,我先走了啊,你慢慢休息。”
边说边转身快步离开,拉上了房门,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吴天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看,喃喃到:
“看起来挺老实的,下午还盯着我看,不会是个基佬吧?”
刚出门的春生自然不知道刚刚还称呼自己为救命恩人的人,此刻正在背后腹诽自己。
吴天见人都走了,于是双手捧起了大碗,大口喝起了粥,只感觉肚子被热腾腾的粥填满,舒爽极了,喝完还意犹未尽的添了添碗底,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放下大碗。心里不由想到:
这么一大碗粥,还说我身体虚弱,只是给我填一下肚子的,有这样填肚子的吗。
吴天摸了摸鼓胀的肚子,一口气吹熄了油灯,翻身就躺到了床上,动都不想动了,于是闭上眼睛,慢慢的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