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狮院剑
就在魔法学徒巴顿的气势逐渐高涨至巅峰,就连有点油腻的锅盖头头发都无风自动地好像燃烧似的,一枚微不足道的小不点火焰破空而来,被黑魔法防御课教授暗藏埋伏的后手击溃成无数流星似的飞焰后,立即显露出它的本来面目。
铿丽如彩虹的羽翼缓缓舒展,任何小恶咒落在上面,就像是露水落在荷叶上,只会迅速地滚滚而落,根本伤害不到这与生俱来的神圣身姿。
不错,它就是大院长的魔宠,小凤凰菲尼克斯,扔下一顶破破烂烂的旧帽子,立即扑扇着翅膀溜走了,瞧着频频回头分心旁顾的模样,估计是被唐纳德随手扔出一串恶心的幻音、幻象、幻视给恶心到了。
黑魔法防御课教授耳边依稀回荡着大院长的咆哮,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就是让菲尼克斯看几百遍它娘浴火焚身自灭,留下的精华不过是犹有余温的灰烬中爬出来的虫子,进而结茧成蛋腐化出它的过程。我想,它娘被自己的凤凰之焰焚烧时的惨叫,肯定是记忆深刻吧。”
大院长听了唐纳德先生的传音,心里原本只有一点介意,此时却气地笑了,小凤凰菲尼克斯多惨呐,原本早就忘记的记忆,全部被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从脑海深处勾拉出来,不止是它的前生,还有更久远的过去,每一代神禽凤凰临死前的记忆,都被这一波三幻合一,从时光的深处轻易地拖拽出来。
那场面,就像是一个粗暴的壮汉,抓住小女孩的头发,在地上拖行着,后面留下一条血肉模糊的血路。
小凤凰伤心欲绝地趴在月桂树叶编织的鸟窝里,尽管还没有成长抵达到成熟体,椎心泣血的痛苦,还是让菲尼克斯不免生出以死亡来逃避、清理溯源的记忆。
一点点苍青色火焰在小凤凰的羽翼上凭空出现,吓地大院长豁然站起身,凭着魔宠契约,强行将凤凰之焰转移到自己身上,以惊世骇俗的魔力,将它们逐一掐灭。
这种暴力破解,强行阻止凤凰死亡重生的进程,消耗的可是施法者的本源魔力,是无法通过冥想恢复,就像是一个代号是大院长的瓶子,个头保持原样,内壁不断增厚,收纳的容液逐渐减少。
“我也就是吓唬一下黑魔法防御课教授,没想到他反手就是一棒,把我给打懵了。列侬那家伙绝对教不出这种弟子,难道他也是预言的一部分?”
这时,魔法学徒巴顿捡起了破破烂烂的旧帽子,忽然间脑海里一道灵光闪过,明白了什么,伸手进帽子里,果然找到一个暗袋,从里面抽出妖精之王打造的狮院宝剑。
唐纳德先生皱起眉头,他看见了剑身上闪耀的魔法、奥术、灵能、诅咒、怖术、神术等一系列超自然效果,估计是持有此剑的法师,曾经仗之对抗过,而宝剑的特性就是吸收、学习,这就导致妖精之剑变得越来越可怕。
“凤凰不远送鸿毛,礼物稍轻情意重……至今为止,我看到的只是大院长的私心,还没有看到命运的份量。至于巴顿先生抽出狮院剑,他的品德的确如狮院创始人那样,得到神剑的认同……这应该不关命运什么事吧!”
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看了看周围,灵感发放出去,在大院长自顾不暇时,已然遍及魔法学院的每个角落,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巴顿先生反手戴上破破烂烂打补丁的旧帽子,单手提着狮院剑,剑指唐纳德教授,呵斥道:“教授,停手吧。大院长和魔导师们迟早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事,就算狮院的魔法学徒预设的欢迎仪式太隆重了,你也不至于……”
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右手魔杖一点,黑魔法连环陷阱突然爆发,被囚禁多时的风元素,因为愤怒异化成雷元素,肆无忌惮地发泄着心头的怒火,一道道连环闪电有如注入剧毒的鞭子,不停地抽打周围的一切。
十几个倒霉的小狮子,就因为没来得及躲开,不仅魔法学徒的长袍被鞭笞地破破烂烂,稍微一动,许多碎片就变成蝴蝶,扑扇着翅膀飞远了,至于伤害超过保护咒的上限,导致触发咒被激发,一个个被移形换影传送走。
唐纳德根本没有伸手阻拦,眼睁睁地看着幸运儿们浑身上下处处冒烟,就像一块人形焦炭似的,出现在学院东翼的医护室里。
这时,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发现巴顿先生的气势在回落,原本继续转印的命运眷顾也适当地放缓停止下来。
“相当直观的表现!巴顿先生只有在朋友、亲人受苦受难时,才能爆发出不畏强权、暴力,时时刻刻都处于最佳状态……整个学院历代魔法师留下的魔力,都在与你发生共鸣,尤其是狮院的前贤。果然如我猜想的那样,在学院里与【救世主】为敌,的确是一件得了失心疯的蠢事。”
既然弄清楚了命运眷顾和预言之子之间的机制,唐纳德先生就立即散了敌意,放下了戒备的心情,脸上露出满级政客的职业笑容,完全发自内心,简直就是真情流露。
“巴顿,我的巴顿先生,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用你的狮院剑却虚劈轻斩一下饱受恶咒困扰的同学,你就会立即知道,我只是跟你们开了一个小玩笑。”
双手持剑的巴顿起初还是不信,可是试一试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见他走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魔法学徒身边,持着狮院剑,对准剧毒蟾酥触及后浮出无数脓肿的部位,轻轻地一砍。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葡萄大的浆泡以眼睛可见的速度消失,被烧灼似的剧痛折磨地奄奄一息的同学,已然恢复了原状,只不过消耗的体力和精力太多,整个人进入了自我保护的休眠状态。
可是,狮院剑的确可以解除魔法学徒们的困扰,一切也都如黑魔法防御课教授所说,就算他算是蛇院深受纯血贵族敬爱的教授,狮院和他的关系也是半敌半友,看在魔法学院的份上,给他一个机会吧。
巴顿先生不辞辛苦地挥剑劈斩,一个接一个解除同学们身上的异常状态,甚至引起了少数几个伤势不那么严重,至今还在龙卷风柱里受到严密保护的魔法学徒的注意。
反观唐纳德先生,目光炯炯地看着狮院剑上面附着的魔法灵光,又多了自己的诅咒和小恶咒,尽管威力并不大,却能把敌人恶心死。
“除了幻音、幻象、幻视三幻一体的套餐,我还有幻演、幻造、诈幻等更艰难高深的幻术……都是前几世积累所致,譬如这样……”
巴顿先生毕竟年纪还小,挥剑劈斩二三十次后,就有点累了,气喘吁吁地拄剑而立,原本油腻的头发,此时湿漉漉地,呈现出一条条、一绺绺地,粘挂在额头、耳廓上。
这时,另一个“巴顿”走了过来,劈手夺走狮院剑,剑身的魔法灵光闪烁了一下,明显是迟疑了,却没有当场熄灭,还是基于“巴顿”以承认。
于是,“巴顿”单手持剑,在一个个魔法学徒身上横竖划两下,当场解除了他们身上的痛苦。
命运眷顾呼啸而来,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却让凭着【满级政客】臻至后天演道化境的唐纳德,不疾不徐地趁机洞悉“命运”的奥秘。
“原来是这样!所谓的预言法术就很可疑了,这是牵引命运的关键,在凭空营造出黑魔法之王出世的时候,趁机竖立起一个救世主,还是光明和黑暗的二元对立体系。”
“黑魔王迟早会出现,就因为魔法体系被贵族把持,敝帚自珍的贵族内部小圈子不喜欢交流,导致魔法体系背后的意志暗弱,迟迟无法升格具现,争取成为第四根支柱。”
“换句话说,黑魔王是谁都无所谓,只要他一出现,整个预言就会成立,命运的眷顾会让拥有贵族血脉的小家伙获得超然天赋、运气,为衰朽、陈腐的贵族魔法圈注入高度活跃的新血。”
“至于那位黑魔王,可能出自魔法学院,也有可能来自学院以外,譬如魔法工会或野法师俱乐部之类什么的。这位地区救世主只要成长起来,就肯定能打败黑魔王,为预言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毕竟有那么多老家伙盯着,神兵利器随要随送……真是舍得砸本钱!”
想着想着,课室里所有魔法学徒都被唐纳德幻术变成的“巴顿”持着狮院剑统统拯救过来,唯三还在受苦受难的狮院教授,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看不过去,让魔蛙一口全部吞了,蹦蹦跳跳地跟随自己去了魔法学院的东翼医护站,去赶着拯救那些触发咒带走的孩子们。
由于唐纳德参悟了命运的奥秘,反过来巴顿现在就有点迷迷糊糊了,还以为自己携带魔宠去医护站救人,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笑了。
等到大院长回过神来,忍俊不住地笑了,被他寄予厚望的狮院小狮子,在自己亲手挖的坑给害惨了,没有三五天休养,根本缓不过气来。
负责保护的狮院教授,此时也是伤势不轻,多不是魔法、诅咒造成的伤害,而是纯粹的力量、暴力攻击造成的物理伤害。
耳膜穿孔不说,内脏移位,肋骨断裂,魔力循环都乱了套,这就不是休养几天的小事,不得不请小凤凰菲尼克斯出马,用包治百病的万能药“凤凰之泪”,才将他们三个教授及时拯救过来。
饱受伤痛折磨的教授,原本还想找本院魔导师举报新任黑魔法防御课教授肆意妄为,可是狮院小狮子们统统恢复原状,给了他无比沉重的一击。
另一位女教授妙丽似乎看出他蠢蠢欲动的想法:“算了吧!我们三个资深魔法师,临敌应变竟然输给了一个【一年生】,被唐纳德先生好好地上了一课……难怪当时他会在外面停留那么久,原来一切都被他掌握着。这个新任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不可以小看哪!”
“我管不了那么多!”韦斯利教授忿忿不平地就要起身,他的脾气还是当年的狮院首席生,旁人根本劝阻不了。
这时,他躺着的病号床,突然从床底下伸出十七八只手,抱腿的,搂腰的,抓手的,硬生生将韦斯利教授拉回到床上。
他刚想开口吟唱咒语,捂嘴的,掐脖的,压动脉的,床底下又多了几条手伸出来,将魔法师的施法能力牢牢地禁锢住。
黑魔法防御课教授推门走进来,看到这精彩动人的一幕,忍不住笑了:“这里每一条手臂,都是本城大力士的,我敢保证,就算你给自己加持了龙力术,也挣脱不了二十个金牌大力士的束缚。我亲自认证过,他们联手真的能掀翻一头成年地行龙。当然了,我给的参照是一头性情温和的驮兽,为了安抚它被人类用蛮力掀翻的心伤,我给了地行龙后背不会触地的祝福……就是,我也不知道这道祝福管不管用。”
唐纳德一走进来,就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废话,说地韦斯利教授的怒气都消散了。
“输给与龙角力的金牌大力士!这一波我输地不冤,新任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一上来就想尽办法防备我,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重视。没看到妙丽、泼特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哪怕一丁点的重视。这还真是荣幸呢!”
只不过,唐纳德接下来的话,给了在场所有人,包括被雷元素的闪电鞭鞭笞地浑身焦伤,不得不在医护站疗休养的十几个魔法学徒。
“我决定了!作为同样在七月份出身,又在魔法学院学习过,我有足够的资格和实力挺身而出,挑战复苏的黑魔王,将他连同背后的黑暗组织连根拔起,彻底铲除掉。”
“什么……”
哪怕有二十个大汉压在身上,浑身大汉的韦斯利教授,听到新任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宣言,还是忍不住弹起身,可见他的震惊之大,绝对是颠覆性的。
同理,妙丽教授、泼特教授同样也是目瞪口呆,实在是被唐纳德先生的勇气吓到了。
可是,下一秒,新任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额头出现闪电状的咒疤,不是一道,而是左右镜像对称两道,头发也变成一绺绺的,给人一种有点油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