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读万卷书
转眼间，王铭一行人已经在老苏头的带领下来到了大成殿中奎文阁内。
王铭看着奎文阁中一眼难望到头的书海，突然明白了上辈子那句“天堂有路你不走，学海无涯你闯进来……”
王铭看向老苏头:“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老苏头面目表情:“你看到的只是所有书籍的目录，书籍在下面的地宫里面。不过你别怕，我们只是收录了天下所有的书，你不用全记。”
孟浩接着老苏头的话说道:“总计收书十万余种，二十万余卷，十万四千册，各注释及原本加起来超过20亿字。其中和儒家有关的书籍不超过一亿字。仅考虑书籍原文，不超过千万字，注释大概是原本的七八倍。凭借你的记忆力，三年内还是有希望记下来儒家书籍的。”
这一瞬间，王铭眼中失去了光……
王铭面目扭曲:“这儒家正气，不练也罢，我要回家继承遗产，我要潇洒个三十年。”
王林抬了抬眼皮淡然道:“只可惜，你不练这儒家正气，怕是活不过我了，只能当三十年的小少爷。继承遗产什么的，没准哪天我修成元婴，你永远都等不到了。”
王铭咬了咬牙:“我练，三年而已，三年搏长生，血赚不亏。”
两个月后，大成殿下的地宫内传来一阵诡笑:“哈哈咳，咳咳，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读完所有的儒家书籍了。长生之路，起航！”
笑声嚣张中带着一丝让人心疼的凄惨，而这笑声也惊动了书院的大佬。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苏老头和孟浩院长，王铭并不吃惊，自己终于有点天命之子的感觉了啊！书院的未来就在自己手中，仙道的大门也向自己敞开！
“没有任何儒家正气波动。”两位大佬对视一眼，看向王铭的眼神多少有点怀疑。
经过长达十分钟的盘问，他们确定了一件事实。王铭不仅在两个月内背完了所有的儒家书籍，还背完了这些书籍相关的注释……
论理解或许不如他们，但是注释本就通俗易懂，王铭对这些书籍也算是有了一个初步的理解。只论修成儒家正气的基础条件，王铭早已经远远超。
大佬三人组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当着王铭的面开始传音。
孟浩:“王铭这小子现在的知识储备已经超过我们了，后生可畏啊。”
苏老头:“按理说他这个储备量，早就修成儒家正气了，这是为什么呢？”
孟浩:“可能是太年轻，心浮气躁，必须压一压。”
苏老头:“也可能是只读儒家经典，反而修不出来儒家正气。兼听则明，他还需要读一读其他的书籍。”
三人眼神交流了一下，还有一点他们都没有点破:两个月读完儒家书籍，我们不要面子的嘛？必须加任务，反正你没有修出来儒家正气，我们有的是理由。
于是乎，慈眉善目的孟浩对王铭说:“王铭啊，你没修成儒家正气，可能是积累还不够。我们讨论了一下，只看儒家书籍反而修不成儒家正气的，没有见过黑夜哪里明白破晓？只有互相对比，才能让你更好的理解儒家正气。”
王铭想了想，自己应该没有得罪过孟浩，而且自己好歹也是书院的未来啊，他们不至于坑自己。最重要的一点，多读书嘛，没坏处，不吃亏。
在孟浩老苏头充满慈悲的眼神中，王铭重新奔赴向书架。
一年后……
可能是我读的儒家书籍过多，必须有更多的其他杂系书籍来支撑？王铭安慰自己，没有修出来儒家正气，不急不急，才过去一年。
两年后……
看的其他书籍都超过一大半了啊喂，其他儒生也是以儒家书籍为主的吧。自己这个比例没啥问题啊，怎么一点也不见儒家正气的踪迹？算了，反正剩下的书籍也不多，再坚持坚持，三年搏长生啊。
王铭到奎文阁地宫的第三年，一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的少年从地宫中走了出来。
少年眼神平静，脚步轻浮，却自带了一身书卷气。不过那羸弱的身板，漂浮的步伐，毫无血色的脸庞，配合英俊中带着娇弱的面颊，但凡年龄再大四五岁都会被怀疑是天天逛窑子染上了花柳病。
这少年正是王铭，三年时间洗涤掉了他的一切浮躁，也洗掉了本该拥有的少年朝气。
孟浩和苏老头已经出现在了王铭的的面前。这三年最开始是王铭着急，而现在早已经换成了大佬三人组干着急。读书入迷的王铭反而不急不躁，哪怕只差最后一本书就没了，还未曾修出来儒家正气，王铭依然心如止水。
甚至读着读着就成了刷成就，最后的一年里，王铭深知，就算下一刻自己就修成儒家正气，也依旧会读完这里所有的书。读书成了他人生中的一大爱好，成了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还是没有修成儒家正气吗？”苏启凡看着单薄的身影，一时间不知道该同情还是该感叹。
“还差一个引子，不过问题不大。”王铭脸色平静，读书到后面，他早已明悟了自己欠缺的是哪一步。
“我没记错的话，书院的橘子这个时节还是青橘吧。”王铭伸了个懒腰，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是青橘。这和你修炼儒家正气有关系吗？”孟浩多少有点不理解。
“待会你就知道了。苏老，你还欠我一大箩筐橘子呢，我也不要成熟的了，给我来一筐青橘吧。”王铭直接向苏副院长伸出了双手。
“我们约定的可是你浇水我提供一筐橘子，也没见你去浇水啊？”这个时候苏副院长不介意给王铭一筐或者更多橘子了。但还是被王铭的无耻震惊了，三年书籍白读了啊，这就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样的人去拯救世界？
“你也没说浇水多久啊，我浇水一次也是浇过了。”
孟浩被王铭的言论震惊到了，沉默了一下道:“或许这就是你修不成儒家正气的原因。”
王铭见状也不再开玩笑:“我都说了，只是差一个引子。这个引子就是青橘，还是由苏老快去快回带一筐青橘过来吧。上次我吃这个青橘的时候，我发现这种橘子可以让我读过的书重现在眼前。”
王铭说的是自己熬夜看完儒家十三经和大量武道仙道秘籍那次，为了提神吃了一个青橘，整个人昏迷了半个小时……
十分钟后，王铭面前摆放了足足上百个剥好的青橘。
王铭:“以前也没见你老人家这么实诚啊，一筐橘子有上百个？”
苏老头:“多余的算我送你的。反正吃多了没有负面效果，吃少了我怕效果不够。这橘子入口即化，你一次性吃上百个也问题不大。有我们三个关注你的状态，你死不了。”
静心读书三年的王铭原以为自己的心态已经足够稳固，这一瞬间突然破防了。感情灵魂肉身双重爆炸的不是你，你们就觉得问题不大？不过也对，上次只是二十几本书，自己用了一个青橘让他变成“弹幕”从自己眼前飘过。这次可是十万本书啊，按比例算自己得吃四五百个？
长痛不如短痛，是死是活一次性解决！王铭抱着视死忽如归的态度，对老苏头说:“待会我吃完几个进入昏迷状态，你再给我塞四五百个。六个时辰后再叫醒我。当然，关注我的精神状态，状态不对就立即停止。”
老苏头打开储物戒指，瞬间地面上多了一个青橘小山……
“你告诉我这橘子能让读过的书短时间重现在眼前，我就考虑过你需要的量可能比较大。放心，管够。”老苏头淡然一笑，笑容中还带着对王铭的同情……
王铭选择了一个平坦的草地，拿出剥好的橘子一口吞了下去。
“彭～～～～”
不同于上次读完书吃青橘是无数个弹幕飞过，这次王铭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炸了，眼前一片漆黑。哦不，是自己整个人炸了，整个人都陷入黑暗中。
这一瞬间，王铭失去了对自己、对时间的感知。孟浩三人也被刚吃完青橘就两腿一蹬整个人失去反应的王铭吓了一跳，三人仔细确认大半天得出了结论:这货和正常睡着了区别不大。按照计划，该塞青橘了，五百个起步！
于是乎，书院里出现了一幕奇怪的景色:书院里身份最尊贵的两个人给王铭剥橘子，并且轻柔的塞进他的嘴里。
一时间分不清是谋杀还是温柔，只有足足塞了四百多个，王铭的精神力突然波动了一下。孟浩犹豫了一下，又塞了一个，王铭的精神力开始猛烈的无规则波动。于是乎，两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开始守护着王铭一动不动的“尸体”。
此时王铭的意识终于从无尽的黑暗中走了出来，从之前突然的爆炸中走了出来。王铭发现自己这次眼前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出现无数弹幕。
正在疑惑时，突然回到了奎文阁下的地宫中，书架上正是那十万多册书籍……
王铭随手拿起来一本，书籍图片散架了，变成了无数片飞舞在王铭面前。每一句话都成千上万遍的飞舞，王铭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记下来了，然而所有的句子依旧在眼前飘过。过了十几分钟，所有碎片消失不见，王铭只觉得自己脑海中多了些什么。
王铭掐着时间，意识中的自己不知疲倦，每隔十几分钟就解决一本书。足足两年过去了，十万多册书终于全部从书架上消失。王铭自己一直在维持着触碰书籍，书籍破碎，化成纸条飞舞这一过程。
看着所有书籍消失，王铭愣了一下，想闭眼看看意识中是否已经有了这些书，突然发现这已经是意识世界，自己压根无法闭眼。
书籍已经全部记下来了，根据自己上次的经验，醒来后应该是直接融会贯通了，自己也该醒来了。如是想着，王铭努力让自己清醒，精神开始剧烈波动。
外界，书院三大佬看着王铭突然开始抖动的身体和早已经平复的灵魂波动，孟浩推测道:“是不是青橘效果不够用啊，六个时辰，这才过去了一个时辰。他应该还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我们再加点？青橘过量好像是灵魂会剧烈波动。”
这一建议得到了旁边老苏头的同意，于是乎，又是四百多个青橘进了王铭的肚子。若非青橘入口直接化作能量被王铭的精神和肉体吸收，这个时候早就撑成了小山……
此时，意识空间中融会贯通完了十万本书籍，妄图苏醒的王铭再次眼前一黑。醒来的时候又回到了地宫之中，王铭的意识中充满了绝望，伸手一点，架子上的书籍全碎了……
王铭的意识愣了一下，原来自己完全融会贯通后就会直接碎掉啊。正想着，整个地宫彻底化为了飞灰。
再然后是十三经，是武道秘籍，是仙道秘籍，是大陆志异，是算盘，上辈子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是奥数基础知识大全……
一个时辰，又四百多橘子……
王铭意识开始发呆，刚从黑暗中出来，伸手一碰，一切都化为飞灰，王铭的意识又回到了黑暗中。
王铭开始思考自己武道修炼的可能性，儒道修炼的可能性，仙道修炼的可能性，开始模拟各种可能存在的修行方法。
发呆，怀疑人生，开始后悔乱推到自己需要四五百个橘子，开始怀疑人生，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继续怀疑人生……
一个时辰，又四百多橘子……
突然，王铭在一众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点。一切记忆都化作了碎片，唯独这一丝记忆顽强的保留着。伸手触摸过去，光点直接碎裂开来，王铭意识到这是他丢失的那一年的记忆。
从一生“夫人生了”开始，一岁前的记忆开始在王铭脑海内播放。这一次王铭终于“看”清了那个抱着自己的人，那个温柔注视着自己的人。
记忆平平无奇的播放到接近一年，突然，母亲对王铭说:“铭儿，这一世，娘亲是一介凡人，只能陪你这一年了。你要记住，神道不可信。你体内的这缕灵气是我注入的，没有人斩的掉，就算轮回也难以磨灭。这一世我只是凡人，注入这缕灵气，封印你的命星，希望你平安一生、早入轮回，这缕灵气便是我们母子来世相认的信物。”
然后，王铭亲眼看着这缕灵气进入幼年时自己体内，又走一圈又散了开来。而自己的娘亲则修炼失去生命体征，一切的一切开始和自己原有记忆接轨。
不待王铭细细品味，最后一缕光点碎裂在他面前，四周彻底陷入黑暗。
黑暗中，王铭细细品味着几个字:早入轮回，神道不可信……
又一个时辰，又四百多橘子……
王铭已经失去了思维能力……
…………
足足撑够六个时辰，外界的书院正副院长松了一口气。在他们的细致观察密切配合下，总算完成了让王铭睡够六个时辰的任务。这个时候也可以叫醒王铭了。
看着王铭再次开始抖动的肉身，书院两位大佬长舒一口气。真不错啊，一切都如同计划一样进行。
王铭醒来满眼呆滞:“终于结束了吗？十二年，足足十二年，最开始的四年自己还能有事可做，最后的八年连怀疑人生的权利都没有了，该怀疑能怀疑的都怀疑过了……”
看着王铭呆滞的目光，孟浩深处一根手指头:“这是几？”
王铭:“一。”
两位大佬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人没傻，还有救。
十几分钟后，王铭看着夜空中的星星，终于确信自己脱离了那个只有黑暗的世界。然后，王铭开始讲述自己的遭遇。
王铭:“我跟你们说，这个橘子以后再也不能一次性吃四五百个了。我算了一下，半个时辰约等于我意识中的一年。刚开始的一个时辰还好，如我所料，刚好让我熟悉读过的十万本书。之后的一个时辰我回忆遍了人生，思考尽了人生的意义，把未来的每一种可能都做出了设想。再之后的四个时辰，也就是意识空间的八年，我整个人都处于无尽的黑暗中，无尽的孤寂和空虚。如果不是十万本先贤著作陪伴着我，我绝对早就崩溃了。这世间恐怕也只有我能接受如此恐怖的孤独与空虚了。”
两位巨头听完王铭的遭遇，对视了一眼，突然想起来王铭躺下两小时后那一阵挣扎，以及自己三人组后续给王铭不断添加的五次青橘……
苏副院长脸红了一下，不过又强行用修为镇压了下去，和蔼的看向王铭:“啊对对对，还好这次吃四五百个橘子的是你，下次我们一定汲取教训不能再吃四五百个了。”
另外两位巨头刚想说点什么，突然，王铭的眼神锋利了起来:“所以，我刚醒来的时候，旁边那山一样的青橘皮是怎么回事？你们谁来给我解释一下？”
孟浩:“我如果说，是我们几个想吃青橘试试效果，一不小心多吃了亿点点，你信吗？”
王铭:“虽然发了八年呆，但是大可不必把我当傻子。”
孟浩:“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现在纠结这个有意义吗？你的儒家正气修炼的怎么样了？”
王铭闭上了眼睛，下一刻，睁开眼睛，一股无形的气势以王铭为中心四散开来，整个书院都笼罩在这股正气中。如果有人从远处看往书院，会发现群星在此时都黯淡无光，书院仿佛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又仿佛一颗夜空中的太阳。但仔细看却仿佛先前只是一种错觉，群星依旧是群星，书院依旧是书院。
苏副院长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你确定自己还没有踏足儒道而立境界吗？便是已经儒道第三步巅峰的孟浩院长，身上儒家正气也不及你十分之一。”
王铭淡然一笑:“尚未立下人生目标，尚未踏入儒道一步。”
随后，王铭又问道:“可是，儒家正气又和儒道修为第几步有什么关系呢？只关乎心中的正气，腹内的书籍。现在我若自称九州第二人型图书馆，谁敢称第一？”
孟浩院长默然不语，突然长揖到地:“请王铭小友为天下苍生，修儒道，打破命星枷锁。”
如果说三年前他们只是在王铭身上看到了一丝希望，如今在王铭身上看到的希望已经如同燎原之火，甚至他们确信，王铭就是应运而生打破枷锁之人。
王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观遍十万册书，我还想去人世间看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要去人间找我自己的道。不过你们放心，打破命星枷锁，舍我其谁？更何况两位院长的丰厚待遇我可还没忘记呢。如果王家的人来问，就劳烦两位告诉他们，我不行万里路修不成儒家正气。”
书院两位院长再次长揖到地，王铭这次不再如三年前那样躲开，坦然的接了，然后亲自扶起来两位长者，在内心默默刻下第一个目标。
王铭穿越过来的已经整整九年，但是如果算上意识空间度过的十二年，也算是二十一年了。
十万多册书，二十亿字，已经融进了王铭的灵魂之中；无数次修炼养气决，已经为王铭打下了最好的修行基础。曾经王铭渴望了无数次的修仙梦，已经触手可得，拿儒家正气斩灵，也只在一念之间。可记忆中母亲的话，却让王铭却步。
“我还想去人间看一看。”回想起王铭的话语，苏副院长无奈的摇了摇头。少年的声音没有好奇，只有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