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魔法师(四)(本日已更一万一)

  大陆历1480年11月30日,休沐日……

  在黑森学院读书的日子实在是乏善可陈,可是这样的日子安德烈已经过了足足两年半有余。

  这座学院承担的是为公国培养基层文官和参谋军官的重任,但是也许是因为公国每年的近半赋税都花销在了战争上,其它方面的开销就不得不尽力节省,这座校园一点也不像安德烈记忆里的那些大学一样面积宽阔、建筑豪华,倒是和那传说中的黄埔军校初创时的简陋有得一比。

  简陋甚至是有些破旧的教学楼,一个小小的食堂,除此之外也就是一栋五层的当做教员办公楼的小楼房,整个学院占地居然还比不上安德烈记忆中的那些小学。要不是这个学校的教员确实很不错,一个个都有真本事,而且还不时地有一些官员和现役军官来教学;最重要的一条是,这个学院的毕业生全都是包分配,安德烈很怀疑是不是还会有这二百多同学在这里读书。

  但是这里的学员不是出身于贵族家庭,却没有继承权又无法修习斗气的非长子;就是和安德烈一样的来自农民、小手工业者或者是小商人家庭的平民子弟,在这里读得好了,将来毕竟还是有一个稳定的饭碗,据说以前倒是很少有人迟到早退甚至是旷课什么的,一个个都还很用功,好像一点也不在乎这里的条件之简陋,就连那些贵族子弟都很少听到他们对这里有什么抱怨的。可是自从安德烈入学以后,他发现这里实际上和听到的那些情况并不相同。

  因为公国的亡国之祸就在眼前,教员们没有几个还能用心教书的,学生们也是人心惶惶,无心读书。大家都说,要是巴伐利亚公国占领了黑森,他们必然不会再容许这么一个学院存在,而学院的教员和学生也会被全部遣散,彻底失去他们的工作和前程。

  这些流言再加上公国的战事持续不利,学院里也是乱成了一团糟。早早地就有近二百人退学,留下的这二百多人,也大多数都无心上学,即便是来了学院,能够认真地听课的也是少数。很多人都是不再像以前那样努力,而是泡妞、喝酒、打架什么的都有。可是学院里又不管,于是就有更多人放任自流,只有极少数人才会每天都来上课,认真听讲。安德烈也是这少数人中的一个。

  下课之后,安德烈快步赶回家,没有

  他和莫妮卡现在就住在侯爵府里,房租倒是承蒙照顾,并不算贵;可是搭伙食还是要交钱的,而且安德烈还对饭菜要求不低,这笔钱就不少于三个金币。

  最重要的是,姐弟两还想多挣一点钱,想凑够足够的钱,向穆里尼奥魔法师先生买下一本《魔法和元素的原

  安德烈和莫妮卡两年多以来的工作就是书记员,帮助黑森城图书馆抄录图书,报酬倒是很高,能够得到每本书定价的十分之一作为回报,但是要求也很严苛,检查出一个差错就要扣五枚银币。要是一本书出了几十个差错,那么这本书就等于是白干了。偶尔也会接到其他的抄录工作,但要求也都是差不多。所以做这个书记员的关键不是要多快,而是要十分的细心和仔细。工作进度根本就快不起来。

  这份高薪工作是萨拉小姐为他们找到的,主要是她看莫妮卡这个乡民之女居然会认字,还能看得懂艰涩难懂的《大陆史》,惊奇之余也不想浪费了莫妮卡的这份本事,让她去做厨娘之类的粗活,便介绍了这份工作给她。安德烈也只不过是莫妮卡的帮工罢了。

  因为这份书记员的工作,莫妮卡和安德烈姐弟两才能够迅速还清了欠墨菲先生的帐,并且在侯爵府的地位也不知不觉地高了起来,因为在这个年代,能认字看书的人都是很了不得的,尽管萨拉小姐并没有特意交代过要优待这对姐弟,但他们在这里还是和别处的寄居人下的人大不相同,地位要远远高于那些普通的仆役和侍卫,仅在萨拉小姐的几个侍女和侯爵府里的几个骑士之下,并不会受人气,倒也住得自在。

  安德烈的速度初看并不怎么快,但他却只用了平常人三分之一的时间就从学院走回了侯爵府。从后门进去,直奔姐弟两住的小屋。一路上也遇见了几个仆役侍卫,他还是和往日一般微笑着打了招呼,连脚步都没有慢一点,就快步回了屋里,开始帮助莫妮卡整

  因为长期呆在屋里,难得出门见到阳光,莫妮卡的脸色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红润得像个苹果,倒是有些苍白。她一心沉浸在抄录工作之中,并没有注意到回家的弟弟。直到抄完了几份公文之后,仰起有些酸的脖子,伸了个懒腰,这才注意到桌上喝空的茶杯里已经又是满满一杯,显然是弟弟安德烈给她倒的。莫妮卡不由得微微一笑,看了眼正在专心地默写一套《大陆史》的安德烈,开心地喝了一大口已经有些凉的茶水,心里却是暖洋洋的特别舒服。

  “莫妮卡,今天是休沐日,你们也要休息呀!小姐叫你们过去呢!,要开始讲故事了!”吃过晚饭不久,姐弟两刚刚将羊皮纸铺开,还没有开始抄录,门外就走进了一个俏丽的侍女,她一边把桌上的纸张收起来整齐地放好,一边看着莫妮卡道。

  “啊,是休沐日啊!”莫妮卡这才想起今天有事半月一次的休沐日,今天的确应该好好地休息一下,而安德烈则是一心挂念着要将那只剩下最后一部的《大陆史》写完,也忘记了今天是休沐日,连老师都比平日要早了两个钟头放学。

  “那,安妮,你先过去,麻烦你告诉小姐,我们马上就过来!”莫妮卡朝着安妮别有意味地笑了一下,让安妮不由地红了红脸,轻轻在莫妮卡的胳臂上轻轻打了一下,快步出了房间。

  每逢休沐日去萨拉小姐那里讲故事,倒是这近两年来形成的习惯。最开始是莫妮卡讲的,但是因为安德烈才是原创,而且莫妮卡自认为远不及安德烈讲得好,这才换成了安德烈亲自来讲。

  住在了侯爵府之后,安德烈还是和过去那样,每晚上都是和莫妮卡睡在同一张床上,这种全家挤在一张床上的事在平民家里很常见,只不过这姐弟两没有父母,倒是让人私下里说起了闲话。安德烈也曾提议过从此分开睡,但也在莫妮卡诧异的纯净眼眸下败退下去,自己责怪自己的肮脏思想。——他们还是如以前那样每天晚上说故事,讲解书中的疑难后再睡过去。

  脑子里装了上百个故事的莫妮卡忍不住在一个待她不错的侍女面前说了几个故事,这些富含这里和趣味性的故事立刻就吸引住了萨拉小姐本人和她的几个侍女,在掏光了莫妮卡的故事之后,安德烈也就正式登场,开始为五人讲起了那些被他小小地换了头面的故事。

  这个安妮就是最喜欢听故事的,每次休沐日都是她跑来叫安德烈。要不是安德烈每天都要上学,晚上还要工作,她简直恨不得天天听安德烈讲那些刀光剑影、恩怨情仇,一刻也不想离开安德烈,都因为这事被大家笑过好几次了。要不是安德烈年纪还小,而且本人也自有一种独特的气度,萨拉小姐和其余几个侍女甚至有可能当面打趣安德烈和安妮。

  “上次我们说到,武则天想尽办法,终于又再次返回了宫中,可是新的……”坐在软榻上,安德烈侃侃而谈,抑扬顿挫地讲起了唐朝历史。这《新唐书》是他记得比较清楚地,仅次于汉朝历史,因此他就先讲唐朝历史,那汉朝历史就等着以后莫妮卡来讲。这也幸亏是他前世看过的书现在都居然还记得挺清楚,尤其是那些史书记得很牢,这才在大量的故事讲完之后还可以讲历史故事,不然恐怕脑子里早就被掏空了。

  看到那神态自若、气度沉稳却又充满**地说着故事的安德烈,坐在旁边认真地听着他说故事的几个女孩子都是各有各的心思。

  作为萨拉小姐的贴身侍女的莉莉丝和威娜两女倒是完全地佩服,没有什么其它的心思。她们都知道自己的将来是完全地和萨拉小姐捆绑在一起,将来萨拉小姐嫁了人,她们也会跟过去继续做侍女,大概以后她们的男人就是将来的姑爷,至于其他男人,除非以后姑爷和小姐给他们赐婚,否则都是绝不可能的,因此到也不会对这两年来渐渐长开的安德烈动什么心思,即便是有什么心思也得深深地埋藏着,绝不会表露出来。

  而另外两个侍女,安妮和杰西卡,心里就要想得多得多。毕竟她们都只是萨拉小姐在弗朗斯家族的侍女,将来小姐嫁了人,她们也会被夫人指派给家族的某个武士、仆役或者是嫁出去,那么也就是有可能嫁给这安德烈,只要到时候安德烈向侯爵夫人求婚,那么就不会有什么多大的问题。于是她两动的心思就要多得多,对莫妮卡和安德烈也就要亲近许多。

  虽然安德烈现在还小,可是他的几次作为、侯爵的重视,两人都早就清清楚楚,自然也知道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少年郎,若是以后能够嫁给他,那完全就是攀上了高枝。

  只不过安德烈年纪实在是太小,现在才不过是十四岁,离成年还有好几年,而且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别的这般年纪的男孩子那样开始对女人感兴趣,对她们都是保持着距离。她们又不能多么主动,——要是坏了侯爵府的名声,那等待自己的严酷下场可想而知!

  但是这样子下去,将来会有什么变数,那是谁也说不清,可是看着这么好的一个少年就这样从眼前慢慢溜走,那是谁也不肯的,于是心里也就像是老鼠拉龟,无从下手,只能干着急。

  至于萨拉小姐,那她的心思就非常复杂。

  从最初接到的父亲的信里,她就觉得父亲是在将安德烈当做自家的子侄看待,虽然她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少年这么投父亲的缘法。

  不过安德烈给她的第一印象却非常好,后来再从莫妮卡那里了解到一些关于安德烈的事情,再到后来听安德烈将那些非常有趣却又饱含智慧的故事,更是让她佩服不已。

  虽然安德烈坚称这不是他编造出来的故事,萨拉也相信他的说法,她自己也觉得这样富含人生道

  最最让她佩服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自从安德烈向萨拉小姐询问“精神冲击”之后不久,萨拉的师祖,黑森公国宫廷魔法师,六级魔法师穆里尼奥就对安德烈的精神力赞叹不已,他认为这么强大而凝聚的精神力,已经迈进了高级魔法师的行列。虽然由于安德烈的魔法感知力非常差,他在未来的几年内还是无法修习魔法,要等到安德烈的精神力再进一步凝练才有可能。不过,到那个时候,凭借着强大而凝练的精神力,安德烈就能够在四年之内一举冲上高级魔法师的行列。

  萨拉小姐当时还很不服气,因为她的老师,四级水系法师曼妮。修斯,一位学习魔法已经十一年的法师,现在也仅仅是四级中期,连五级的门槛都还没摸到。而萨拉自己,已经学习魔法四年了,并且还拥有连师祖都称赞的魔法天赋,都还没有成为三级魔法师,踏进中级魔法师的行列。

  可是这个小子只不过是天生精神力强大罢了,怎么能够在四年之内就成为五级,甚至是六级魔法师?萨拉对安德烈的这种近乎于不劳而获的好运十分不服!

  可是不久之后,在一次听故事时,萨拉注意到离安德烈最近的的一块布帘一直在不停地轻微摆动。她清楚地知道,因为自己居住的这栋小楼构造特异,不管外面刮多大的风,都不会有丝毫吹到这会客室里来。那块布帘之所以会一直摆动,显然是有人在用某种力量驱使着它。

  萨拉随后就发觉了安德烈在不停地使用精神力控制着的布帘的运动,显然对方是在利用这个方法锻炼精神力。这个发现让她意识到,对方之所以有这么强大的精神力,固然有从小头痛最后因祸得福的成分,但安德烈一直在勤奋锻炼精神力,这才是他的精神力强大的根本所在。不然为什么别的天生精神力强大的人的精神力都是发散性的,基本一生都无法修习魔法,而这个安德烈的精神力却是如此地凝练?乃至于能够发出威力那样强的精神冲击?

  从那一晚上开始,萨拉小姐改变了自己对安德烈的看法,她开始注意安德烈的一举一动,然后也很快发现,这个安德烈不管何时何地都在锻炼着精神力。

  甚至前不久在野外野餐时,她们所有的女孩都在一旁玩耍,只有安德烈一个人在那里做饭炒菜,可是速度却丝毫不慢。她无意中意识到这一点时,这才注意到安德烈居然一个人做了几个人的事情,洗菜、煮饭、切菜、炒菜,看起来似乎并不比别人快多少,但他的每一举手投足间都非常流畅有序,短短时间内就让大家吃上了一顿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虽然和那些精锐武士比起来,安德烈的速度并不快,更不要说和那些正规骑士相比,但他对于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并不下于正规骑士。

  萨拉将安德烈的动作与自己的哥哥费雷做了下对比,这才发现,这个小男孩不知道是怎么想到的锻炼方法,居然能够自如地控制身上的每一块肌肉,这已经是武技不凡的四级骑士才能做到的事情,差别只是骑士用的是斗气,而安德烈用的是精神力。

  从那以后,她才深刻地体会到安德烈的那句话的含义:“只有将修炼融入到日常生活中,做到在平常生活中时时刻刻地修炼,这样的修炼速度才是最快的。”

  虽然安德烈仍然推说这句话是某个大师说的,原创者并不是他本人,但是萨拉仍然佩服得不得了。

  的确,这句话说起来是很容易,但是要真的做到这种境界,那是多么的不容易!

  现在看着正在侃侃而谈的安德烈,和房间四周的几块布帘都在以同一频率做着轻微的摆动,可是自己怎么也无法探测到的安德烈的精神力波动,萨拉的心里是越发的佩服,她甚至有些羡慕安德烈的感知力。或许就是因为他不能感知到魔法元素,不能真正的修炼魔法,这才会如此专注于精神力的锻炼,才能拥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而不像自己,既渴望有强大的精神力,又渴望有更多的魔力,总想着冥想时两者并进,这才会进步如此缓慢。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小男孩就会是格罗尼娅大陆上一颗非常耀眼的魔法明星。父亲就连自己都要送给他了。想到这个自己亲眼看着他长大的小男孩将来有可能会变成自己的丈夫,一直以来都寄情于魔法,无意于情情爱爱,拒绝了很多青年才俊的萨拉。弗朗斯小姐的心里那是不一般的纠结。

  不同于其他人的复杂心思,莫妮卡的心里就是完全的喜悦。

  作为莫妮卡生命里的全部,弟弟安德烈就是莫妮卡活着的意义所在。自从弟弟能够克服头痛的困扰以后,他的聪明才智就开始展现出来,最让莫妮卡骄傲的还是弟弟百折不挠,坚持不懈的毅力。

  尽管现在黑森学院里还用心学习的人已经没有多少,可是安德烈始终是其中一个,每次年终考试都能拿到第一;尽管那位强大的六级魔法师穆里尼奥先生说弟弟的魔法感知力不行,在好几年内都无法修习魔法,,但是她知道,弟弟从来就没有放弃过,每天早晚两次冥想(她认为禅定就是冥想)从来没有间断过。现在还发明了“印刷术”,听说弗朗斯侯爵大人家里正在做实验,而且就快要成功了。莫妮卡听萨拉小姐说过,如果这个“印刷术”真的成功了,那么就是一座真正的金山。

  莫妮卡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她相信,到了那一天,弗朗斯侯爵必然会将弟弟看成真正的宝贝。

  “也许”,她看了美丽的就像是仙女一样的萨拉小姐,“恐怕就是萨拉小姐都要嫁给我的安德烈了!”

  尽管真正的侯爵府在德累斯顿郡,但是在这个侯爵府住了两年另九个月,莫妮卡对于萨拉小姐的兄弟姐妹早已弄得清清楚楚。

  弗朗斯侯爵夫妇生了一个儿子和三个女儿,大儿子费雷现在就在黑森,在军部里当参谋;大女儿和二女儿都是嫁给了贵族子弟,但是这个一心想学习魔法的小女儿,的确是非常有魔法天赋,才不过四年就快要成为三级魔法师。因为一来萨拉小姐专心于魔法,不肯嫁人,二来时局纷乱,侯爵大人也不想随便将最疼爱的小女儿仓促嫁出去,所以已经满了二十岁的萨拉小姐一直没有嫁出去,甚至连个恋人都没有。

  但是莫妮卡相信,如果那个印刷术真的如弟弟讲的那样有用处,那么它就会是萨拉小姐所讲的金山。得到了这座金山的弗朗斯家族一定会更加看重安德烈,将侯爵大人最宝贝的女儿嫁给安德烈完全有可能。

  虽然弟弟现在还小,但是再过三年零三个月他就满了十八岁,那不就可以结婚了?侯爵大人一定愿意等的!

  想到这么漂亮的萨拉小姐最后会成为安德烈的妻子,莫妮卡心中就忍不住一阵激动,她连忙低下头,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眼里的兴奋,但还是激动得手都微微抖了起来。

  “萨拉小姐不仅长得这么漂亮,她还是一个魔法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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