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城的话很直白,此时我才明白自己可能成为替罪羊,顿时呆若木鸡,他让我好好考虑便出了拘留室,我则坐卧不安,心里像打翻五味瓶似的不是滋味。
拘留室里无时日,白炽灯始终亮着,直到秦曼赶来见我,我才知道已是第二天中午。
秦曼神色憔悴,看样子听说我们出事就连夜赶来了,虽然穿的很得体,却掩盖不住眉宇间的疲惫,见到她后我也很意外,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苦兮兮叫了声姐后,秦曼点点头,让送她进来的男警察先出去。
搬来凳子坐在铁笼外,秦曼第一句话就是:“李尘你坦白告诉我,究竟有没有杀人!”
我满腔愁苦道:“怎么都怀疑我,你看了警察给死者拍的照片没?那样的一坨胖子,难道我能把他弄到树上吊死?只有不对呀,”我猛地想到一个问题:“他是吊在树上的,怎么没人怀疑是自杀,都认为是我做的?”
“他的上身有许多皮开肉绽的伤口,鉴定结果是人抓出来的,证明死前经过搏斗,排除了自杀的可能。”
原来是这样,我辩解道:“那你看看我,和那种胖子打架,就算我能弄死他,也不可能毫发无损吧?”
“所以他们怀疑你联合唐妍杀了这个人。”
“我草,这脏水泼的,不过想想也确实有道理。”我冷冷的嘿了一声,问秦曼:“这是杜哥提供的思路吧?他那疑神疑鬼的毛病,是不是认为我和唐妍是一伙的,在骗他?”
“你不能怪他,虽然是朋友,但警察的良知不允许他徇私。”
“吐他一脸,我仅仅是有嫌疑而已,韩大哥就相信我是清白的,姐,你说我要是听韩大哥的话把这事扛下来,他的权限能不能偷偷把我放了?”
秦曼眉头一挑,俏脸微寒,警惕道:“什么叫听他的话。”
我将韩城昨晚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告诉秦曼,其实我也在犹豫,照这个情况看估计我是跑不了,还不如坦白一点,就算韩城不敢放我,但我认罪态度好,说不定只判一年,再缓刑个百八十年的。
但听了我的话,秦曼的双眼在喷火,暴怒(
www.ibxx.com)如丢了孩子的母狮:“韩城这个畜生,老娘要扒了他的皮,果然和姓杜的是一路货色,李尘,只要你是清白的,有姐在就没人敢欺负你,别信那俩王八蛋的话,韩城就是要让你认罪,他俩一个红脸一个黑脸,专门套你的话。”
我不是傻子,只欠一个点拨,秦曼说的够明显了,我顿时明白过来,怪不得韩城昨晚总是诱我认罪,原来打着这个主意,我大声骂道:“这俩人真孙子呀,姐,这不是欺骗性的诱导口供么?这他吗是犯法的事,我要检举揭发他。”
秦曼让我稍安勿躁:“不是,就算你昨晚认罪也没用,他们只是让你说出杀人的方式再进行判断,如果你是真凶,言语里就会露出线索,倒不是想用这种办法欺负你,但就算最后证明你是清白的,韩城这个畜生也会告诉你这是他竭力调查的结果,反而会让你感谢他,姐给你收拾他俩,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欺负到我头上了。”
阵阵后怕在心里掠过,虽然秦曼说如果清白就注定清白,可万一他们判断失误呢,再加上我招供,那可真是无法翻案了,我喃喃道:“麻痹的,这两个畜生,太卑鄙了。”
“确实卑鄙,钱教授怎么教出这样的两个人渣呢,尽干偷鸡摸狗的事。”看到我不解的目光,秦曼解释说钱教授是他俩在政法大学的导师,当年在首都实习的时候还号称刑侦双壁。
秦曼说只要我是清白的就一定能出去,她让我安心呆着,就气冲冲要走,我却忽然叫住,小声问道:“姐,如果我确实是凶手,你怎么办?”
秦曼的脸上闪过挣扎,最后略带一丝凄惨:“除了想办法捞你,姐还能怎么办?”
秦曼走了,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秦曼也不会无缘无故对我这样好,之所以如此关心,就是因为我俩曾经有点暧昧不清。
秦曼原本在市局,我父母去世后她不知道为什么正巧到了派出所,我后来才知道她爸是个官,当时只觉得这女警察好像对我过分的好,完全不担心扣工资,三天两头请假跟着我跑东跑西。
在自认为她喜欢我的情况下,言语与举动也就没那么拘束了,还是那句话,再贞烈的女人也禁不住隔三差五的调戏,我虽然没有调戏她,可偶尔抱住她哭两嗓子,躺她腿上睡一觉的事也没少干,一来二去的亲密接触,秦曼应该也对我有些意思。
可惜天不遂人愿,我是普通家庭的孩子,自然要为工作费心,那段时间要找工作就比较烦躁,碰巧心里窝火就去找秦曼,听见有人开玩笑,问她是不是和我谈恋爱了,秦曼解释说看我父母横遭不测,是个可怜人所以稍稍关心一下。
当时我本来就心烦,听到这句话更憋屈,渐渐疏远她也就渐渐联系的少了,在收到死亡证明之前,我俩半年多没联络。
后来她住在我家,我还试探性的提起过这事,秦曼很有深意,她说当时杜哥在旁边,毕竟是喜欢她的人,总要顾忌他的感受就随口找个借口,我感觉她在解释,但那时候已经没意义了,平心而论,杜哥是个有本事的男人,他更适合秦曼。
其实我对杜哥有点小不顺眼也是因为这个,虽然我祝福他和秦曼,却觉得杜哥是冲着她爸去的,总替秦曼感到委屈。
现在说这些也没啥意思,只是秦曼最后的惨笑让我心脏狠狠一抽,但我能感觉出来,她对杜哥有感情,也许对我只是对当初的回忆。
百无聊赖,我在拘留室里画圈圈诅咒那两个孙子,但心里还是深感佩服的,这俩孙子太他妈机智了。
依然不知道过了多久,韩城阴沉着脸来找我,只是那胖乎乎的脸蛋上留着一个红红的手印,一看到这副模样,我顿时笑了:“咋了老韩,让人打了一巴掌?”
“你小子别得意,惹急了老子真不放你出去。”抓着铁笼的钥匙,韩城威胁道:“你也没好,等会秦曼也得给你一巴掌,老子把你和野女人的事说出来了,没想到呀,你小子还真是我俩的情敌,嘿嘿,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无所谓,我敢找女人就说明已经没那心思了,你俩放心追吧,老韩,抓住唐妍了么?”
韩城进了笼子,却没打开我的手铐:“不叫抓,是配合调查,你可以出去但是要保证随传随到。”
这是应该的,我也没胡闹:“唐妍招了么?”
韩城摇头:“这女人不简单呀,刑讯经验比你高多了,其实昨天诈你的时候我也感觉到了,就算你真的参与杀人也顶多是个从犯,心理素质不行。”
“你还有脸说?”
“为什么没脸?这是查到你身上了,要是对付外人,你还夸我聪明呢,李尘,唐妍已经走了,以后见了她留个心眼,就算你这次没有杀人,难保不会被她阴了。”
我不解道:“她到底说什么了,让你如此忌讳莫深。”
“进了审讯室就一言不发,我准备走的时候她才说了一句话:最多关我四十八小时,不过你还是早点放我出去吧,关着也没用。”
我惊道:“这么嚣张?”
“对呀。”韩城拍着大腿,气呼呼的说:“要不说她厉害呢,那意思就是:老娘确实犯法了,但你们对付不了。她是在挑衅,敢这样做,自然有些资本,”韩城打开我的手铐,让我跟他出去。
“对了,你们找到那个哑巴女人没有。”
“唐家庄根本没有这个人,我们正在扩大搜索范围,有发现还需要你来指认,别再问了,案情进展不能说,反正暂时没查出凶手,但我们决不放弃,如果你真杀了人就趁早坦白,被我查出来,哪怕不当警察老子也打断你的腿。”
“反正我就两条腿,你和杜哥一人一条。”
出了刑警队,就看到秦曼英气十足的窈窕身姿,杜哥就像个小太监,明明比秦曼高了一头,气势上却矮了不少,满脸讨好的笑容,却打不动身边散发寒气的美女。
“小尘出来了。”杜哥当先笑道:“累不累,要不先洗个澡轻松一下?”
这个死人,变脸的速度真快,昨晚还要把我脑袋剁下来,现在就要带我洗澡了。
韩城开车送我们去飞机场,一路上有说有笑,尽是秦曼与韩城聊些当年的事,对我和杜哥冷若冰霜,不过也可以说明一个问题,秦曼拿韩城当外人。
秦曼双眼做刀,每次不经意间看我时都想剜下一块肉以泄她心头之恨,我腆着脸讨好却自讨没趣,指的与杜哥聊天,说的很大声:“杜哥,你们这么轻易把我放了,不合适吧?”
韩城嘿然道:“要不再抓回去?”
“别。”我敬谢不敏:“不过我自个琢磨了一下,好像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唯一能证明清白的就是那个电话,可通话记录却消失了,你们怎么跟上面交待?”
杜哥阴笑着插嘴:“这事不好查,敢修改通信公司记录的人不是我们这些小警察惹得起的,其实只要找到另一个消失的人,也能证明你的清白。”
韩城立刻配合道:“对,就是和小弟在菜地里亲热的女人!”
话音刚落,我脸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一巴掌,秦曼早就憋着火了,是不想在韩城面前找我麻烦,偏偏我自讨苦吃提起案子的事,偏偏又碰上两个存心捣乱的孙子。
自讨没趣,我只好缩在座椅上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车里一片死寂,杜哥和韩城也不敢招惹秦曼,可就在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虽然我没记住怪人的手机号,可来电地址是湖南常德,除了他并无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