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场 幸福
虽然看起来何田是在建议牛局长作些手脚,但是他看着牛局长那简直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又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提出的所谓建议,本来就是牛局长想要那样做的。
社会很复杂啊,人心很难测啊,何田暗自感叹着,自己就回报社去了。牛局长他们还要留在这里,一直等到把现场弄好了,然后才会撤退。虽然不敢说是滴水不漏,但是也不能够让随便哪个人就能够看出一大堆破绽来。
何田回到报社后,就急急忙忙地写稿子。现在因为有了卜冠遂的任务,所以何田自己也说不准,在什么时候要出去。但是记者的这个工作又不能够丢,所以最佳选择,就是抓紧时间写稿子,然后宁愿等消息也好。
正因为如此,他在办公室里面意外地看到了叶兰的时候,只是点头打了个招呼,并没有多说什么。要是是以前,他说不得是要上去调笑几句。
何田正奋笔疾书,突然耳边响起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咦?何记者真是忙啊。现在在警察局那边的关系好得不得了啊,想停都停不下来了吧?”
不需要抬头去看,何田就知道,一定是李志。自己在上午才答应了他,要老老实实地只写昨天那个行动的稿子,其他的不碰。现在想必他又是从警察局的朋友那里得到了消息,知道自己又跟着去采访了一次大行动了,又怎么能够不急呢。
老记者们一向如此,把各个单位看得比自己家里都还要紧,又怎么会允许何田步步紧逼?目前何田的行为,在他们看来恐怕就是要夺取老记者的地盘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是新记者,如果垄断了某个新闻来源,也是要护巢的,利益相关而已。
何田停下了笔,微笑着说道:“大家都是记者嘛,该忙的也停不下来。我倒是想多跑呢,不过在警察局那边又不熟,也就是认识个牛局长而已。所以也就是牛局长带队的案子,至少也要是他很关注的,我才会得到消息去看看。”
李志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是很满意,在他看来,上次的事情应该是下不为例的。但是现在何田这样说,就是在划分范围了。何田要求是牛局长指定的一些新闻,归他自己。在李志看来,这个划分就很过分了。因为何田可以利用这个,报所有的重要新闻都包揽,难道自己还要去找牛局长对质不成?
那么李志就只能够去写剩下的那些稿子了,比如说一些小案子,或者是搞些什么活动之类的。最可怕的是,何田会不会再加一把劲,把自己完全挤出警察局的这个圈子?李志将心比心,如果自己是在何田现在的位置上,也会在站稳脚跟后,把这里垄断起来。
但是李志也不敢翻脸,因为何田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是认识牛局长的。并且他去采访的那些案子,都是牛局长提供给他的。所以李志想了想,就用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说道:“警察局那边情况很复杂啊,我当初也是跑了很久才弄清楚的。你现在虽然认识了牛局长,不过他也不可能带你熟悉下面的事情。这样吧,我带你一段时间,把警察局的事情熟悉了,你再自己跑吧。现在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啊,我们是该让路了。”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哀怨,但是何田却不明白,怎么李志这样大方了?把地盘拱手送人也就算了,大不了躲开就是。不过李志一向都不是以慷慨宽容而闻名的,他现在还说要带自己,那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何田还没有想明白,叶兰就走了过来,对李志说道:“这可是我的徒弟呢,怎么你也想带啊。看着我的徒弟有出息了,就想来抢着当师傅啊?”叶兰说这话的时候,手里还拿着杯子,一副随意淡然的样子,口气又像是在开玩笑。但是李志却干笑几声,把话岔开了。
没再说几句,李志又说道:“也好啊,原来就是我一个人跑警察局那边。现在多了个同事,我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累了。”这话听起来没头没脑的,但是何田却知道李志是同意自己的说法了,便也强调道:“主要还是前辈你去跑,恐怕要一直忙下去啊。我好歹都是社会组的人,那边只是看看牛局长有什么需要的,我再过去。”
这个答复虽然不会让李志满意,但也聊胜于无了。李志匆匆告别后,何田马上问叶兰道:“师傅啊,刚才他是什么意思呢?他说是要带我熟悉警察局,听起来好像很大方的样子。”
“哼哼,现在就知道叫师傅了?你啊,真要是答应他了,就知道厉害了。”叶兰这样说着,在旁边的饮水机上接了水,又站在何田的桌子前面道,“他那就是缓兵之计,今后就把你带在身边,看起来大方。但是他会让他在警察局的那些兄弟伙在各方面冷淡你,也不是硬抗,就是软磨而已,你有多少时间去耗在那边?毕竟他在那里经营多年了,各方面都比你熟,那些人也认识他。”
这种说法让何田一愣,叶兰看他那样子,又说道:“你别以为我是危言耸听,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也是一个新来的记者不知道厉害,听说了李志在警察局那边熟,所有就求他介绍一下,好到那边去跑新闻。这不是与虎谋皮吗?最可恨的是,李志也没有拒绝他,而是嘴上说得好,当时就答应了。然后把那记者骗到警察局的宣传科去,那记者想问点什么,宣传科的人就说自己手头有点事情,马上就好,结果把那记者拖了一整天,什么新闻也没有弄到。你还以为他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早就有前科了。”
何田想了想,摇摇头道:“那他不会怕我去找牛局长?”叶兰笑道:“你和牛局长的关系有多好?他就是估计着你们的关系不可能好到了,牛局长要专门为你出头的地步。”何田很想说一句:“我让他出头的话,多半牛局长还是会干的。”不过再仔细一想,叶兰也是好心,自己何苦去说这种话?
所以何田情真意切地说道:“如果不是师傅你,我就上当了。”叶兰哼了一声,敲了敲桌子道:“那你还觉得翅膀硬了,有什么事情都不给我说了啊?你怎么认识牛局长的,一直没有对我汇报过。”
何田赔笑道:“就是个意外,那要说起来,就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嘴上胡扯着拖延时间,同时何田不动声色地思考着,该说一个什么样的谎言。叶兰瞪了何田一眼道:“胡扯!真要是在很久以前,你怎么不一到报社来就去采访警察局那边的新闻?”
“那不是不好意思嘛,我就是觉得,不好意思去打搅他。”何田马上回答道,叶兰紧接着问:“那现在怎么又好意思了?”何田迅速答道:“现在就是想通了嘛,不过主要还是在前几天,我刚好碰到了他们出去执行任务。牛局长看到我了,就和我说了几句话。你也知道,像他那种年龄的人,就是认死
对于这个答案,叶兰半信半疑。不过她也不是真要寻根问底,也就是觉得何田突然有了这样的变化,就算在报社里面,也算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了。如果不过问一下,叶兰觉得自己不安心。万一何田是被人利用做什么事情,那又如何是好?
但是她凭借着什么资格来过问,叶兰却是没有仔细想过。也许是曾经的师徒关系,或者是心底的那点好感?
而此时何田注意到的,却是在办公室里面的其他两个记者。他们虽然是背对着自己,一副埋头苦干的样子。但是何田却敏锐地发现了,他们的肩膀根本就没有动,那就说明他们根本就没有写东西。同时他们的头颈部都有点不自然地往后面扭动了一些,这应该就是他们在想要努力倾听何田在说些什么了。
何田知道,自己无论告诉了叶兰什么,她是最不可能到处去说的。但此时自己偏偏又希望别人去说,只好希望那边的两位老兄,能够不辜负自己的期望。
等到自己与牛局长有较密切关系的传言出现,那么在报社里面就会少些人对自己嘀嘀咕咕的了。虽然有的人在背后还是要说些闲话,但是只要他们不至于当面发难,何田的日子就要好过很多了。
叶兰看着何田在说话,还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便说道:“既然你还有稿子要写,我就不打搅你了。”何田言不由衷地说道:“不打搅,不打搅。”叶兰又瞪了他一眼,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但是关于何田在当初是如何与牛局长认识的,她却忘记问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觉得这不像是一个针对何田,或者是利用何田的骗局,那也就没有必要多问了。聪明的女人,总是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装傻的。
何田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今后自己还会有更多的,关于警察局那边的稿子,但是却不会有更多的声音来质疑、反对了。只是略想了想,何田便安下心来,又继续写稿子。
这次的稿子要更费精神些,毕竟这本身就是一次不太光彩的行动。那么其中哪些可能会露出破绽,都是要仔细考虑的。有些热心读者很可怕的,就连记者编辑们在事后都没有找到的纰漏,他们都有可能写信来说得清清楚楚。
虽然这些读者也不至于到处乱说,但是何田更不想节外生枝。能够把事情一次做好,那就好过事后再来补漏。特别是在这次的事情上,更是不能够让怀疑扩大。
另外何田今天上午已经交过稿子了,现在手头的这篇,大可以在第二天交。实际上,编辑在安排稿子的时候,也会有一个全盘考虑。如果是一天一条关于破获什么案子的新闻,读者们会觉得,这是警方工作得力。但是如果一天出现了好几条关于本地大案件的新闻,那么人们就更倾向于认为,这是治安恶化了。
人的心
何田感觉自己就算是把这稿子交上去,编辑也更可能是在第二天用。所以虽然担心随时还有任务,但是他在写好了稿子后,修改的时候就也有点不慌不忙的意味了。开了乏味得如同是自来水一般的例会后,何田又回到办公室去改稿子。
等到何田修改得自己满意了,站起来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才愕然发现,叶兰竟然也没有走。这个……她不会是在等自己吧?何田有些自恋地想着,然后也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走到旁边倒水,同时扭头低声问了句:“师傅啊,你怎么也没有走呢?”
何田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低。他就是估计着,如果叶兰在全神贯注地工作,就不可能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但是叶兰马上就回过头来说道:“是啊,手头有些资料要整
整
“好啊。”叶兰干净利落地说着,手上就开始收拾着东西。何田在那一瞬间呆若木鸡,他没有想到,叶兰似乎就像是在等着自己这句话的样子。
两人并肩走出了报社,路上只是讨论了几句到哪里去吃东西,然后就没有说什么了。而叶兰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吃什么无所谓,最后还是何田带路,到了一家砂锅店。这种砂锅就很类似于火锅了,也是端到桌子上后,下面用火一直加热。不同的是,砂锅里面的东西是早就炖好了的,不用自己再临时去涮,味道也是清淡了很多。
吃了些东西后,身上发热,两人间那若有若无的冰层仿佛也溶化了不少。本来一直都是闲聊着,何田突然说道:“我觉得自从上次那一夜过后,我们的关系不进反退啊。”叶兰举起手来要打,嘴上低声说道:“你要死啊,什么叫上次那一夜?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又哪里来的什么进步了,什么后退了?”
何田哀伤地说道:“好吧,是那个晚上过后。说起来我们也应该算是比普通的朋友强吧,怎么我觉得在那以后,大家好像连招呼都没有打过几次呢?”
叶兰也有些迷惑地说道:“有吗?我不觉得啊。对了,明明是你一天到晚都在外面跑。大家连面都见不到,自然连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了。就连开例会,也是来去匆匆的,也不知道你一天都在忙些什么。”
“是吗?哈哈哈,工作忙啊。”何田没有想到,最后的责任竟然还是自己的,急忙说道,“不过你也看到了,我一有空就这么有诚意地邀请师傅你来吃饭,也算是有良心了。”叶兰嘀咕着:“谁稀罕你一顿饭。”同时不满地用筷子在碗里戳了几下,就像是何田正躺在里面一样。
何田也不是在拼死战斗之余,还要满足下自己的色心。其实现在按照他的力量,想要得到美女,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但是那除了发泄**外,还有什么呢?实际上杀人也是可以发泄**,而何田正是对此感觉到深深的厌倦。
但是他不得不杀人,否则死的就是自己。与此同时,何田也越来越深刻地体会到了,自己如果不控制着暴虐的**,最后很有可能会发生可怕的变化。那在冥冥中诱惑自己的力量,不正是希望自己去放纵吗?
所以叶兰对于何田来说,意义非凡。她是宁静的港湾,是嫩绿的草地,是丰收的果园。与叶兰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一种舒服惬意地想要死去的感觉,好让自己永远处于这一刻。何田当然也知道,叶兰对自己有意思。他也很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想要再进一步,叶兰也不会提出要先买房买车什么的。
但是何田却没有先提出什么,他其实在感情上是一个很笨拙的人。即使有时候大着胆子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他的敏锐,在这种时候似乎全然失去了作用。所以可怜的何田,现在其实是不知道该如何让事情顺利地进入下一个阶段。
并且何田还有一个顾虑,如果自己不是顺其自然,而是快速地发展,那么会不会让两人间留下什么隐患?在见识到了各种不可思议的事情过后,何田考虑起事情来,也会按照以往不会想到的角度去思考。
没有坚实的感情基础,会不会让自己很容易就沉溺于肉欲?这样的话,那些色孽的女信徒们,岂不是很容易就取代叶兰的位置?虽然何田喜欢叶兰,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她们在令男人可以得到的享受方面,一定会超过叶兰的。
就拿柳水杏来说,她只是刚刚得到了色孽的一点点力量,就可以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了。那还只是凭借着身体本身而已,如果她再学会了服饰的搭配,香水的使用等等,那岂不就是妖孽?
所以何田害怕了,他不敢加快步伐。说起来这有点自私,明明何田再主动一点,就可以让两个人真正在一起的。但是他却为了些猜测和推论,硬生生地放慢了步伐。不过这个险,何田实在不敢冒。并且他安慰着自己,又不是在欺骗着叶兰,那还有什么关系呢?
而叶兰在最开始的那点羞涩过后,又慢慢地发现了,何田也就是偶尔口头上调笑几句,实际上规矩得很。男女之间就是如此,若是一方退缩了,另一方就有些要进攻的意思了。
现在倒是叶兰占据了主动,不时地说上几句让何田尴尬的话。但他此时也是乐在其中,他也看出来了,现在叶兰是看着自己不急色,所以好感大增。就让这样的关系继续下去吧,然后任其发展,直到水到渠成的那一天。两人间的感情,会慢慢地得到升华,到了那个时候,就不是外来的诱惑能够起到作用的了。
这一顿饭,让两个人的心里满满的都是甜蜜。虽然没有情侣间那样亲密的动作,但是也远远超过了朋友之间的程度。何田正与叶兰说得高兴,突然听到了手机有短信提示音。
他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就苦涩地对着叶兰说道:“我有事情,非去不可的那种。”叶兰也没有多问,只是温柔地说道:“你路上当心点,要什么帮助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我还认识些人。”
何田心中感动,想对叶兰保证些什么,但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他还是只对叶兰说道:“你早点回去。”叶兰柔顺地点了点头,他才转身离开。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回过头来看着叶兰。她此时放下了筷子,就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何田。在她的周围虽然还有在大声喧闹着的客人,但是何田只看到了她一人而已。她是在送行,也是在期盼自己回来吧。虽然自己只是家饭馆,但是何田竟然有了点“家”的错觉。
所谓的家,并不是要足够大的房子,而是要有等候着自己的人啊。
何田感觉到鼻子有点酸,眼睛也有点模糊。他急忙伸手捂住了下半边脸,急匆匆地走了出去。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受到那淡薄如水,但是又刻骨铭心的幸福。他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破坏这一切的人。
狗日的外星人!龟儿子邪神!<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