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老族长
唐老头看着跑远的刘江河，气的直跺脚“你这个不孝子，好嘛，你今天是铁了心的要分家也可以，但是我老唐家的东西你休想分出去一分一毫，你给我滚得远远的，越远越好”。唐老头气得站不稳，旁边的唐老大伸手扶了一把“老二你看你这事弄得，把爹都气成什么样了，还不赶紧给爹磕头赔不是，求爹原谅你，爹就同意不分家了”。唐老大做着老好人，好像他是这家的顶梁柱一样。也像他说了这两句话，这个家就可以不分了。
“大哥倒是惯会哄人，以后哄爹娘的事情还得继续麻烦大哥了，毕竟这是你唯一会做的事情”。唐老二将李氏扶起来，等着族长和村长过来主持分家。大衍村就两个大族，一个姓唐，一个姓刘，村长是刘姓族人。
不一会儿刘江河就带着族长和村长来了，族长是唐氏族长，今年已经68岁了，在这个年代属于高寿，平时为人公道，深得唐氏族人爱戴。
村长名叫刘大奎，今年30出头，为人精明能干，娶了隔壁李家村的张氏为妻，育两子一女，大儿子15岁，在镇上木工师傅学木匠手艺，二儿子11岁，在县城读书，已经读了三年了，小女儿和晓晓同岁。一家子靠着祖辈留下的祖业和田地，在村里也还算富裕，有三间青瓦房，是村里唯一的青瓦房。
“唐正耀，听说你主张卖晓晓给晓华读书，真是丢死人了，我们唐家虽然不富裕，但是祖祖辈辈下来，也断没有卖儿鬻女的，你这是将我唐家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啊，你这以后拿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啊，你这才是大不孝啊你，今天我在这里，我看谁敢卖我唐家的子孙”。
唐族长的拐杖狠狠的杵在地上，气的直吹胡子。虽然已经68岁高龄了，但是唐族长的胡子头发没有一根白的，看着整个人很硬朗，也是因为他持家公正，几个儿子结婚后就分家，儿子们每家一年孝敬的粮食老俩口吃足足有余，所以家庭和睦，儿孙孝顺。
身为族长，教导全族感皇恩、知孝悌、明事理是他的职责，因此看到唐老二家居然为了点钱就卖唐家的子孙，就感觉是自己没有教导好后辈，隐隐感觉痛心。在来的路上，刘江河已经给他说了事情的经过，让他不至于骂错人。
唐老二大名唐正耀，都是按照字辈取名，这一辈是正字辈，唐老二这辈是礼字辈，唐晓晓这辈是晓字辈。唐老二听到族长的话，整个人都被吓到，族长是他们的长辈，更是这个族里面最公正，最值得大家尊敬的人，此刻因为卖孙女被族长痛骂，他既害怕又不甘。
他家需要钱给孙子读书，孙子才是一个家的根本，凭什么他卖自己的孙女都不能自己做主，族长就应该好好在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少管族里的闲事“族长，不是我不孝顺背叛先祖，只是夫子都说了我家晓华有读书的天赋，万不能为了点钱财就耽搁了考试，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嘛，家里面实在是穷的拿不出钱，老大听说镇上王老爷要养个妾，这不是晓晓刚好适合嘛，是让这丫头去享福啊，大户人家的妾总比咱们这吃野菜啃黑面馒头强吧。”。
“‘宁当穷人妻不当富人妾’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祖训啊，怎么到了你这里就这样理直气壮了，要是真的这么好，为了老大家的晓华，这卖也应该是卖老大家的闺女啊，你们又攀扯老二家的闺女作甚？”
“族长你看我家晓燕和晓青，长得那标致，在这村里面都是数一数二的好看，以后也自然是要嫁入高门大户帮助晓华的，晓晓年纪小，要等她长大帮助晓华还得等多少年啊？我们这是为了大局着想啊，要是晓华以后考上秀才，当了秀才老爷，也是我们大衍村的骄傲啊。”唐老头苦口婆心的说，好似只有他家才能出秀才让全村扬名一样。
“读书人，最看重的除了才华更是品性，晓华今天敢用卖妹妹的钱去赶考，被人知道这钱是这般来的，不被人诟病？不被人在后面抽脊梁骨？不被人当做品行低贱对待吗？这样的人，哪个主考官会愿意让他考上？哪个学员会愿意同他为伍？哪怕是卖地卖田，也断断不能卖子孙。”族长看着唐老二丝毫没有悔改之意，气愤不已。
“族长你家没有读书人你不知道供养一个读书人需要多少银子，我家的田地，是要等着晓华考上秀才，考举人的时候用的，现在只是去参加府试，卖掉晓晓的银子刚好够路费住宿费等，也不枉我家养育了晓晓多年，是她回报我们的时候了。”唐老头依然觉得只是卖掉一个不值钱的丫头，和族里面没有关系，说的正气禀然的。
“好好好，既然你要违背祖训、忤逆祖宗铁了心的要卖掉我唐家子孙，那我今天就开祠堂，把你唐正耀家除族，省的出去丢我唐家的脸。”转头看向人群中的大儿子说到“正文，你去告诉其他几个族中长辈，告诉他们我要开祠堂，开除不肖子孙。”
唐老二听到要除族立马就慌了，要是被除族，他们就成了没有根的人只能四处漂泊，官府对待这类人也会置之不理，他们只能露宿街头，别说参加科举，就是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困难。当即叫住正文不准去，心想“今天不能卖，那就以后偷偷的卖，对外就说走亲戚去了，也没有人能寻到他的错，现在要将族长的火灭下来，保住全家，保住土地再说。”
拉着族长就说到“族长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的被蒙蔽了双眼，只看到能让晓华考试的方法，只想着晓华能够考中给村里带来荣誉，没有考虑到族里的族规和阖族的名声，我不该忘祖不该卖掉自己的孙女，我自愿接受族长惩罚，只求族长不要开除我家，大衍村是我的根啊，离开了根让我怎么活啊，求族长原谅我这次，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胡氏也知道事情的严重，当即也和唐老头一样，哭着说“族长，我们真的只是为了晓华能参加考试啊，没有其他私心啊，要是卖晓晓违背祖训，我们就不卖了，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求族长不要将我们除族。夫子说了晓华是读书的好苗子，一定能考上的，请族长原谅我们这次，我们一定不敢了，以后也一定好好对待几个孩子，绝不会让他们缺衣少食的，他们是唐家的子孙，更是我的亲子孙啊，我比谁都疼爱他们啊。”
唐老头夫妇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不知情的人肯定也会被感动的跟着流泪，可是族长多精明啊，当了那么多年族长，族里谁是什么德性他一清二楚。今天只要先把卖人这事压下去，其他的以后再敲打敲打，实在不行，除族就能挽救全族的声誉，他们唐氏族人很多，也不在乎这一两个忤逆祖宗的。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错了，知道卖儿鬻女是忤逆不孝的大罪，以后就本本分分的，晓华这次考试要是实在没钱，就等下一次，他年纪还小，多跟着夫子学几年，把基本功练扎实了去考，考中的概率更大，今天就这样了，大家散了吧。”
家丑不可外扬，何况这里围观的还有很多刘姓族人，虽然两姓人生活一直相安无事，但是暗地里都较着劲，就等着哪家出点什么事好去嘲笑一番。
族长正准备离去，陈媒婆就上前“族长，我不知道你们村有不能卖子孙的规矩，是唐家老大打听到我在给王老爷说媒，说他家刚好有符合条件的，我这才在今天过来领人的。现在可好，人没有领到，还被这丫头咬了一口，看，我这手臂都出血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吧，那以后我陈媒婆再去哪家说媒，人家不得看不起我，再有谁还敢让我去说媒啊。”。
陈媒婆举出被咬的左手，还能看出牙印和少量的血印。族长虽然觉得这陈媒婆十分可恶，未及笄的少女都敢说媒，但现在理不在他这边，他也不能对陈媒婆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