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催婚（精彩）
素西堂地处清僻地段，周围没有商业街，相对繁华来说，这里则要安逸许多。【】少去浮华闹市，周边只有低矮的院落，两边植着大片的银杏树。</p>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大堂外，两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将车门打开，唐言提着包出来，亦步亦趋被他们控制在中间，想要跑开那是绝对没有机会的。</p>
唐言也不会傻到跑，她心里清楚，既然老太太把她押回来，她也没路可逃。</p>
踏入堂内，一阵阴嗖嗖的冷风直面而来。唐言下意识拢紧衣领，握着手中的皮包，努力调整脸上的表情，压制住心底的紧张感觉。</p>
“带来了？”</p>
舒霞站在大堂中央，眼见他们将唐言带进内堂，立刻朝他们点点头，“好了，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请老太太。”</p>
舒霞沿着回廊往里走，这座素西堂原本是御家老爷子在世是修建的，自从御老太太搬来此地居住，这里平时都没别人敢随意出入。</p>
“老太太。”</p>
舒霞穿过回廊，走到一扇梨花木门前，语气恭敬，“唐言到了。”</p>
咯吱——</p>
梨花木门自内打开，荣芝搀扶着老太太往外走。跨过门槛后，老太太似乎想到什么，抬手拍了拍荣芝的手背，道：“你不要露面。”</p>
“妈，”荣芝怔了怔，继而点头，“是。”</p>
舒霞拿过老太太的拐杖递过去，小心跟在她的身边，两人并肩走出内堂。荣芝站在门前，轻轻松了口气，老太太虽然偏心自己的儿子，但凭心而论，对待他们母子确实不错。</p>
堂前，唐言站姿笔直。她微微垂下眼眸，脑袋里正在盘算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情。早在当年事发，御兆锡就曾安排好一切，早为御雍有天回来做好准备。</p>
滴答——</p>
前方珠帘一动，唐言立刻抬起头，乖巧的叫人，“奶奶。”</p>
舒霞拉开红木椅子，又拿过软垫放在老太太身下，搀扶她坐下。八仙桌上有早就泡好的茶，此时正温，刚好入口。</p>
“老太太，请您喝茶。”舒霞将茶碗递过来，伺候的甚是周到。</p>
御老太太点点头，对于舒霞的细心周到很满意。她掀开茶盖，轻啜了口茶，才勾了勾唇，道：“别叫我奶奶，你还没这个资格。”</p>
“没有吗？”</p>
唐言淡淡一笑，回答的不急不缓，“我是御雍的母亲，是您曾孙的妈妈。”</p>
“哼！”</p>
御老太太冷笑了声，“唐言，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骗我？”</p>
“御雍真是你的儿子？”御老太太厉目的时候，那双眼睛如同刀尖般尖刻。曾经能够代替儿子守护住御家的女人，想来必有过人之处。</p>
唐言承认她有片刻的心虚，只是这种关键时刻，她丝毫不敢懈怠。能否躲过这一劫，全看今天的局面，如果她露出半点马脚，那么之前的所有努力都会化为乌有。而她自己还会招惹来天大的祸事，无法脱身。</p>
“当然是。”</p>
唐言缓缓低下头，掌心贴在小腹处轻抚，“奶奶上次不是检查过了吗？御雍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是我跟兆锡的儿子。”</p>
御老太太盯着她平静坦然的眸子，倒是没有看到半点心虚。</p>
“东西拿到了吗？”御老太太偏过头问，舒霞拿起边上的袋子撕开，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摆放出来。</p>
御老太太戴上老花镜，每一张纸都看得非常仔细。这里面都是关于当年御雍出生的证明，医院记录，还有御雍出生时与唐言的手印留念。所有新生儿出生具备的所有证明报告，这里面都很齐全。</p>
白纸黑字，御老太太并没发现可疑之处。她抿起唇，摘下眼睛，又道：“把人带进来。”</p>
须臾，两名黑衣人将一位中年女人带进来。那女人被带过来后，御老太太直接开问，“你认识她吗？”</p>
中年女人挑眉扫了眼唐言，左看右看，眼神渐渐发亮，“你是不是唐小姐？”</p>
“你是谁？”唐言蹙眉。</p>
“我是当年为你做手术的医生啊，”那个女人笑了笑，道：“你当时被麻醉了，肯定不记得我。”</p>
唐言敛下眉，没有回答，“我没什么印象。”</p>
她回答的格外小心，生怕被人发现可疑之处。</p>
“可我记得你，”中年女人撇撇嘴，“当初手术时你大出血，我们还为你紧急输血呢。”</p>
“是啊，我差点死掉了。”唐言开口接话，思绪仿佛又回到躺在手术台的那天。那天她确实大出血，因为那一刀她划的太深，碰到动脉。</p>
不过面对眼前的这个中年医生，唐言感觉很陌生。她暗暗低下头，心中并不能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当年的医生？</p>
“你就是当年的医生？”老太太蹙起眉，跟着查到的资料照片对比，的确是这个女人。</p>
“是。”女人如实回答。</p>
御老太太沉下脸，如果根据她查到的资料比对，似乎没有什么破绽。可是她依旧不能相信，眼角扫了眼唐言，立刻眯起眼，“那你告诉我，她的伤口一共缝了多少针？”</p>
唐言咻的变了脸，这种问题……</p>
如果回答错误，谎言立刻会被拆穿。</p>
“这个……”</p>
中年医生动了动嘴，道：“时间太久了，我记不清。”</p>
“我看你是不知道！”</p>
御老太太拍了桌子，厉声道：“我不是说对她有印象吗？那为什么伤口缝合多少针记不住？！”</p>
“奶奶！”</p>
唐言下意识出声，“医生每天都要救治很多病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怎么还能记得清楚？”</p>
“少在我面前狡辩，”御老太太并不买账，语气很沉，“我再问你一遍，到底多少针？”</p>
中年医生低下头，似乎正在认真回想。</p>
唐言红唇紧抿，心头漫过一阵寒意。</p>
“17针。”中年医生道出一个答案。</p>
“哦？”御老太太眯起眼睛，表情看不出喜怒。</p>
“来人。”</p>
老太太一开口，立刻有两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过来，“把她带进去，看看她伤口到底缝合多少针。”</p>
“是。”</p>
唐言来不及说话，人便被推进侧面的小屋中。走进来的两名医生，一左一右扣住她的肩膀，直接把她按住，“你们放开我！”</p>
此时，唐言开始剧烈的挣扎。该死的，这死老太婆怎么能想到检查伤口的缝合数？倘若她伤口的缝合数与外面那个女人说的不一样，那结果连她自己都不敢想！</p>
“不许动！按住她！”</p>
两名医生同时伸手，唐言挣脱不过两个人的力气，硬生生被按在床上，强行被她们解开裙子，褪去内衣检查伤口。</p>
“唔！”</p>
唐言胳膊被扭的生疼，那两个人气力很大，她根本没有挣扎的机会。伤口被人*裸掀开，她感觉羞愤的同时，心中更多的还是恐慌。</p>
两名医生低头仔细查看，两人各检查一遍，然后才放开唐言。</p>
几分钟后，唐言跟着那两名医生出来，一同被带到老太太面前。</p>
“怎么样？”老太太手中捧着茶碗，神态自在。</p>
“19针。”两名医生异口同声的回答。</p>
19针？</p>
唐言瞬间白了脸，额头渗出一层汗珠。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这种结果完全是她始料不及的，她心跳不断加速，下意识望向大门的方向。</p>
可惜御兆锡的身影，并未出现。</p>
“呵呵……”</p>
御老太太放下手里的茶碗，并没动怒，那双精明的眼眸闪着戾气，“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p>
“这个……”</p>
先前那个中年女医生紧张不已，“我早就说过了，时间太久，我根本记不清楚了。”</p>
唐言杵在原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御兆锡还没到，她不能乱，倘若老太太是要试探她，如果她自己乱了，那必然是死路一条。</p>
深吸口气后，唐言黑眸沉了沉。这种时候，她只能赌一次！</p>
碰！</p>
唐言出手很快，拿起对面桌上的茶碗打碎，捏住一片锋利的尖角抵在喉咙前，“奶奶，无论你相信还是不相信，御雍都是我的儿子！倘若你今天非要诬陷我，我绝对不会答应，而且我爸爸也不会看着他的女儿被你们这样羞辱！”</p>
“用东方家威胁我吗？”</p>
御老太太坐在椅子里没动，甚至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唐言，别说你只是东方家的私生女，就算你是东方家的正牌小姐，也没资格如此跟我讲条件！当年坤儿还小，我守着御家的生意时，每天过得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你以为我会怕东方家？别说你一个东方家，就算十个东方家，也抵不上我御家的清誉重要！”</p>
握着碎瓷片的手指被割伤，有温热的血迹渗出来。唐言忍着疼，语气沉寂，“奶奶，我不想威胁谁，我只是告诉你事实！如果今天我出了事，兆锡知道后也不会善罢甘休！”</p>
闻言，御老太太眼眸动了动，没有想到唐言敢在自己面前，几次三番的要挟。</p>
碰！</p>
蓦然间，堂外紧闭的大门被人推开。舒霞挑眉看过去，立刻跑到老太太身边，“老太太，御少来了。”</p>
两扇巨大木门被推开，御兆锡领着御雍走进来，“这么多人。”</p>
御老太太见到他们赶来，并没阻止。御兆锡带着御雍进来，经过唐言身边时，只见她用碎瓷片抵着脖子。</p>
“雍雍。”唐言动了动嘴，眼眶发红。</p>
御兆锡敛下眉，伸手把唐言手中的碎瓷片拿下来，笑道：“奶奶，你又想做什么？”</p>
“我再问你一遍，御雍是谁的孩子？”</p>
老太太目光很沉，锐利的视线落在御兆锡眼底。</p>
“我的孩子。”御兆锡目光如炬，并没回避她的目光。</p>
“奶奶。”</p>
唐言看到御兆锡来后，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她按耐住紧张后，往前一步站在桌前，“我们没有说谎，御雍真是我们的儿子！”</p>
御雍表情沉寂，乖乖站在御兆锡身边。御老太太仰起头，目光自唐言身上扫过，最后又落在御兆锡的身上。</p>
啪！</p>
老太太将面前的手术记录丢过来，唐言颤巍巍低下头，这份报告中写明她的伤口缝合19针。</p>
御老太太忽然扬起唇，道：“好了，我不过是试试你们，用得着以死相逼吗？”</p>
“如果那个医生说对了，那才证明你们都是事先串通好的。”御老太太挑起眉，神色莫测。</p>
唐言低着头，苍白的脸颊终于恢复一丝血色。太险了，幸好她这次赌赢了！</p>
“试够了吗？”御兆锡薄唇轻抿，脸色很冷。</p>
“兆锡。”</p>
御老太太抿起唇，温和道：“奶奶是为了你好，既然是你的儿子，怎么也要验清楚。”</p>
话落，她伸手指了指手下人，黑衣人将先前那名中年医生带走。</p>
“你不介意，再化验一次吧？”</p>
御老太太开口的同时，已经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上前，站在他和御雍面前。</p>
唐言下意识想往前一步，却被舒霞拉开，“唐小姐，你最好老实点。”</p>
“奶奶！”她蹙起眉，急声道：“雍雍胆子小，害怕抽血。”</p>
“轮不到你说话。”御老太太显然还是不放心。</p>
御兆锡挑起眉，隽黑的眼眸漫过一丝笑容，“如果再验一次的结果还是相同，你要怎么办？”</p>
“御兆锡！”老太太瞬间沉下脸，极为不满意孙子的语气。</p>
“奶奶。”</p>
御兆锡伸手解开衬衫袖口的扣子，唇角滑过淡淡的笑，“你可以验，但是如果结论相同，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p>
“你敢跟我讲条件？”</p>
“这个条件，必须讲。”</p>
“你——”</p>
御老太太语塞，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p>
“老太太！”</p>
舒霞忽然转身过来，惊喜道：“张先生来了。”</p>
“张先生？！”</p>
老太太一喜，“快请进来。”</p>
“是。”</p>
几分钟后，舒霞亲自迎来一位银发苍苍的老人，并且语气甚为恭敬，“张老，您慢点。”</p>
走进内堂的男人满头白发，面容虽已苍老，但整个人神采奕奕，丝毫不见老态。</p>
“张先生！”</p>
御老太太亲自站起身，迈步迎过去，“您可真是贵人事忙，好久都见不到您的面。”</p>
“老太太可还安好？”老人走过来，顺势搀扶住御老太太坐下。</p>
“张爷爷。”御兆锡也站起身，规规矩矩喊人。</p>
“兆锡少爷？”张爷爷见到御兆锡时，目光霎时染笑，“兆锡少爷这模样长得，可是越来越像少夫人了。”</p>
张爷爷口中的少夫人，自然是指寇沅。平时在这素西堂内，没人敢在老太太面前提起寇沅的名字。可此时这位张爷爷说起，老太太都不敢对他发怒，只是面色沉了沉。</p>
“上茶。”老太太吩咐，舒霞急忙端着热茶送来。</p>
唐言偷偷瞥了眼，并不认识这个老头，但看御老太太对他恭敬的态度，猜测这人来头应该并不算小。</p>
“今天很热闹，看起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张爷爷打量着周围的那些人，抿唇笑了笑。</p>
“怎么会。”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御老太太立刻挥手，示意那些人都下去。</p>
“这位是……”张爷爷眼光一转，落向御雍身上。</p>
“我儿子。”御兆锡回答。</p>
闻言，张爷爷目光似乎动了动。他伸手将御雍拉到面前，分外透亮的眼眸不住打量，“好生的面相。”</p>
“哦？”御老太太一怔，急忙问道：“您倒是说说看。”</p>
“生辰八字写给我。”张爷爷从怀里掏出一张明黄色的宣纸，御兆锡伸手接过去，提笔写下御雍的出生日期。</p>
纵然满头白发，但张爷爷看东西时并不需要老花镜。他将御兆锡写好的日子托在掌心看了看，又抬手托起御雍的脸颊端详，随后笑出声。</p>
御雍今天表现的特别乖，御兆锡伸手将他拉到身边。</p>
“您这是……”御老太太见他忽然发笑，机警道：“莫非有何不妥？”</p>
“并无不妥，”张爷爷摇摇头，偏过头往内堂扫了眼，语气沉下来，“老太太啊，这孩子的命格跟老太爷很像。”</p>
闻言，御老太太眼角一沉，“你是说他像少朴？”</p>
张爷爷抿唇而笑，并未再说，只将视线落在御兆锡的脸上，道：“这孩子天生与别人不同，你们要好好抚养。”</p>
这位张爷爷同御家老太爷有些交情，这几十年也算御家的贵客。御兆锡见他面的次数不多，此时见到他那双沉厉的眼眸后，不自觉别开目光。</p>
张爷爷莞尔一笑，那双看透世事的眼底闪过精光。</p>
一盏茶的功夫，张爷爷便要离去。临出门前，御老太太起身相送，“张先生，这一别又不知我们何时才能见面？”</p>
“缘来缘去，随缘便好。”张爷爷扫了眼御老太太的气色，道：“您年纪大了，也该放手让儿孙们去做，有些事强求不来，还是顺其自然为好。”</p>
这段日子以来，御老太太确实心神不宁。尤其御雍出现后，她更是胡思乱想很多，如今有张爷爷这番话，她顿觉心中一块大石落定。</p>
“好，我听你的劝。”御老太太紧蹙的眉头松开。</p>
“老太太保重。”</p>
舒霞恭敬将张爷爷送出去，老人虽已将近八十，但走起路来丝毫不见佝偻，身形健硕。</p>
眼见那个老头离开，唐言依旧感觉云里雾里。前后不过十几分钟，她完全没有搞清状况。</p>
回到内堂后，舒霞将两名医生叫出来，作势就要继续刚才的事情。</p>
“等等。”</p>
御老太太挑起眉，目光落在御雍脸上，道：“你们都走吧。”</p>
“啊？”舒霞一怔，老太太瞬间厉目，“没听到我的话？”</p>
“听到了。”舒霞低下头，不敢置喙，挥手让那些人离开。</p>
须臾，御老太太叹了口气，神色内敛，道：“好了，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以后御雍就是御家的孩子！”</p>
唐言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p>
相对于她的吃惊，御兆锡表情平静很多。他俊脸微垂，轻轻牵过御雍的手握在手中。</p>
“兆锡。”</p>
老太太缓了语气，“既然孩子都这么大了，你的婚事也该尽快解决。”</p>
唐言再次震惊不已，她根本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发生这样的转变。不但御雍的身世就此掩盖过去，而且老太太开口提出婚事。</p>
御兆锡好看的剑眉轻蹙，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我们可以走了吗？”</p>
他冷冰冰的问，御老太太她手扶着拐杖，道：“你婚期的日子，我来定。”</p>
“这件事，你做不了主。”</p>
伸手牵过御雍的手，御兆锡牢牢握在手中。唐言原本含笑的嘴角，却因为他的话，霎时僵硬住。她望向身边的男人，只能看到他异常平静的眸子。</p>
“兆锡！”</p>
御老太太沉下脸，这孩子从来都不听她的话！</p>
决然转过身，御兆锡领着御雍大步往前。唐言也不敢多说，立马追着他们的步子跟上。</p>
走出素西堂，唐言几步拦在他的面前，“锡。”</p>
御兆锡停下步子，唐言抿着唇，眼眶发红，“上次的事情是我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p>
“唐言。”</p>
男人隽黑的眼眸眯了眯，眼底一片清冷，“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设定好的，这些年我没有变过，希望你也不要变。”</p>
他低下头，扫了眼身边的御雍，道：“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当初的承诺。我并不会觉得欠你什么，因为欠你的，我都已经还了。”</p>
他的话稳准狠，每一个字都刺向唐言。她咬着唇，完全找不到话回击。是啊，就算她今天对御雍做再多的事情，都换不来御兆锡的半点感激了。</p>
“锡！”</p>
唐言一路跑下高高的台阶，但她脚步再快，也不可能追上前方的男人。</p>
司机打开车门，御兆锡抱着御雍坐进车里，车子很快转瞬开走。</p>
“等等！”</p>
唐言辛辛苦苦追上来，却终究晚了一步，“御兆锡！”</p>
她脚下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又一路从高高的台阶上下来，小腿早已酸疼，根本使不出力气。眼见那辆黑色轿车离开，她下意识大步去追，可鞋跟一歪，整个人摔倒在地。</p>
啊！</p>
前方一辆明黄色跑车疾驰而来，唐言倒地时眼见这辆车笔直开来。她来不及躲闪，本能尖叫一声，并且用手抱住头。</p>
咯吱——</p>
御天鸣反应很快，他踩住刹车，推开车门走下来，“言言？”</p>
他看到摔倒在地的人，不自觉愣了下，“你怎么在这里？”</p>
唐言膝盖摔伤，痛的站不起来。她紧紧咬着唇，说不出话来。</p>
眼见她受伤，御天鸣弯腰将她抱起来，放进自己的车里。</p>
黑色轿车开出素西堂，转过两个路口后，停在路边。御兆锡推门下车，迈步走向前方那辆轿车前，手指轻叩车窗。</p>
车窗玻璃缓缓降下，御兆锡低下头，恭恭敬敬喊人，“张爷爷。”</p>
“帮到你了吗？”</p>
“只有您能帮我。”御兆锡如实回答。</p>
听到他的话，张爷爷嘴角泛起几丝笑容，“兆锡少爷，我当年同你的母亲有几分渊源，只不过后来的事情……”</p>
张爷爷叹了口气，语气里含着浓浓的惋惜，“到底都是命。”</p>
他将目光落在御兆锡脸上，叮嘱道：“记住我的话，好好抚养那个孩子。”</p>
御兆锡隽黑的眼眸沉了沉，知道他说的是御雍，忙不迭点点头，“我会的。”</p>
“那就好。”</p>
轿车很快离开，御兆锡也没有多加耽误，很快回到御苑。</p>
秋天的傍晚，伴随着凉丝丝的风，走在大街漫步有种特别的情怀。连忆晨下班以后，并没跟孟一去逛街，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p>
距离云深交图纸的日子越来越近，虽然匡穆朝丝毫也没催促她的意思。但每天对着空白的电脑，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见人。</p>
哎，裴厉渊那个混蛋果然了解她，所以才会有如此的把握！不过她不服，也不会认输！无论裴厉渊怎么胸有成竹，她只要交出图纸，便能令他意想不到！</p>
公司距离家不远，连忆晨懒得一个人开火，多数都会在下班的路上解决掉晚餐，或者回家煮一些很简单的食物。今晚她懒得做饭，经过一家路边小店时，转身进去吃碗面填饱肚子。</p>
很普通的牛肉面，不过这家店汤头好，牛肉又很大块，所以来吃的人不少。连忆晨点了碗招牌牛肉面，坐在靠窗的椅子里等。</p>
很快的功夫，店员将碗送来，还放下纸巾和一次性筷子。</p>
连忆晨低头闻了闻香气，立刻将竹筷撕开，动作熟练的将两根筷子互相摩擦几下，将边上的毛刺去掉。她夹起面条放在唇边吹凉，吸溜一口吃进嘴里，满足的笑了笑。</p>
好吃！</p>
面店路边的停车线内，一辆并不算惹人注目的轿车内，御兆锡将车熄火后，深邃的目光定定望向对面低头吃面的人。</p>
犹记得那个夏夜，他打球赢了她，她愿赌服输去买烤串，然后拉着他坐在路边，很没有形象的大快朵颐。</p>
那时候，她一口肉串，一口啤酒，吃的也是这般惬意。</p>
“御兆锡，你是不是不敢吃内脏？”</p>
“哈哈哈……原来你不敢吃动物内脏？”</p>
“御兆锡，你也有害怕的东西呀！”</p>
男人轻轻勾起唇，隽黑的眼底一点点泛出笑来。是啊，他不敢吃动物内脏，他也有害怕的东西！</p>
晨晨，你知道吗？</p>
其实我有很多害怕的东西，这中间……也包括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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