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状似亲密

  怀远的脸型长得太方正了，方铮如此形容他，倒也:，可惜萧怀远听不懂，敷衍似的拱了拱手，笑道：“若有缘相见，在下倒要结识一下这位长得与我相似的擎兄了。”</p>

  方铮笑眯眯的头：“一定一定，你们哥俩一定聊得投机。”</p>

  这顿饭既然是方铮请客，萧怀远也没跟他客气，举起筷子埋头大吃，八珍宴确实做得美味无比，而且食材珍贵，难得吃上一回。萧怀远满头大汗，吃相也不太雅观，可他却毫不在意，方铮再次觉得，这位萧怀远跟自己有颇多相似之处，不要脸只是其中的一处而已。</p>

  互敬了三杯后，方铮搁下酒杯，问道：“萧兄，你刚才跟我提那位李爷，有何用意？”</p>

  萧怀远笑道：“我与方兄一见如故，又知方兄在朝为官，故而随意起，方兄莫放在心上。”</p>

  这家伙滑不溜秋像条泥鳅，看来交情没到那个份上，这家伙不会实话的。</p>

  方铮呵呵笑道：“在下还没请教萧兄是做何营生？”</p>

  萧怀远眼神一闪，继而笑道：“不敢瞒方兄，在下乃太子府一个打杂的，见笑见笑。”</p>

  </p>

  方铮一惊，太子的人？他嘴里是打杂的，看他的穿戴和气质，只怕此言是大大谦虚了。</p>

  对于太子。方铮心中一直保持着适当地警惕。他觉得太子这个人看起来儒雅温文。谈吐有礼。对方铮也颇有拉拢之意。但方铮就是不喜欢他。就像动物对敌人有着天生地警惕感一样。方铮不上太子哪里不好。可他总是有意无意与太子保持着距离。太子两次送厚礼都没打动他。</p>

  眼前这位萧怀远是太子地人。那方铮就不能不提着心。个人欣赏他是一方面。但方铮不希望自己跟太子扯上任何关系。他很清楚。自己还没那能力去玩火。古代律法严苛。涉及皇族地事情。很容易便会受牵连。而且一旦牵连上了。搞不好全家都得掉脑袋。方铮不是个胆大地人。为了自己。为了全家。他必须选择远离太子。</p>

  由此方铮心中又产生了一个又一个地问：这子跟我认识。是真地无意呢。还是受了太子地指使？若受了指使。他绝对不会这么坦然地当面承认自己是太子府地人。还有。他躲在李爷地房外。到底想打听什么？真费解啊……</p>

  “啊！原来萧兄在我们尊贵地太子殿下府中办差。失敬失敬！”方铮夸张地朝着萧怀远连连拱手。</p>

  萧怀远楞了楞。赶紧拱手回应道：“客气客气！混碗饭吃而已。哪里比得上方兄。啸傲朝堂。力挽狂澜。救华朝和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比起方兄。在下简直是不堪一提。无地自容呀！”</p>

  这家伙地马屁功夫丝毫不弱于自己。看来是个劲敌啊。</p>

  方铮正色道：“萧兄此言差矣，太子殿下乃我华朝之储君，他日将登大宝，早就听太子殿下温文敦厚，性情宽仁，能在太子的手下做事，该是多么的荣耀与幸福啊，在下恨不得与萧兄换过来才好，萧兄，在下真是羡慕你啊！”</p>

  萧怀远脸色有青，闻言扯着嘴角笑道：“方兄实在是……实在是……呵呵……”</p>

  想来想去，竟是找不到一句能准确表达方大少爷人品的词儿，萧怀远辞穷了。</p>

  “实在是太无耻了，对吗？”方铮笑眯眯的帮他了出来。</p>

  萧怀远头，哈哈大笑：“认识方兄，在下之幸事也！”</p>

  方铮笑道：“彼此彼此，咱哥儿俩以后得多亲近才是。”</p>

  于是两人开始了状似亲密，实则有些虚伪的推杯换盏。</p>

  若论无耻与耍赖，方铮毕竟还是稍胜一筹，特别是在酒桌上，方铮从前世学来很多耍赖或劝酒地方法，萧怀远这个古代人再是油滑精明，又怎么比得过方铮？没多大会儿功夫，方铮就把萧怀远灌得烂醉，方铮自己却安然无恙。</p>

  看着趴在桌上睡过去的萧怀远，方铮笑了笑，信步下了楼。</p>

  邀月楼的掌柜见方铮下来，忙行礼恭声道：“少东家，您和贵友吃好了？”</p>

  方铮拍着掌柜的肩膀笑道：“嗯，最近口味越来越好啦，不错不错。用心打理，过些日子我向我爹推荐你做商号的执事。”</p>

  掌柜大喜，连连道谢，指天划地毒誓，他对方家商号地忠心天日可鉴云云。</p>

  方铮挥了挥手，笑道：“别得那么严重……”</p>

  拍了拍掌柜的肩膀，方铮指了指楼上，悄声道：“跟我一起来的那位，他其实不是我的朋友，是我的仇家，那个仇家今天弄得我很不爽，待会儿你上去找他，要他把今儿这顿饭钱给结了，别跟他客气，收他二百两……”</p>

  掌柜刚刚受到少东家的表扬和提拔，此刻正是表忠心的时候，闻言摩拳擦掌，同仇敌忾道：“少东家地仇家，就是我们整个方家商号的仇家，少东家放心，老朽理会得。”</p>

  方铮哈哈大笑，大摇大摆走出了邀月楼。不管将来与这位萧兄是敌是友，现在的摆他一道是没什么关系的。</p>

  没过多久，邀月楼五楼的雅间内传来一声凄厉而悲愤地大吼：“不是了他请客的么？”</p>

  “……你们少东家简直是个混蛋！”</p>

  “……没钱！我没钱！”</p>

  “送我见官我也没钱！”</p>

  “…………”——</p>

  －－——－</p>

  太子府内。</p>

  僻静地后殿，太子正背负着手，仰望着头一轮明月，不知在想着什么。</p>

  一个身着黑衣的中年人正站在太子身后，垂手恭立，低声禀告着：“……自从户部刘侍郎查抄青楼以来，我们地收入骤少了近五成，殿下平日需要的开支，比如结交拉拢朝臣以及边关将军地银子等等大大缩水，长此下去，属下恐怕对太子之大业不利，请太子殿下明查决断。”</p>

  太子叹了口气，“这两年朝中真是多事之秋啊，突厥还没打进来就退了，谈判也谈成了，朝中的党争却又开始了，唉！父皇实在是辛苦，孤不忍心啊。”</p>

  黑衣中年人闻言诧异的抬头看了看太子，似乎没想到太子竟会出这番</p>

  随即他又赶紧低下头去，恭声道：“皇上年迈，体力不支，太子殿下乃至孝之人，理当为皇上多分担些国事才是。”</p>

  太子头笑道：“得是，眼见父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身为儿臣，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孤应该多为父皇分忧才是。”</p>

  中年人心地试探道：“太子殿下，那刘侍郎查抄青楼之事……”</p>

  太子眼中闪过几分阴沉，一闪而过，随即恢复了平静，太子淡笑道：“那就让他去查吧，暂时不用理会，治理青楼本就是父皇的意思，孤不能拂了父皇的旨意。以后一应开支，便暂时从府内的库房里支取，撑过这段日子再。”</p>

  中年人恭声应是，接着又道：“听因为查抄青楼一事，刘侍郎与潘尚书也闹得颇不愉快……”</p>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笑道：“哦？有这事？老师年纪大了，脾气仍是不减当年呀，呵呵，他们为何而吵？”</p>

  “据太子殿下安排在尚书府的人回报，潘尚书希望刘侍郎放弃查抄，但刘侍郎为了给他儿子报仇，竟然拒绝了潘尚书。”</p>

  太子笑得有些开心：“刘侍郎不是老师地门生吗？这些年若无老师提拔，他怎么可能坐到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上？难道他为了儿子连自己的前途性命都不要了么？”</p>

  “太子殿下得不错，刘侍郎似乎对官场心灰意冷了，几次三番的表示过，为他儿子报了仇后，他便辞官归乡。”</p>

  沉吟了片刻，太子忽然道：“那个方铮现在在干什么？”</p>

  中年人道：“方铮如今游手好闲，满京城四处闲逛，前几日在暖春阁不知怎的，竟认识了殿下府里的萧怀远，属下斗胆相问，这可是太子殿下的刻意安排？”</p>

  太子摇摇头，面色惑道：“萧怀远怎会和他认识？孤从未授意过呀，他们是有意，还是无意……”</p>

  “太子殿下，要不要召萧怀远过来问问？”</p>

  “不用，此事你就当不知道，派人仔细盯着便是，孤不希望任何一个微末地细节坏了孤的大事！要么不动，动则必须一击而竟全功，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明白了么？”</p>

  “是！”——</p>

  －－－——－</p>

  御书房内。</p>

  皇上又一次召见了方铮。</p>

  “微臣方铮，叩见吾皇万岁万……”</p>

  “行了，别废话了，进来吧。”皇上的声音隐含笑意。</p>

  方铮赶紧起身，踩着御书房内腥红的地毯走了进去。</p>

  “哇！皇上，几日不见，微臣现您年轻了许多，脸的皱纹都淡了不少，看来皇上这几日精气神儿不错呀。皇上是我华朝地主心骨，皇上的龙体健康更是被天下的老百姓们时刻惦记着，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天下百姓，皇上一定要保重龙体，不可太过操劳呀……”</p>

  现皇上面带笑意，看来似乎心情不错，方铮趁此机会赶紧上前大拍马屁。</p>

  皇上呵呵笑道：“你的这张嘴呀，实在太过油滑，不知骗了多少人。”</p>

  方铮笑道：“微臣如此忠厚老实之人，怎么可能油滑呢？皇上言重了……”</p>

  “你若忠厚老实，全天下便再也找不到刁钻奸诈之人了。”</p>

  君臣二人这回见面，气氛颇为和谐亲切。方铮望着头上华渐深的皇上，心中不由感慨，其实他也只是个老人，一个孤独的老人，住在一所很大很大的房子里，他需要儿孙陪他话，逗逗他开心，甚至跟他撒撒。然而这个愿望他恐怕实现不了，久已形成地皇威，就算是胖子，在他面前恐怕也连大气都不敢出，更别提笑笑了。</p>

  方铮觉得自己能得皇上如此喜爱，几次三番胡闹，皇上都没怪罪他，或许也有这个原因吧。</p>

  毕竟数遍整个华朝，敢在皇帝面前没大没的，也只有他方大少爷一人了。而这没大没，恰恰是皇上内心希望得到的温情。</p>

  “方铮，你够滑头的啊，朕让你治理青楼，你却把户部刘侍郎推到前面去了，你倒好，躲在后面不声不响，既办了差事，又不得罪朝中大臣，两头讨好，左右逢源。句实话，朕倒真的有些佩服你了。”皇上似笑非笑道。</p>

  方铮闻言得意地笑道：“主要是微臣能够体会圣意，呵呵，皇上过要重用微臣的，若微臣出面将大臣们都得罪光了，以后微臣还怎么给皇上办差呀，您是吧？”</p>

  皇上微微一笑，不置可否。</p>

  “知道朕今日叫你来干什么吗？”皇上含着笑问道。</p>

  方铮摇头：“皇上高深莫测，高瞻远瞩，所言所见俱是放眼全局，微臣对皇上只能敬仰，不敢猜测……”</p>

  “行了行了，收起你地马屁吧，简直拍得拙劣之极。”皇上微笑道。</p>

  “治理青楼之事你且让刘侍郎去做吧，来，朕介绍个人给你认识。”</p>

  着皇上拍了拍手，御书房的白玉屏风后转出了一人，此人大约三十来岁，身材中等，长相普通，属于那种搁人群里看一眼就忘地人，而且此人身着常服，未穿官袍，皇上介绍他给我认识是何意？</p>

  那人出来后朝方铮客气的拱了拱手，笑道：“在下温森，见过方大人。”</p>

  方铮瞅了瞅皇上，见他正含笑不语地看着他二人。于是方铮笑着朝温森拱手道：“幸会幸会！温兄名字不错啊，呵呵，朗朗上口，雅俗共赏，一听便知你这人不好惹，温森，瘟神，哈哈……”</p>

  温森笑了笑，“方大人谬赞，在下出生时命中缺木，父母于是给在下取了个‘森’字，呵呵，倒叫方大人见笑了。”</p>

  方铮笑眯眯的道：“命中缺木便叫森，命中缺金便叫鑫，缺水便叫~……”</p>

  温森头笑道：“正是，民间信这个的比较多，呵呵。”</p>

  方铮沉吟了一会儿，皱眉道：“不妥，不妥……”</p>

  皇上和温森讶然齐声道：“有何不妥？”</p>

  “这个……若是给人取名叫‘晶’，那他命中缺什么？”</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