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一花独放不是春 (七)
陆政东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也就打道回府,也问陈吉桥道:
“转了一个多时,你有什么直观感受?”
陈吉桥想了一下回答道:“这个问题,由我来回答不适合。{+}..”
陈吉桥觉得陆政东的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而这种很难回答并不是问题的本身,而是问题之外的一些潜台词一样的东西,陆政东这样问表面上是询问焦云的情况,实际上也就是对杨刘广的一个评价,而这个评价由他这个秘书来做是不合时宜的。
陆政东一听不由微微一笑,问道:
“为什么?”
陈吉桥道:“省长您可能需要的是转了这一个多时的最直接的第一感受,
可我是焦云人,又当了多年的党校老师,对焦云的情况比较熟,出来,可能就不是
直观感受,会加进很多情感上的因素,所以就显得不那么客观。”
陆政东头:“我忘了这一层。那你就你这样的感受吧。”
陈吉桥见陆政东还是让他讲,便道:
“我的感觉是,焦云的变化非常大。这种变化,既有主观原因,也有客观原因。
陆政东问:“主观原因是什么,客观原因又是什么?”
陈吉桥道:“客观原因,自然是改革开放所带来的效应,以及改革开放后国家富强了,对地方的投入加大了,全国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别一个的焦云,就是整个贝湖省。就是全国。进入新世纪后。一年一个变化,大家有目共睹。”
到这里,陆政东笑了,道:
“吉桥,以后在我面前,这一套套话就免了,要就
实在的。”
陈吉桥道:“我倒不觉得是套话,只不过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当然在这样的客观条件下。各地发展也是参差不齐,有发展得快的,有发展得慢的,有发展得好的,也有发展得不好的,这里面也就有主观上的因素……”
陈吉桥见陆政东听着只是微笑着,并未有任何的表示,心里也有一种释然,其实陆省长对于焦云的发展早有自己的看法,这样的微服私访只是一个补充。或者是对之前某些判断的加强,而陆省长询问自己。也许并不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答案,而是想看看他会怎么应对……
两个人在外面逛荡了一个多时之后才“悄然”回到了住处,之所以“悄然”打上引号,是因为陈吉桥也不清楚他们这趟出去到底是不是有人知晓。
陆省长回来去卫生间洗漱,陈吉桥正收拾东西,杨刘广却是闪了进来,道:
“吉桥老弟,有事情,你可得帮帮我。”
陈吉桥以为杨刘广是知道陆省长一早去微服私访了,想从他这里探听情况,便道:
“杨书记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给省长汇报。”
陈吉桥也直接回答而是如此道。
关于陆省长微服私访的情况以及陆省长的感受态度等等,陈吉桥是不会给杨刘广做任何透露的,这是规矩,不过他对杨刘广印象不错,杨刘广又是他家乡的父母官。也留有余地,这些事情杨刘广可以直接去陆省长那里去打探,他这样讲就是给机会了,因为他这样是暗示陆省长还有一空时间,
杨刘广道:
“这事要是能直接找陆省长,我也不会找老弟你帮忙了。现在省里已经形成了一些规矩,谁来了都不能空手。下面县和市里准备了一些焦云的土特产,可你们只一辆考面包车根本没地方放。我们是不是派一辆车,直接送到省里去?”
陈吉桥一听杨刘广不是问微服私访,而是问起送礼的事情,也不由一笑。
这真是一个难题。官场之中,迎来送往的事,极其讲究,送不送礼,送什么礼,怎么送,都是学问。上面下来检查工作,没有人不是满载而归。为什么上面来一位领导,跟着就是一串汽车?很重要一,汽车的后尾厢可以放礼物,不同的领导不同的汽车,后尾厢放的,自然也就不同。你只开一辆车来,上面坐着好几个级别的领导,那也就只有往省里送这一条路了。
这样的事情杨刘广是不应该来问他的,这样的事情他同样也不好给陆省长提,于是道:
“杨书记你也知道,我当秘书才几天,什么情况都不熟悉,你问我,也是问道于盲。”
杨刘广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如果没有一意思,实在不像话。别的人还好办,最多我们派个车,直接送到他们家去。问题是陆省长怎么办?我们摸不准他呀,这才是最大的难题。”
陈吉桥问道:“以前,你们总会遇到类似的情况吧?一般怎么处理?”
杨刘广道:“这样的情况,确实没有遇到过。以前,就算某位领导单独下来,也是开着车下来的,我们把东西交给秘书,至于秘书怎么处理,我们就不管了。”
陈吉桥想,他这个秘书特殊呀,自己的屁股还没有坐热呢,怎么干这种事?省长一生气,后果很严重的。同时,他也知道,作为秘书,替领导收礼,是他必须解决的难题。别领导下来视察工作,在每一地都会面对此事,就算是待在省会,也常常有人上门,同样要面对此事。
于是陈吉桥也不由问道:“杨书记,遇到这些情况我该怎么办,你能不能教我一个方法?”
杨刘广一听陈吉桥这样反问他也不由乐了,笑道:
“我来找你讨方法,你倒向我要方法,差反被你给绕进去了。要不。你等下进去的时候。请示一下。看省长是什么意思。”
陈吉桥也不由乐了,官场上,有很多事,不比好,意会比言传好,这就像下围棋一样,将味道做足了,空间就没了。杨刘广要他给陆省长请示该不该送礼,这实在也是够另类的了。
当然陈吉桥也知道杨刘广这么做似乎也有一种无奈在里面,现在送礼乘风已经成了气候,别的地方都送,焦云如果不送,那就会开罪人,杨刘广本来就是个比较有争议的市委书记,如果省里再给他多穿几双鞋,日子终归是会越发的难过,无奈之下也只能随大流;可是杨刘广似乎也不清楚陆政东真正的想法。如果要送,陆省长不收。那反而是留个不好的印象,不值当。
商定之后,杨刘广闪身而退,他似乎并不想在这里和陆省长碰面。他刚离开,对面的门开了,陈吉桥进去,和陆政东打过招呼。
陆政东已经洗完澡洗完头出来,一边用浴巾揩着头发,一边问陈吉桥:
“我刚才听到你的房间有人话,谁来了?”
陈吉桥不好是杨刘广,毕竟焦云是他老家,他还是很有感情的,杨刘广在焦云干得还真是不错,陈吉桥不想因为这个让杨刘广在陆省长这里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那太不值得,只是焦云的同志。
陆政东问:“有什么事吗?”
陈吉桥:“他们,按照惯例,要给大家准备一土特产或者纪念品什么的。”
陆政东一边穿衣服,一边道:“惯例?这种惯例,我看还是少一好。”
陆政东一听也不禁心里一笑,这个杨刘广,还真是有另类,这样的事情居然要请示他,是一种变相的暗示省里在这方面无所作为吧?
迎来送往之风还有送礼之风,这不仅仅是贝湖的问题,而是全国性的问题,
陈吉桥一听便道:“我已经把这个意思告诉他们了,叫他们别搞。”
陆政东穿好了衣服,陈吉桥知道,下一件事,便是帮他吹头发。
省长是一省的省长,自然也是这个省的脸面,形象极其重要。他的头发每天都要洗,洗过后就一定要吹。不洗,头发上可能会有气味,不吹,头发却是乱的。尤其重要一,到了一定年龄,就算你保养再好,头发也会露馅,比如干涩灰白。为了保持年轻形象,一定要在吹头发的时候,搽上一些发胶,保持水分和光泽。在省城,一间专门的理发室,是为省委领导准备的,每隔几天,领导们就要去做一下头发。即便是陆政东年轻,也同样还是需要经常打理,而出门在外,有时候时间比较宽裕的情况下,陆政东也会让宾馆酒店的美发师给做做,现在,只能是陈吉桥动手,这也是秘书工作的一部分,为此,他还专门和妻子讨教过专门收拾头发……
吹头发的时候,陆政东也会思考问题,一般情况下陈吉桥是不能打扰的。
陆政东似乎是想了一会事情,然后才道:
“有关送礼的事,我要向你特别交代一下,现在确实有这么一股不好的风气,有些当秘书的,这方面的油水很厚。我希望你不要贪这财。以后,如果有人想通过你给我送礼,你告诉他们,直接送给我好了。”
陆政东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对于送礼这样的事情心里清楚得很,不现在,就是时间倒推十年回去,有的县里的领导春节前下到乡镇去“考察调研”一番,收到价值几万的烟酒礼物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而作为跟下去的其他人自然也有份,有的干部甚至把这当成一个生财之道……
陈吉桥并不清楚陆政东在想什么,他听了这话心中狂喜,陆政东这么讲似乎表明,陆省长对自己很关心很爱护,有长期准备的意思了,看来自己这最初的表现是得到了陆省长的初步认可。
陈吉桥不需要参加这样的会,杨刘广的秘书邱晨陪着他在另外的房间话。
陈吉桥想,这或许是一次机会,便拿起手机,拨打了何东升的电话。陈吉桥
问:“东升,你在哪里?”
何东升:
“在市里,晓玲也在。”
陈吉桥:“我在市委。你过来吧。”
邱晨并不是处长。市委书记的秘书。最高也只是副处调,相当一部分还是科级。他称邱晨处长,自然是为了抬高对方。
何东升和妻子也是许久没见到陈吉桥了,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不然陈吉桥一忙,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了,他就给妻子打了电话,请了假。立即从县赶到了市里,
两人一直等在市里,希望能和陈吉桥见上一面。
陆政东听他们就在楼下,便出门接人。见何东升手里提了一些东西,知道是给自己准备的,便问是什么。何东升是茶叶和酒。
进门之后,陈吉桥向邱晨介绍了自己的妹妹和妹夫。四个人便坐在里面聊天。陈吉桥从包里翻出了自己昨天换下的衣服交给妹妹,要她夜晚洗好,不必凉干,直接用熨斗熨干。明天一早送过来。
邱晨听得陈吉桥妹妹两口子一个在县里一个在市里不由问道:
“你们夫妻长期分居?这可不是办法呀。”
陈晓玲道:
“市里到县里,也不算太远。一个多时的车程。习惯就好。”
邱晨一听直摆手道:
“一句习惯就好道出多少两地书的无奈,我也曾经和你们一样,深知其中的艰辛,这件事我帮你们想想办法……”
陈吉桥一听有些后悔让何东升和妹妹上这里来了,邱晨这是送他一个人情,邱晨帮忙想想办法,那就肯定能办成,不邱晨给杨刘广提一下此事,就是邱晨自己作为市委书记的秘书给教委的人招呼一声就可以解决。对于这一,陈吉桥是深信不疑,对于两人两地分居的事情,陈吉桥也深知妹妹和妹夫这样两地分居的苦楚,特别是对他那个侄女,经常得不到照顾,自然是早就希望他们能解决,但不希望是在这个时候由邱晨提出来,虽然他已经得到陆省长的初步认可,但现在肯定还依然在陆省长的考察期内,毕竟他现在还处在最为关键的时候。
官场上,有很多事,不比好,这就像下围棋一样,将味道做足了,空间就没了。
官场上,有很多事,不比好,这就像下围棋一样,将味道做足了,空间就没了。
陈吉桥给何东升使了个眼色,他们便起身告辞。
两人重新坐下来,邱晨给陈吉桥杯子里续了水。
陈吉桥问道:
“邱晨,你跟杨书记应该有几年时间了吧?杨书记是不是应该给你动一动了?”
陈吉桥和邱晨之前并不熟悉,但邱晨既然能够主动讲帮忙妹妹妹夫调动的事情,明跟杨刘广的时间应该不短,不然不会用那样的语气。
邱晨笑着摇摇头:
“前不久动了一下,提了办公室副主任。只是想要外放恐怕还有一段时间。”
陈吉桥一听笑着道:
“那应该祝贺你呀。可惜我们做秘书的时间都是不属于自己的,我在这里的时间不自由。要不,下次你去省里,我再补,我们俩兄弟好好喝一杯。”
不管如何,邱晨这个人情陈吉桥得领情,邱晨笑着道:
“陈处的心意我领了,到时候,陈处如果抽得出时间,我一定要去打扰你的。”
邱晨心里也是高兴,陈吉桥是省长秘书,对于一般人肯定也是不会轻易结交的。对于像他这样级别的人来讲,更是很难有机会和省长的秘书攀上交情的,自己因为是陈吉桥老家市委书记的秘书,才会有这样的机缘……
陆政东通过考察发现比较差的县经济增长依然乏力,而且劳动力大量流往东部沿海地区和大城市,这也使得这些县份发展更为缓慢,市里边在如何解决这些经济发展缓慢的县份的发展问题依然没有找到一条更好的路子。
现在整个贝湖虽然发展总体势头不错,但是条件的改善所带来的效果也不一样,而经济发展也有一个最为基本的东西,那就是资本最是嫌贫爱富,流向的方向主要还是条件好,活跃的地方,就算是陆政东一直重视平衡发展,就算是在欠发达地区,情况也是如此,发展却越发不平衡,好的越好,糟的越糟现象十分突出,有的市里三四个区县的gdp竟然占到了全市gdp总量的六成,而其他七八个县还不足四成,这是需要引起足够重视的。
发展不平衡已经成为发展中的一个突出问题,而随着竞争的日趋激烈,产业同质化更是使得很多条件相若的地区在招商引资和发展主导产业上陷入了恶性竞争的局面,再加上环保问题日趋突出,很多地方党委政府也是绞尽脑汁寻找突破。
很多地方党委政府也不是不想发展,但是失去了先机,就可能步步落后,而越来越高昂的环保代价和人民群众法律意识越来越强也使得发展的社会成本和民众期望值在不断攀升,这就对地方党委政府在发展和民生这两方面的平衡上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进入了改草深水期之后怎样来实现可持续的发展,从制度体系建设政策出台制定到发展思路上都需要有新的思维和探索。
这些新出现的问题都让陆政东意识到需要有更深入的了解和更好的耐心以及更丰富的手段策略来解决问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