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害人害己

  不过只有逆境中时，才能看清一个人的意志。

  我经历了最初的慌乱，并不甘心等死，部队里的经历教会我不到南山，绝不回头的信念。

  我双脚抵住峭壁，左手紧紧扯着绳索，右手挥舞着钉锤，全神贯注的盯着滚滚而落的碎石，一旦发现有可能砸到我的石头落来，便用钉锤格挡出去。

  石头附带的冲击力很大，哪怕是只有拳头大小的石块，我挡起来都勉强的很，还有不少拇指大小的，则漏过防护，压在我的肩膀上脑袋上，痛的我哇哇大叫，没过一两分钟，就觉得头上有湿润的的液体顺着额头留下，显然，我的脑袋破开了个口子！

  再这么下去肯定要遭，不过就在我以为这已是倒霉极致的时候，那始终不绝于耳的轰隆声忽然更加的爆裂，然后就在我目瞪口呆之中，一颗巨大的犹如五六个磨盘大小的圆石夹杂着碾压一切的威势破开云雾滚了下来。

  我连破口大骂的勇气都没了，绝壁之上突遇巨石，我的心中清晰浮现了一丝莫可奈何的无助，只能紧紧贴在峭壁之上，双眼一闭，听天由命！

  巨石是那样的威势无双，贴在峭壁上的我只觉得整座山似乎都震动起来，以至于承受我体重的锁扣都开始松动起来，我已经来不及再作什么挽救措施，在这样的局势下，人的力量实在是渺小至极。

  不过巨石来得快，去得更快，几乎几秒钟后，就擦着我身边轰隆隆滚下，它压碎的岩壁碎片四处飞溅着，砸得我苦不堪言，只得勉励护住本就受伤了的脑袋，像个鸵鸟一样蜷缩在峭壁上。

  没被巨石碾成肉泥，我刚想庆幸，忽然就得一声通天彻地的巨响，震的我几乎从峭壁上的锁扣上坠下去，我迷糊了一下，便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山道！那巨石一定是砸到了山道之上。

  我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老鲸可还在山道之上！如此巨石挟着坠落的巨大势能，什么砸不断？我又回忆起了阿武曾说前路被砸塌的话，先断前途，再毁后路，这会是巧合么？

  不过我这些念头只是在我心中一闪而过，我根本理会不了那么多，就不顾一切的往下方速降而去！

  老鲸！

  你他娘的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我心里满满的都是这个念头！连额头上缓缓低落的鲜血也来不及擦拭，六七十米的高度我爬了将近半个小时，下来却只用了不到五分钟，这绝对是我的速降新记录！

  庆幸的是巨石滑落之后，簌簌落下的碎石就稀少起来，我还不等双脚落地，就急忙忙的往下方看去，一看之下，不禁就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原本的山道之上突兀的没了一大截，历经千年而不倒的古道好像豆腐一般被削去了一道长约一二十米的缺口，而老鲸所在地方，正是那缺口处！

  看到这一幕，我眼前一黑！差点没从峭壁上松手摔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下到山道之上的，我脑海里全是老鲸的身影，我满是自责，失魂落魄的靠在还算完好的山道上，从被砸断的地方看去，是一片悬崖，下面全是乱石堆，期间散落着点点绿色，让我根本分不清是迷彩携行具还是簇簇灌木。

  我大喊着老鲸的名字，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在山壁间回荡，就在我近乎绝望的时候，在一开始吴家人伙计待的拐角后面的平台那里，忽然传了一声浅浅的应答声，我顿时惊喜过望，不顾山道散落的碎石，连忙跑过去，我在心里暗暗祈祷一定是老鲸，一定是他！

  十多米的距离我狂奔而过，站在山道拐角处，第一眼就看到无数的碎石堆积在平台上，而在碎石后头，隐隐露出了一道一开始并不存在的黑洞，黑洞被碎石堆掩了大半，上头还掉落着一些装具，只是没有任何人，我疑惑着为何不见人，正想再喊一声，突然脚踝一紧，一股力量随之传来，整个人被扯动着往山道外悬崖落去。

  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突兀冒出来的黑洞，并未在意身后，猝不及防下直接被扯出了山道外，这一下变化实在太快，等我回过神的时候，身体悬空就要往下方坠去！

  那一瞬间的生死交换，没有让我惊慌失措，而是比平时迸发出了更多潜力，所幸我右手一直握着登山的钉锤，想都没想右手猛地一挥，在身体完全坠落之前堪堪勾在了山道的边沿。

  然后我就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从身下传来，最终传递在我握着钉锤锤柄的右手，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体重加上坠落加成的力量让我的手一点点从锤柄上滑落，我大喝一声，在千钧一发只见强行抬起半边身子，双手一起握住了锤柄，这才勉强止住了滑落。

  我咬紧了牙关，勉强低下头，就见一个人正死死的抓住我的脚踝，仰着一张布满了惊恐扭曲的脸，正冲我虚弱的连声道：“......救救我，救救我......”

  我心中又怒又气，看着那个吴家伙计，心中翻来覆去连日了他十八代祖宗！

  我认得他，正是我们来时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那个年轻人，他可能是已经在悬崖外吊了一段时间，已经油尽灯枯，等到我来时，宛若看到了救命稻草，不管不顾就一把抓了上来！

  可他真是作死！不但是自个作死！还要连累我陪着他一起死！

  如果此刻我还身在山道之上，我有什么理由不去救他？！别说我们是暂时同伴，就是陌生人，我也百分之一百的会伸出援手！可他娘的如今我自己也被这厮连累的挂在悬崖下，双臂上传来的酸痛感越来越重，我本来就是经过连续的攀登下山，身体状态不是很好，如今两个大男人的体重加上下坠的力量，全凭双手握在钉锤之上勉励支撑！也许用不到十秒钟，两个人就会一起坠入悬崖！现在喊我救救他，我用他妈拉个逼去救！！

  我死死的盯住那个年轻人，咬紧了牙关，不敢松懈胸中一口气，两条臂膀被扯的又酸又痛，甚至逐渐连双手都快要麻痹，我心里明白，等真正感觉不到锤柄的那一刻，就是我俩的死期！

  那年轻人看到我的状态，或许是感受到救援无望，竟然咯咯笑了起来，两个眼珠子瞪的比我瞪的都大，脸上肌肉扭曲着堆积出一个疯狂的笑容，嘴角的唾沫喷出来，涨红了脸神经质的叫道：“.......一起死......要死一起死......哈哈......”说着，他竟然回光返照般的扭动起身体来。

  他这一扭动，我再也坚持不住，只来得及大吼一声：“......到了黄泉路！老子要把你虐出人黄！！”吼完这句话，一泄胸中气息，我的双手一滑，便觉整个人就要往悬崖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