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吴老太
大背头在前，我和老鲸在后，一行三人在小镇上东转西转，穿胡同过小巷，走了十多分钟，最后才来到一处独门独户的破落小院子里。
老鲸小声对我说道：“这他娘就是吴家？看来盗墓也不是什么发财的行当，吴老头这么狠的人物，家里和咱们也没什么两样。”
大背头一回头，笑道：“兄弟我是第二次来，此处就是吴家，而且整个岗营子乡据我所知，也仅就这一个吴家。”说着话，大背头便上前去，抓起木门上的铁环扣门，不多时，木门“吱哇”一声，门分左右，一个模样装扮浑不似乡下女孩的干练短发女人站在了门洞里，正打量着大背头我们三人。
“鄙人六朝十八都中外古玩字画收藏艺术中心魏景元，上次来拜访过吴老爷子，这两位小兄弟则是路上偶遇，说是来此寻人送上口信的。”大背头一欠身，语气小意的说道。
那女孩看了看大背头，又看了看我和老鲸，对着大背头冷道：“吴伯父不在家，你改日再来吧！”说完，又冲我和老鲸道：“寻的什么人？送的什么口信？”
女孩长的标标致致，说话也似黄鹂般清脆，只是话里话外却透着一股子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我和老鲸自觉是受人所托，为他们吴家跑腿，不说好茶好酒的招待，热脸总得给一张吧，这倒好，听其语气好似是我们在求人。不过老鲸在身后捅了捅我，那意思是咱不和娘们一般见识，赶紧了结此事才是正途。
“你是岗营子乡吴家的人？那好，我这里有一位老爷子，大概姓吴，他在弥留之际呢，托我给你们传三......两件半事——”我正说着，只见那女孩忽然伸出如嫩藕般白净的胳膊，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急道：“里面说！”说着就想拉我进到院子里，我一惊，也不知该不该挣脱，只听身后老鲸忙道：“哎哎.......还有我呢！”说着也自闯了进来，倒是大背头，则“砰”的一声被关在了门外。
被女孩拉到院子里站定，我和老鲸还来不及打量四周，就听那女孩又道：“跟我来。”说着就往院子深处的三间瓦房走去。我和老鲸面面相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都到了这一步，也就无所谓了，如此想着，我俩也跟了上去。
从外面看，此处院子是典型的农家风格，院子不大，低矮的砖墙，斑驳的木门，三间坐北朝南的红砖青瓦房，只是等真正走进了房门，一股浓郁的古朴气息便扑面而来，放眼瞧去，房间里的陈设简单，却透着一股子内蕴味道。原木未曾上漆造型简洁的家具，粗看之下竟均是黄花梨材质，包括脚下踩着的地面，质地密实，踏地有声，其声脆而亮，青色中泛着一抹深沉，好似是正大光明殿地面的金砖一般。
尤其吸引我注意的，则是堂屋中间悬挂的一副堂画，约六七尺见方，画面以朦胧山水作底，一颗盘曲多姿的老树在侧，老树之下，则寥寥或立或坐几人，整幅画线条虚实无界，泼墨随性，似是一挥而就，宛若浑然天成，尤其是那几个人物描绘，更是个个姿态各异，举手投足之间，传神至极，一看就知是出自名家之手。若它只是这么一幅画，自然不能让我挪不开眼睛，最关键的是它的落款，上书笔走龙蛇三个大字——铁钩子。
铁钩子！那可是我爷爷王野的授业恩师，当年离奇消失于湘西凶墓，只是他的墨宝怎么会出现在六七十年后的沧州吴家，铁钩子本家姓张，难道还会和这吴家有什么关联？不过这也能让我撞见，会不会太巧了？我一时思绪纷乱，根本看不到老鲸正冲我连连使着眼色。
“你们是何人？带来的是谁的口信？”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我猛然回过神，这才看到短发干练女子的身前，坐着一个白发婆娑，面容垂暮的老婆婆正盯着我和老鲸，一言一语的问道。
“我们就是两个乡下小子，受一个年约六十的老者所托，来给沧州岗营子乡吴家带两句半话，以及一件东西。”说着，我便从怀里摸出了吴老头的那件丝织锦兜，放到了一旁的黄花梨桌面上。
老婆婆和那个短发女子看到了这锦兜，面色都是一紧，只听老婆婆道：“他可是出了什么事？在何处出的事？！”语气又急又快，丝毫不像是老态龙钟的模样。
我把吴老头的年龄和这老婆婆的年龄一对照，心里就有些明悟，不过这种场合以及我和老鲸的身份，也只能实话实话，道：“他死了，死在了山东，与他一同的还有两个年轻人。”我说出这话，就见那个短发女子身子晃了晃，眼眶泛红，面露一副悲戚神情，倒是老婆婆，闻言就闭上了眼睛，良久，方才叹息了一声：“老二......终是这样的命运......”语气痛惜，更有一番历经沧桑后的萧索。
我见两个吴家女人都神情悲伤，和老鲸对视了一眼，又道：“吴老头死讯是其一，其二就是把这锦兜送至吴家，最后半件事......他还来不及说个完整，只是道‘别去.......’”说完，我就看了看两人，短发女子依旧沉浸的悲痛之中，老婆婆嘴唇微动，大概是咀嚼着“别去”二字的含义。
足足过了盏茶时间，一直沉吟不语的老婆婆才自顾自冷哼一声，而后又抬起头，对我和老鲸道：“谢谢你们来送信，不过老身还是想知道我家老二是死于何种原因，山东——据我所知该不会有什么大墓。”
我心道重点来了，不过经过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把吴老头三人如何盗取墓里的明器，然后引的那唐朝武将尸变，两个年轻人死在了墓外，而吴老头则重伤于墓室，我和老鲸作为放哨把风的当地人，不能袖手旁观，就进入墓室和那武将怨尸搏斗，虽然侥幸灭了怨尸，但吴老头却已经重伤不治，只来得及托付我两件半事就撒手人寰......等等。这些经过我和老鲸在来时路上商讨了一番，作了适当的修改，原因无他，主要还是不想因为一些误会而引起麻烦而已。
老婆婆听的很仔细，直到看着我闭上了嘴巴，这才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呷了一口，漫不经心的说道：“老二下这么大力气也要得到的东西，应该不是只有明器财帛而已，两位后生，那东西是什么，能不能让老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