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玉匣

  随着清理掉夹层周围的碎木屑,一个半尺见方的凹洞便显现出来。

  老鲸在一旁双眼放光,嘴里念叨个不停,不停指点我轻拿轻放,似乎这夹层里的物件是他的传家宝一般。

  我没有嘲笑老鲸的患得患失,因为我自己也是呼吸粗重额头见汗,对隐秘事物的探险欲和缺氧让我的大脑皮层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

  确认剥离掉最后一片木屑,一个四四方方的暗层出现了,在暗层之中,一件被油纸包裹着的坚硬匣子安稳的躺在里面。

  “哈,他娘的!我就说繁华似锦的盛世唐朝不能那么穷酸,原来是别有洞天。”

  老鲸舔着嘴唇,声音满是得意。

  此刻,我和老鲸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暗层匣子上,并未留意不知什么时候,在“咚咚”个不停的墓道棺盖下,那怨尸渐渐没了声响。

  氧气渐渐耗尽,我胸中一阵气短,恶臭的尸气逐渐往鼻子里钻,我不敢怠慢,连忙伸出三指扣住匣子,视线一扫,确定暗层内再无它物,连忙扣着匣子翻了出来。

  脑袋一离开棺椁范围,我就像破风箱似的大口大口抽着冷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使我眼前一黑,要不是老鲸眼疾手快,差点就从石台上栽了下去。

  “我说鱼爷,你也算是人物字号,就不知道先换口气么?”

  我靠在棺椁上,缓缓的坐下去,直到觉得好些了,这才辩解道:“这事……这事讲究的就是一气呵成,你忘了老许和他婆娘睡觉,也是一阵哼哼唧唧就偃旗息鼓……这他妈一个道理!”

  我和老鲸同时哈哈大笑起来,痛快愉悦的笑声回荡,却与昏暗阴森的地下古墓气氛极其违和。

  “老许和他婆娘以后再说,那东西呢,赶紧打开来瞧瞧!”

  不消老鲸催促,我自个也是心痒难耐,便把包在怀里的匣子举至手电光下,细细打量着。

  由于空间狭窄,又涂抹了蜡汁,因此这匣子保存的极为完好,就连外面的油纸竟也透着股明亮,宛若崭新。

  人们喜好古物,艺术层次是一方面,但更多的则是古物本身沉淀的厚重历史感。我捧着匣子,脑海里闪烁着千年以前,古人们举着火把,小心将其放置于棺椁夹层里的场景,心中忍不住激荡难耐,漫长的千年岁月,这匣子始终尘封于此,直到今日,经我之手方重见天日。

  我小心剥去已经变成硬壳的油纸,慢慢的,一抹圆润剔透的白色在昏暗中晶莹闪烁,直到除去一层又一层的油纸,最后,一方巴掌大小的玉匣便呈现出来。

  老鲸直看的咧嘴呵呵傻笑,还不忘问我这玉匣是何材质,听我说是价值连城的极品羊脂玉后,口水都差些流出来,直道盒子便这么贵重,那里面的东西还不上了天,忙不停催促我打开。

  我也是惊喜过望,不过还能勉强自持,不理一旁老鲸,我一手拿着黄金面具,一手抓着玉匣,左看右看,心中忽然莫名一突。

  原本我认为怨尸的怨念来自黄金面具,此刻却又意外多出了方玉匣,那么究竟哪一个才是怨念所在?抑或者两者皆是?我有些拿不定主意,便想问问老鲸的意见。

  “你说,这两件东西哪个宝贵?或者说,哪个对那怨尸更重要?”

  老鲸惯例懵了逼,挠了挠头,嘟囔道:“老子管它哪个重要,反正我是一样都不给它留下。”

  我一琢磨,老鲸这话倒是颇有道理,应该是我又习惯性犯了多想的毛病,其实管它狗屁怨念,爷爷们一路打将过去,怨尸又如何,给丫揍挺尸不就行了!

  我一拍老鲸肩膀,认同道:“鲸爷话糙理不糙,所言极是,那怨尸——”我话说到这,就看到老鲸的胡须大脸忽然换上一副震惊骇然的表情,正呆呆的望着我身后,而此时,我也觉得一股寒意奇袭到后脖梗子,几乎瞬间就生出一身白毛汗。

  整个墓室安静下来,落针可闻,这时,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墓道里一直“咚咚”的怨尸不知何时没了响动。

  就在我按耐不住突突狂跳的神经,想要有所动作的时候,只见老鲸不可思议的眼神慢慢转动到我身侧,我的余光则见一条黑灰干裂的手臂张开五指,极其吊诡的摸向我握着玉匣的手。

  在我和老鲸呆滞的目光中,那干枯五指抓到了玉匣的上方,我则下意识用力握紧,玉匣摇了摇,它便没能抓动。

  一抓不得之后,在我脸庞一侧,突兀的出现一副森森白骨的骷髅,骷髅上还吊着一些干皮,竟是那怨尸,此刻正用两个黑邃的眼洞直直面对我,像是叫我放手一般。

  我一辈子也忘不了这种感觉,它和我的距离之近,甚至使我可以在昏暗的环境下看清它骨头上的细纹,这一刻我才醒悟我们是身处在危机四伏的古墓里,而不是坐地分赃的家中。

  老鲸还无动作,快要窒息的我却再也按耐不住,额头猛地顺势前顶,狠狠的撞了向了骷髅头。

  “砰”的一声闷响后,便是我痛呼的惨叫,慌乱中我忘记了怨尸尸身的坚硬,这一个结结实实的头槌仅让它看似凄惨的头颅晃了晃,却让我脑袋一懵,差点疼的闭过了气。

  不过也不是没用,至少我的惨叫成功把老鲸从呆滞状态拉了回来,他怒吼一声,直接张开双臂扑向了怨尸,一米八体型壮硕的老鲸这一扑气势十足,直撞的怨尸从我身旁踉跄退开。

  我还未从眩晕中清醒,只得先抱着脑袋滚下了石床,同时满脑子都回荡着一个想法。

  它是怎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背后的?难道墓道里另有通道?我和老鲸经过的时候也没发觉啊!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老鲸的呼喝一声高过一声,我只听得身后一阵扭打和瓶罐破碎,时不时还夹杂着老鲸的痛呼,显得战况惨烈。

  你妈拉个巴子的!

  这打不死甩不脱的狗皮膏药一般的怨尸让我胸中憋闷,更兼额头渗出血丝的剧痛下,憋闷瞬间升华成冲天怒火,我四处看了看,正瞧见了墓道边上那柄八宝八棱长柄雕花大锤,我暗道一声趁手,将黄金面具和玉匣放在一旁,跑去一把将其抄在了手中。

  “老鲸,给爷们闪开来!”

  我一声大吼,抬脚就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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