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分道
签完合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网吧里的人开始逐渐减少，到最后只剩下权奕他们几个还留在柜台前。
“今天就这样吧，先解散了。别忘了明天晚上六点半在王府井的希尔顿酒店集合。手机都随时带在身边，我到时候会联系你们。千万别迟到，尤其是你，权奕。”
“我又没迟到过！”
小巫最后数落了一遍权奕，把皮质公文包整理好，就打算离开。邬经理也正要离开，结果小巫非不想和他一块出门，两人差点又在网吧门口打起来——这两个人除了相貌以外，没有哪一处像是快三十岁的男人。
“哦，对了，焦傲，你的中介费——”
小巫在临走之前想起什么，回头对着焦傲说道，结果换来的却是焦傲难得一见的窘迫和慌张。他死死地抿着嘴，眼皮低垂下去，就连睫毛都在颤抖。小巫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白痴话，连忙改口道：
“没事的，到时候再说，你不用着急。”
“……是，谢谢您了。”
焦傲仓促地低头致谢，然后沉默不语地目送小巫离开。
小巫和邬经理一前一后地出了网吧，柳旭真也吵着要回去。
“旭真想去哪里吃晚饭？”
“和璐儿姐姐约好了，去吃烤肉吧！”
柳旭真想起今晚的安排，一直由于输掉比赛而阴沉的脸上可算露出了开心的神情。
“欸，但是你不也和晓珊说今晚要一起吃饭来着？”
“晓珊是谁啊？”
“就那天在酒吧里遇到的那个——”莫星光无奈地叹气，“你忘得好快啊！”
“我想起她来了，”柳旭真睁大眼睛，随即又不屑地说道，“晓珊还没璐儿姐姐一半好看，就是胸比较大，所以还是算了吧。”
“那就去吃汉拿山咯？”
“嗯，叫璐儿姐姐来三里屯吧！”
“她叫白璐儿是吧，我看看，电话是……”
就在柳旭真和莫星光还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晚饭的着落时，权奕又想起什么事情，打算去质问Starry，但是竟然被曾兮给制止了。他仿佛知道权奕想问的是什么，凑在他身边小声说：
“Starry什么也不会说的。他是那样的人。”
“但是……王启的事……还有柳旭真那家伙……”
“别提王启了。我们已经一刀两断了。”
“什么斩缆（粤语：一刀两断）啊！”权奕觉得这个词语很可笑，他还是不能从心底接受曾兮和王启这对童年玩伴就这样突然分开的事实，“你们还合租着一套房子呢，你的衣服、你的电脑、你的一切不都在那里么！你打算怎么办？”
曾兮沉默了，他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却没有想出一个顺利解决的办法。
“弊啦（粤语：糟糕），你们的房租还是穆姐在付！要是被她知道你和王启分开住了，那么她会怎么说啊……”
“她的事情暂时还不用管，我最近都不会和她见面了。”
“你不见面，但是，”权奕想起什么，倒吸一口凉气，“柳旭真还是穆姐的学弟呢！”
“估计她还不知道柳旭真的真面目，柳旭真主动说我坏话也没什么好处……可恶，这个恶魔到底想干什么？”
曾兮越想越觉得柳旭真是个碍事的存在。
就在他和权奕两人还在为接下来的生活左思右想的时候，一直站在远处的焦傲打算离开了。
“那个……”
权奕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这样果断地开口了，他甚至还没想清楚接下来该说什么，但是他望着焦傲那渐行渐远的纤瘦背影，不忍心就让他这样离开，仿佛他能看见，在焦傲前面等待他的，只能是北京城里无限的黑暗和孤寂。
那个人从出现在权奕眼前开始，就似乎是意味着冰冷和无法接近。
但是回想起他在召唤师峡谷中那个靠着一己之力改变战局的发条魔灵，权奕却又觉得这个寡言的少年和奥利安娜莫名相似，虽然他们没有被植入名为“微笑”和“快乐”的芯片，甚至不懂得人类的“情感”为何物，但却一心一意地体验着游戏中与队友配合的乐趣——就这点来说，每个召唤师都是一样的。
“你有地方吃饭么？“
还没等权奕开口，曾兮竟然先对焦傲这么问道。
焦傲脸上的惊诧和错愕从来没有那么显眼过——他低头思考了一会儿，随即摇了摇头，漆黑成夜空的双眸盯着权奕和曾兮，看不出内心中的思绪。
“那就和我们一起去吃吧。”
曾兮说着，打算叫上焦傲和权奕一块离开这个网吧。
“好，那就麻烦了……”
焦傲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就匆忙地跟上他们的步伐——直到这个时候，他才不再是赛场上那个极具有压迫力的王牌中单，而是一个比普通的十八岁少年更不懂得人情世故的傻小子。
他们三个人离去的时候，莫星光还和柳旭真趴在网吧的柜台旁聊天，他们传出阵阵嬉笑声，似乎是在嘲笑前面的三个人，也似乎是在对他们的行事作风指指点点。
“喂，你们！”权奕他们踏出门的前一刻，莫星光叫住他们，“以后请多多关照了，队友们！”
“切，谁和他是队友——”
谁知道权奕打断曾兮愠怒的抱怨，冲着莫星光礼貌地回应道：
“你们也是，请多多关照。我们明天见。”
权奕话音刚落，远处又传来莫星光和柳旭真的一阵嬉笑，然而那时候权奕三人已经走远了。
“喂，星光，我看那个打野的小子还挺好玩的。”
柳旭真捂住嘴，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哈，反正就属他最菜了——”莫星光不屑地耸耸肩，“不过我的‘目标’还是Malphas。”
“‘目标’是什么意思？想要打倒的人么？”柳旭真虽然这样问，可是却毫不在乎莫星光说了什么，他只是紧盯着曾兮远去的背影，恶狠狠地低喃道，“不过要说‘目标’，我最看不爽的就是曾兮了……长着那样一张脸，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会喜欢，就连穆姐都被他迷昏了。然而他本人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真可恶！”
“这个嘛，论长相来说，确实是他完胜，但是论手段的话，”莫星光伸了个懒腰，也打算慢悠悠地晃荡出网吧，他此时瞥向柳旭真的目光中竟然带上了几分讥讽，“你可是我们‘可爱无敌’、‘老少通吃’的旭真同学，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