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两百零七 天球交会
梅林的反应太过突然，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在他们印象中，梅林始终是一位运筹帷幄、凡事胸有成竹的智者。所以当这位智者都忍不住大惊失色的时候，不论让他惊愕的是什么事情，都足以令他们高度重视。
“老师？”玄玉轻声问，“您怎么了？”
“不……怎么可能，但这么大的手笔，又应该不会有错……”梅林连看都没有看玄玉，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询问。自顾念叨了一阵之后，他的表情才终于归于平静，只是在他的目光之中，依然有着混杂着担忧和不安的情绪。
“不好意思，我有点失态了，请大家忘了吧。”
梅林重新坐回到王座，深深叹了一口气。“接下来我将要说的话，请大家暂时不要泄漏出去。一来，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想，不必导致无谓的恐慌情绪；二来，这涉及到我们接下来的战略部署，让敌对组织知晓之后恐怕会对我们不利。”
“请您放心，我们不会透露半个字。”风天豪跟其他人将右手放到心口，恭敬地躬身行礼，“您是我们的领袖，您的话就是对我们的命令。王之命，不可不从。”
王……么？梅林又想起那个已经死去的亚特世界，忍不住苦笑一声。
“那么，以下是我的猜测。”梅林指向那诺大的沙盘，“首先解释一下大家所看到的魔法阵。”他抬手，将那些复杂的图形分层，化作了好几个图案，最下方的是一个并不复杂的魔法阵。“这个魔法阵，想必大家都很熟悉。”
“有点像是我们使用的传送魔法阵。”艾琳抱着手，托起那两座白色的小山。由于不会使用传送魔法阵，她在潜入战斗堡垒卡特罗斯坦和北卡洛斯城堡的时候没少吃苦头，所以回来之后就痛定思痛地好好学习了传送阵。在梅林的属下中，她应该是对传送阵最熟悉的了。“不过少了一些符文，似乎是简版？”
“并不是简版，而是最基础的传送阵。跟我们经常使用的那个不同，这样的简单传送阵只能视线短距离传送。不过因为简单，也很容易操作，这是优点。”梅林解释说，“刚才你们看到的那个颇为复杂的魔法阵，本质上就是一个基础传送阵，上面叠加的是操纵时空的符文和图纹，多层叠加在一起，就有了你们看到的那个魔法阵。”
他稍微停顿，扫视众人一圈，声音有些低沉。
“我猜想，他们没准打算将整个世界搬到九州大陆来。”
短暂的沉默，是因为大家还没有理解，也没有接受梅林提出的猜测。
然后哗然。
“哈！？”
“这，这怎么可能做到！”
“天啦噜！”
“天、啦噜……”
“原来如此，所以才需要如此巨大的规模么……但……”
除了不明所以的雪莉和一言不发的芬里尔外，玄玉应该是镇定的了。她原本就猜测对方可能想要传送什么东西到九州来，只是没料到会如此野心。所以当梅林说出猜测的时候，她只是惊讶了片刻，很快恢复平静。
“但他们有能力做到么？”
“问的好。”
梅林走下王座，看着眼前的大沙盘。
“的确，要转移整个世界这样的事情，的确实在匪夷所思，就算是魔神在世，甚至多个魔神在世，都不可能办到。而如果对方真有魔神相助，何必如此偷偷摸摸，只管打过来就好，我们任何人都无力抵挡。那么，他们必然有一种不需要通过魔神力量也可以视线这个计划的方式。”
众人默然。
梅林是他们中最具智慧的人，当他在分析的时候，没有人有能力接话。不过这时候，有人开口了。
开口的人虽然在智力上并不比梅林强，但她有着亘古以来经验累积而成的睿智。
“并非毫无办法。”芬里尔眨着她那双金色的眼睛，瞳子中闪耀着身为长者的智慧光芒，“世界之间并非孤立的，就算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也有可能会有交集。”
“不错，正是如此。”梅林点头，“不然这本黑色的书，我，芬里尔，以及你们中的大多数人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九州世界了。阿尔兰特世界的神话认为，世界并不止一个，而是有无数个，它们作为世界树的一片叶子而存在着。”
爱米忍不住吐槽：“天，那一棵树上得有多少世界啊！”
“你可以这样想象，世界树是一颗只有叶子没有枝桠的小树，而且树叶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多。”梅林补充说，“具体数目尚不清楚，或许有十几个，或者是几十个，甚至成百上千。不论怎样，这些叶子之间总会有相互接近或碰触到的时候，你可以想象着小树被风吹着的样子，那时候世界就会交汇。”
“其结果就是，在不同的世界之间留下各自的印记。”芬里尔接着说，“有时候是某个种族，有时候则是某些地形，而有时候则是一些物品。这种现象从很古老的时候就开始了，有着‘时空乱流’、‘界域风暴’、‘超自然灾难’等各种名字，但在书中出现最多，也最为人所熟知的名字是……”
“天球交会。”
梅林淡淡地将芬里尔的话接了过来。
“不同世界之间的错位和接触，其名为‘天球交会’。”
众人早就没了语言，这时候只能愣然地看着梅林。他们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词汇形容此时的心情，一定要说的话，或者只能用“比震惊还震惊”来形容了。
“世界之间的错位。”艾琳喃喃，“那就是我到这个九州的时刻么？”
“或许是，或许不是，谁知道呢？你本身还有许多谜团，这件事以后再说。”梅林摆手，“重点在于，黑色王国的行动，或许跟‘天球交会’这个自然现象有着密切的关系……不，抱歉，我说话喜欢保留，应该这样说：必然有着关系！”
他指着那个庞大无比的魔法阵。“就算是最最基础的传送魔法阵，在添加了时空扭曲的魔法之后，难度也会飙升。况且世界规模的魔法阵的发动本身就难如登天，我不认为尼福尔王国有能力启动这样的魔法阵。所以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他们会利用‘天球交会’的时候，趁机启动魔法阵，利用自然界的力量来实现他们的目的。”
芬里尔的耳朵微微颤了颤。
“但天球交汇并不是普通的传送……”
“是的，所以他们的目的也并非将另外一个世界原封不动地传送到九州。”梅林的面色有些沉重，“如果是我的话，在利用天球交会的时机，我会将另外一片大陆直接叠加在九州之上。”
如果说刚才的发言已经足够惊人的话，梅林现在说的话已经让大多数人脑中一片空白了。
叠加？怎么叠加？
梅林看了看众人的表情，轻叹一声，抬手在空中形成了一片平原的虚影。“如你们所见，比方说这里是九州的某一处。如果真的让对方利用天球交会的时机，将另一个世界叠加过来的话……”
平原的虚影晃动了几下，被一座大山所替代。
“就是这样，原先的地形会被新的地形替代。至于谁能替代谁，就得看哪边世界的力量更为强势了，或许会有九州的地形被异世界替代，或许异世界的地形会被九州替代。最不妙的是，以往两个世界的接触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从没有进行过这么大范围的重叠。根据我的推算，两个世界各自存在于不同的空间中，而一旦发生全面的接触，乃至于完全重合的时候……”梅林的眼神一闪，“……就不会再分离了，两个世界将完全合并为一个。”
也就是说，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将合二为一。
而那个新的世界，充满着令人不安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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