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十三 失踪的艾琳
“唔——这个词的意思是，大概是，某种职务，从词汇所处的位置来看应该是某种重要的职务。按照通常的语法来分析，接下来想必是个动词……”
梅林带着眼镜，逐字逐句地翻译着石碑的拓本，手头还堆放着好几摞厚厚的语言学书籍。这些书籍有阿尔兰特的，也有九州的，但按照梅林的说法，不论是哪里的，知识是不分国界——不，是不分世界的。
当年即便是这些不分世界的书籍，也没能彻底解决梅林的疑惑。
“老师，辛苦了。”玄玉一如既往地送上红茶，银质茶具在下午的阳光下闪着金光。
回到幻影之岛艾特兰斯之后，梅林立即投入到破译黑色石碑的工作之中。当时他给艾琳下达的命令是追踪任何从堡垒中逃逸的人，在得到石碑之后艾琳就不见了踪影，最合理的解释是她去追踪对方了。
梅林没有去寻找她，也没有打算跟她碰头。
“老师，艾琳长老有好几天没有回来了。”侍立在梅林身后好一会之后，玄玉忍不住问，“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么？”
“嗯，我交给她一个追踪任务，看来还没有完成。”梅林头也不抬。
“但艾琳长老音信全无，以前不论她在哪里，都会联系我们。这次却一点回音都没有，老师，您不担心么？”
梅林取下了眼镜，端着放在书桌上的红茶喝了一口。没有加糖的红茶带着一股略有些涩口的苦味，这让阿尔兰特公会的首领忍不住砸了砸嘴。
“其实我并不怎么担心。”看着玄玉意外地表情，梅林继续说，“艾琳是如今阿尔兰特公会中，除了我之外的最强者，跟芬里尔持平吧。你别看芬里尔老是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但要论攻击力的话，她斗不过艾琳。”说完，梅林看见自己的学生一副傻愣的表情。
“怎么了？魔力上头冲坏脑子了？”
“老师，您居然给艾琳长老这么高的评价！”玄玉不可思议地看着梅林，“以你的自傲，恐怕任何人都看不进眼中吧？”
“那当然，我只说她排第二，但第一跟第二之间可隔着一整个世界呢。”梅林自负一笑，“虽然几场战斗中都没有体现出艾琳的实力，收服艾雅洛姐妹的时候还丢脸地险胜，但那是没把她惹毛。”
“您惹毛过？”
“没有，但能在九仙门长达数百年的通缉中逍遥自在，而且活过一场场战斗的人，怎么可能弱小？”他放下茶杯，往里面加了好几颗方糖，“与其说我不担心她，不如说我相信她。”
说完，梅林戴上眼镜继续开始了自己的破译工作。
玄玉微微睁大了眼睛，没有接着问下去，因为她知道老师已经不想再解释了。
信任，该如何进一步解释？
默默点头之后，一身女仆装的少女端着银餐盘离开了。梅林这时候却抬起头，望向窗外那如洗的蓝天，默然不语。
“哼，死逞强。”门外，一位狼耳少女抱着手，靠在廊柱上，一脸轻蔑的神色。
“芬里尔？”梅林转向门口，“你在外面？寻找矿脉的事情如何了？”
狼少女金瞳冷漠，对梅林的问题置若罔闻。
梅林好歹是会长，对于这桀骜的属下，他忍不住皱起眉头。正要以命令的形式开口，门外却有个声音响起。
“到目前为止，已经探测到了四条完整地魔法水晶矿脉。”
“天豪？”梅林摘下眼镜，“你不是负责维持北伐的战线么？”
“是的，但多恩部族的族长看来没有习惯职责的转换，依然向我报告着工作情况。”银发的少年微笑着从门外进来，请按心口向着梅林恭敬地行了一礼，“向您致敬，会长大人。”
这些属下的反差也太大了一些。梅林忍不住想着。芬里尔一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而风天豪的态度也太恭谨了。
“不用这么拘谨，虽然我是会长，但我们更是同伴。”梅林摆摆手。
“平易近人是一种优秀的品质。”风天豪回复，然后稍微停顿了片刻，“根据您的意思，我组建了北方部族联盟的联军——简称北部联军，开始有针对性地逐步向北讨伐。如今北伐的步调基本上稳定了下来，趁这个间隙，我回公会本部向您报告取得的战绩以及出现的问题。”
梅林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风天豪按部就班地将报告念了一遍，内容无非是又征服了几个部族，但不足之间仍有不和等等，都是些梅林早就想到的问题。末了，风天豪沉默了很长的时间，梅林都以为他已经说完了，正要说话的时候风天豪开口了。
“会长，我有个不情之请。”
喔？梅林并不觉得有多意外，虽然他料到风天豪定会沉不住气，但没想他的气这么沉不住。“说来听听？我看我是不是已经猜到了。”
“我想去搜救艾琳长老，希望您允许！”
来了来了。梅林面色不改。
风天豪跟艾琳是很早以前就认识的朋友，虽然联系得不算多，但在许多年前，他们就已经建立了坚固的友谊。在艾琳带梅林去刀锋谷的时候，他就看出了这一点。而且，梅林很清楚风天豪究竟是怎么看待这一份情谊的。
所以他必须拒绝。
“不行。”梅林斩钉截铁地回答，反而让风天豪惊呆了。在他的印象中，梅林虽然自大自负，但他的确有这个本钱。除此之外，总体来说这个会长还是非常称职的，而且自己也很是钦佩他的意志和决心。
然而他没有想到对方竟会一口拒绝。
“这、这是为何？”风天豪连忙问，“难道是我擅自脱离战线，让您不悦？如果是这样，我很抱歉，等找回艾琳大姐头之后，我会向您请罪……”
“停，停，打住！”梅林伸出手制止了风天豪，“是的，你擅自脱离前线，的确不应该，但这并不是我拒绝的理由。”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风天豪。“你很关心艾琳，我也清楚，但越是这样，越不能让你去。”
风天豪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还没说话，就被梅林抢了话头。
“人需要感情，但很多时候坏事的也是感情。你的情绪真诚而单纯，我已经感受到了，但你比别人更容易受到情绪的影响。”梅林一针见血地说，“你是风之子，是风属性的魔法师。风的天性是自由自在不受约束，反映在性格中就是直来直去。为了艾琳你可以做很多事，这正是我所担心的。”
“但……”
“我明白，不让你去，不代表我真的一点都不担心艾琳。”梅林微微叹着气，“的确她很强，但我们对那个黑衣人组织完全不了解，更不知道他们的强者实力为何。在情报匮乏的情况下，艾琳失去音讯其实让我有些不安。”
他望向门外。
“所以，芬里尔，辛苦你跑一趟，去北方寻找艾琳。”梅林压低声音，“这是主人的命令！”
门外的芬里尔“啧”了一声，松开抱在前胸的手，身影晃了一下就消失了。
“希望你理解我，正如我了解你。”梅林和颜道，“我会把艾琳好好地带回来的，你放心。”
“谢谢您，会长。”风天豪长叹一声，“然后，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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