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一支船桨的华丽转身
对于梅林居住的小村庄而言，初试的地点每年都是相同的。
因为参加灵源初试的人实在太多，朝廷安排根据不同的地区，安排了各自的场地。梅林参加初试的地方是离家一百多里远的镇上，一百多里说远不远，但也不算近，坐马车怎么说也要一整天的时间。
因为提前了两日出发，他有着充足的时间来了解小村外的世界。
最后他得出的结论是：总之，跟阿尔兰特完全不同。除了人类种本身不变之外，他很难找出两个世界的太多公共点。
“人种不同，建筑不同，文化不同……”梅林嘴里小声咕哝，在这拥挤的马车之中，这点咕哝声根本是听不到的。在他两边都是些吵吵嚷嚷的农夫、小商贩和手工业者，吵嚷的内容无非是酒、女人、山贼和最近举行的灵源初试。
要不是步行太远的话，梅林恨不得立刻离开马车。
其实在上车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怀念以前自己那座安安静静的城堡了。
“这次灵源初试，贺兰家和金家都有后生来参加！”
“可不是呢，而且我听说了，吕家和白家也会有人来。”
“啊呀，那就有好戏看了，金家跟白家可是死对手！加上个喜欢从中使坏的吕家，真想看看今年的初试会是个怎样的阵仗啊！”
金家？白家？梅林挑起眉毛。“大叔，你们说的那些这家那家的是什么啊？”
“小子，看你的模样，想必也是去参加灵源初试的吧？嘿嘿，我看你就别去淌这趟浑水了。今年几大家族都来了，可混乱着呢！”刚才聊天的山羊胡男人上上下下把梅林扫了一遍。
“所以我不是问那些家族是什么吗？”
“嘿，我来跟你说。”另一个聊天的光头男人开口说道，“说到那个金家啊……”
梅林终于明白，原来男人话多起来的时候比女人还要可怕。一整个下午，他都在嘈杂的马车里听着对方关于四大家族的介绍。说是介绍，但怎么听梅林都觉得其中虚假的成分更多，估计也是道听途说而来。
但四大家族应该是这附近的大势力，这点不会错。
金家跟白家类似，都是家族中出了高官和大修仙者的家族，因此在当地都算是绝对的霸主；吕家是新兴起的家族，家族中有不少人在各大修仙势力中。贺兰家最为神秘，平日里以商贸为主，但权势颇大。
“无论在哪个世界，人类都是如此类似。”当看着马车在夕阳中的街道上离开的时候，梅林自言自语。
距离目的地还有数公里，不过他提前下了车。一方面是不愿再呆在车里考验自己的意志力，另一方面是他另有安排。
由于明日下午才开始初试，他决定先在不远的镇子上落脚。这里的客栈比初试的镇子便宜很多，而且也更加安静——他喜欢安静的地方。
这个小镇不大，镇上也只有一家客栈。在住进了一间布置简陋的下房之后，梅林离开客栈，走进了不远处的树林中。
他需要一根趁手的木杖。
好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森林资源保护方面的律法，梅林可以自由地选择喜欢的树木进行取材。他在林子里绕了好大一圈，没有找到合适的材料，正在发愁的时候，一道金色的光芒映入他眼中。
在林子里，居然有着个还不算小的湖泊。在湖泊的岸边停靠着一艘小舢板，刚才散发着金光的，是斜斜地搭在舢板上的木桨。岸边一个老人正清理着渔网上的水草，看起来应该是这里的渔夫。
“老人家，我想买你的桨！”梅林上去二话不说直奔主题，倒是让那个老人呆住了。
也是，如果有人突然从林子里冲出来跟你说要买你宝剑的剑柄、珠玉的盒子、锄头的把手、马车的轱辘，你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当然是——
“不卖！”老人连连摇头，“年轻人，你把我的桨买走了，我用什么划船打鱼？”
“但我可以给你钱！”
“但是在这里没有卖桨的，我用钱买不到。”
“那我可以给你做一根！”
老人想了想，竟然同意了。“可以啊，如果你给我做两根新的桨，我就把这个给你。”
两根？梅林脸一沉。“请问为什么是两根？”
“你做的肯定不好，我还得给你修整，所以你得多做一根。”老人和蔼地笑了，就像所有市场上的老奸商一样，“对了，你额外还得给我二两银子作为误工费。你看，我要给新的桨做修整，会耽误我打鱼的时间。”
“你个奸商！”梅林愤然，“你……”
“那么你到底要不要？”老头摆手，“不买就给我滚，别浪费老夫口水。”
“我……”梅林顿时觉得心里万千神兽奔腾，“要！”
他确实很想要。虽然从外观上看不出那是什么材料，但梅林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刚才他分明感觉到那根木桨在呼唤他。
足足花了一夜的时间来做桨，又掏了二两银子，当他终于捧着那根桨离开湖畔的时候，天边都出现了鱼肚白。困得不行的梅林决定先在客栈小睡片刻，然后再去参加初试。
然而，可惜的是，这家客栈并不提供叫醒服务。
虽然梅林跟跑堂的嘱咐过一定要准点叫他起床，但当他一觉醒来的时候，天空已经铺满了晚霞。接着，跑堂的被他用木桨追着满堂子打，但这也无济于事，抱有一线希望的梅林匆匆忙忙跑到初试的报名处，但人家早就关门了。
一时间，明明初夏时节，少年只觉得心中秋风萧瑟。
“呀，你是参加初试的？”
一个清脆的声音惊醒了已经快自我石化的梅林，说话的是个模样俏丽的小姑娘，年纪看起来比他还略小一些，梳着半边马尾，笑嘻嘻地看着他。
“是啊……可惜睡过头了。”梅林遗憾地摇头，“是不是已经错过了？”
“睡过头了？”小姑娘突然捧腹大笑，“妈呀，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连初试都可以睡过头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比我们任何一个都要强呢！”
梅林的脸“唰”地红了。他向来很自律，要不是昨夜彻夜未眠，也不至于会睡到这时候。他又想到了罪魁祸首——那个奸商老头和健忘的跑堂。
“哎，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哪里去了？”
“你也别太气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要听么？”
“听！什么好消息？”梅林赶紧问。
小姑娘嘿嘿一笑。“虽然笔试的时间过了，但是灵气测验还在继续。”
“测验？”梅林想起自己没有半点灵气的事情，不过总得碰碰运气，“那好，在哪里测验？”
“这就牵扯到一个坏消息了。”女孩嘻嘻笑道，“没有参加笔试的人无法参加灵力测试。”
“你、你耍我！”梅林一肚子火，伸手就掐了对方的脸蛋，“你个坏蛋，我都这么惨了你居然还耍我，有没有同情心？”
“你你你你，你居然敢掐我的脸，你知道我是谁么！”少女抽回脸，气鼓鼓地瞪着梅林，说实话，那模样还挺可爱，“我是吕家的人，你屎定了！我要告诉我哥！”
“是是，我的屎确腚了。”梅林哪里有心思听对方的话，他满脑子都是无法参加测试的悲伤，以及回去后面对母亲怒火的情形——一想到就开始微微颤抖。
少女跑走，但很快又回来了，身后跟着个比梅林大概大一岁左右的少年。
“就是你吗？弄哭我妹妹的家伙！”少年不屑地把梅林打量一番，“报上名来！”
“梅林。”
“梅？”少年冷笑，“我还以为是金家或白家的人，既然不是，还敢欺负我吕家的妹妹，你不要命了！”
梅林此刻心情相当不好，遇到对方挑衅，他也是正好找到发泄处。“吠，继续吠，会叫的狗不咬人。”
“你！”少年怒了，“我告诉你，你摊上事儿了，你摊上大事儿了！你知道我是谁？我是吕家三公子的儿子，小三公子！要弄死你我只要动动指头，你个……”
“嘣！”
还没说完话，少年的脑袋就挨了一记木桨，敲得他一阵晕乎。“你你你，居然敢打我！好啊，来人！”
一片安静。
“哥哥……我们是偷偷溜出来的，没带人……”少女悄声提醒。
“呃，啊？”少年一愣，气焰顿时散了五成，“对啊，是这样，我连灵剑都没带！”
因为出身农家，梅林这副身体没少做农活，而且还经常帮忙做面条，身体素质比公子哥们好得多。吕家的少年瞪着梅林，看着后者结实的身板硬是没敢动手。这时候，他的眼神突然一亮。“对了，我让这家伙去参加灵力测试，在对战环节我可以尽情的虐他，而不用担心被责罚！”
我说，当着对手的面将计划全说出来真的好么？梅林看着对方一阵无语。
“你叫什么？”
“梅林，梅花的梅，树林的林。”
“好，你跟我等着，有种你别走！”说完，吕家公子拉着妹妹一溜烟往初试现场的大门处奔入。梅林在原地老老实实地等了好一阵子，门内才有人出来。“你是叫梅林？”
“对，梅花的梅，树林的林。”梅林把名字又说了一遍，“有何指教？”
“很快就该你测试了，还在外面晃什么？赶紧进来！”
“可我还没……”
“不，你按时参加了笔试，并且得到了乙级甲等的成绩，进入了测试环节。”那个男人立即回答，“所以赶紧进来，不要浪费时间！”
喔？权势人家的公子说话办事果然够分量。梅林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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