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话 往事如沙 漏指留痕
阑安冉走后,罗墨香整个人都蔫了,颓然地坐在那里。
“妈妈,你不要着急,安冉的事情交给我吧,我去看看她。”欧伊辰安抚了一下情绪消沉的罗墨香,帮着她把东西收拾好,才打开门离去。
阑安冉从家里离开之后,自己闲逛到了离家不远的城市广场。周末的午后,城市广场早已围满了人群,许多都是拖家带口的来到这里休闲赏景。阑安冉找了处没人的长椅坐下,看着广场上热闹的人群。
自很小的时候,她就喜欢独自一个人坐在街边。因为她寂寞,所以每当看到街上不那么寂寞的行人,她都会觉得心里暖暖地。即使他们那些开心并不属于她,可她依旧会因为别人的幸福而感到高兴。慢慢的,她长大了,来到街上观看来来往往的行人,再也不仅仅只是因为想要被他们的幸福所温暖。她学会了猜测,猜测藏在那些行人背后的,属于他们各自的故事。
有时候她会想,他们是否也和她一样,在没人的时候,也会有孤单寂寞的一面?她从来没有弄清楚,因为她只是个看客,站在世界边缘,看着一切的看客。
已经有多久了?自从她成为职业写手开始,她就很少像以前那样坐在街边观察行人了。现在再次坐在街边,心里竟有种很莫名的感觉。那种感觉就竟是什么呢?寂寞么?
“爸爸,抱抱。”一个小女孩的声音突然打断了阑安冉的思绪,她循着声音看去,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正在一个年轻男子的怀里撒娇。
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丝微笑,正看地入神,一种夹杂了淡淡烟草味的清香蓦地萦绕在鼻尖。
“小安冉,你坐在这里干什么?”欧伊辰开着车出来找了她一大圈,想不到在城市广场里见到了她。
阑安冉听到了她的声音,却并没有转头去看他,只是自顾自地看着那对父女。那小女孩长的很可爱,粉嘟嘟地小脸蛋,大大的黑眼睛,整个人就像个精致的小洋娃娃。欧伊辰见着她不回答,视线一直凝着前方,便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终于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那对父女。
两个人就这么看了许久,一直到那对父女似乎打算离开,阑安冉的声音才响了起来:“你知道吗?我曾经也和那个小女孩一样。我有一个很爱我很疼我的爸爸。这么多年了,他甚至没有对我大声说过一句话,更不曾骂过我或者动手打过我。妈妈到是常常用武力显示她的权威。”说到这里,阑安冉笑了一下,可是唇边的笑容却让人觉得特别的心酸。
“小时候的我,和那个小女孩很像。总是喜欢粘着爸爸,爸爸走到哪我就会跟到哪,他似乎也从来不觉得我烦,总是把我像个宝贝一样的呵护在掌心。从小到大,不论我的要求有多任性,爸爸都会尽量满足我。那个时候,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我的天,我的地,我的世界全都是他为我撑起。可是渐渐的,为我撑起天空的人不在了,走了……他或许在为另外一个人撑起一片天空,只是那片天空已经不属于我,也容不下我。”阑安冉叹了口气,声音很是平淡。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学过钢琴,学过美声,学过水上芭蕾。爸爸妈妈似乎想将我培养成一个全才,只是他们失算了,我并不是什么全才。虽然那些我都学了,但也只是学到皮毛而已,我总是半途而废。我曾经也想过,是不是因为我不乖,我不努力,爸爸对我伤了心,他才会抛弃我离我而去?”
阑安冉转过头,看了一眼欧伊辰,淡淡地笑了起来:“这个答案我一直想知道,可是没有结果。因为我没有去问,我也问不出口,我害怕那个答案。”看出了欧伊辰眼中的怜意,阑安冉猛地一怔,将头转向了一边。
“八岁的那年,爸爸妈妈开始下海经商。从那时起我就跟着爷爷奶奶住,虽然爷爷脾气很坏,奶奶又很唠叨,可他们却是真心在疼我。所以我依旧觉得自己很幸福,只是少了爸妈在身边,我偶尔会寂寞。”
“九岁的时候,爸爸妈妈去了另外一座城市打拼,由于我要读书,我还是继续跟着爷爷奶奶。从那时起,我便好几个月才能见上他们一次,但是他们每个星期都会给我来通电话,告诉我他们很想我,让我在家里好好听话。日子过的很快,转眼间我就是十一岁的小姑娘了,那一年爸爸照例回家陪我,只是有一天我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里是一个女人。”
阑安冉顿了一下,眼神有些落寞:“他们的对话到底说的是什么,我已经忘了。我只知道,从那个时候起,我明白了原来电视里演的是真的,世界上真的有种人,叫作第三者。破坏别人家庭,破坏别人婚姻地第三者。”
“那个时候我很小,也很傻,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姑妈,告诉了奶奶。因为我相信他们会教我怎么做,我以为他们会帮我挽回我的家,我的爸爸。可我毕竟是个孩子,我真的太天真了。我相信了他们的话,我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妈妈。他们告诉我,你如果不想要这个家,那你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妈妈。”阑安冉转头看向欧伊辰,“我怎么会不想要这个家呢?这个家,是我一切幸福的源头,没有了这个家,我还有什么幸福可言?所以我按照姑妈的要求做了。只是现在想来,我当初真的太傻,或许一切的错,都是因为我的天真所造成的。”
“几年之后,妈妈越来越憔悴,我也终于知道,妈妈还是知道了这件事情。而爸爸和那个第三者,也终究没能分开。我也曾经和爸爸闹过,对那个女人大声辱骂过,可是有用么?什么用都没有。现实生活就是这样,并不是你去努力,事情就一定会有所改变。所以最后,爸妈还是离了婚,而我的幸福,从此也就被掐断了。”
欧伊辰在一旁静静地听她诉说着,什么也不说,只是当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从那以后,我就变的不再相信婚姻,不再相信男人甚至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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