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拜金主母

  楼明傲和那个所谓的司徒远交过两次手,行床第之事甚为大大方方,即便在圆房初夜,这个男人都很守时,刻板,冰冷,一成不变是楼明傲对自己男人的床上功夫的评价。所以她也就是装成死鱼听之任之,死鱼对冰山,也刚好合拍。

  楼明傲一想,和自己前一世的夫君有差距当然是正常的,毕竟那个皇城里的男人是从小看着宫廷里绝版的春宫图长大的。那书在民间是**。

  又是一日风和日丽,楼明傲正仔仔细细端详着她的一对金丝玉雀。

  “外面嚷嚷什么呢?这么吵。”楼明傲的好心情被一扫而尽。

  “听说墨少爷又没了气了。”非儿叹了口气,“奶娘正四处向各院求天山雪莲,可那是多金贵的东西啊,谁会给那个贱人的儿子吃,况且他就算吃了也保不住命的不说。”

  “所以呢?”楼明傲喝了口茶,“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老子要。”

  “断药也是主上允了的。”

  “他老子都不管,我们现在去管不是多余吗?”楼明傲随即说着,“唉,这小子生的不好,可全都得怪他老子没生好他。”

  “所以真是可惜了,墨少爷可是几个少爷中长得最有灵气的呢。”

  楼明傲一愣,忽然想到了什么,“原来,这世上真有这般的父亲。”

  两个丫头已经对主母这种不正常的观点及言论习以为常了。

  楼明傲一起身,“焕儿,要是那孩子去了,从我这掏银子好好葬了吧。”

  “主母,主母。”这呼声越来越近,直到那个奶娘的身影破门而入,不等周围的丫头去拦,她已跪扑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求您救救那孩子,求求您。”

  楼明傲对这种哭哭闹闹实在没有兴趣,她打量着这个貌似还很年轻的奶娘,随口就问,“你叫什么名字?”

  “秋洛。”奶娘仰起梨花带雨的脸。

  “我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

  奶娘止了泣声,只盯着她的眼还有泪落下。

  楼明傲吞了口茶,正想找个理由逃离这混乱,偏偏又来了是非的人。陈景落似乎是第一时间赶到了东院,她就知道那女人一定会去求新来的正宫主母。这是自己绝对不能允许的。

  “秋洛!”陈景落刚迈入东院,就忍不住喝道,“你还真是大胆!”

  奶娘看着来人越发靠近,身子竟是一软,想退却又不敢动。

  楼明傲端着茶杯看着眼前的这出好戏。她的脑海中已然蹦出了几种情节,可偏偏漏掉了最后一种——出人命。实际上,就在陈景落迎面而至时,那个叫秋洛的奶娘已然爬到楼明傲裙边。那一口血,脏了楼明傲的锦缎,明艳了沉寂的颜色。

  就连陈景落也愣住了,她看着渐渐没了气息的秋洛,又看看端着杯仍旧满脸淡定的楼明傲,似乎觉得该解释什么,毕竟那女人是在自己突然出现后,吐血而亡。

  “她被你吓死了!”楼明傲先她说出来。

  陈景落不再做解释,只命人抬了尸首下去。直到有人清理了脚边的血污,楼明傲才起身,看着陈景落,话却是说给几个丫头听,“把东院库存里所有的天山雪莲都给我搬落霞偏院去。”

  “主母?!”

  “不过从今起,咱要过紧日子了,大手大脚惯了,还真是不适应啊。”楼明傲无所谓的笑笑。

  陈景落眼神依然沉寂,只对上她的目光,“妇人之仁。”

  “谢谢,我当这是夸奖。”说罢,伸手一挥,“送客。”

  都说东院疯了,竟送出了七根天山雪莲,要知道整个明佑山庄才只有十根。就连杨归也大大的感叹,这个主母不是庸俗,不是爱金,是完全不把金子当金子,她是大方的犯傻。

  于是,“傻”“假大方”又称为后院评论东院的新词。

  楼明傲难得起了一个大早,推开窗户,自言自语道,“没听见鬼哭狼嚎,这么说,那小东西还没咽气,璃儿,焕儿,准备准备收拾出一间内寝出来,照着我屋的规格。我要去接我儿子回院了。”

  楼明傲一身光鲜亮丽现身于落霞偏院,几个奶娘心里一叹,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救得起这么烧钱治病的少主。

  楼明傲只看了一眼床上那瘦弱的少年,眼中顿时冒出玄色,小碎步跑向那张床,啧啧叹起,一拉司徒墨的小手,张口就言,“儿子,你长得也太俊了。”

  司徒墨虽只有四岁,可常年的独居和病重使他比同龄的孩子都成熟,不过也从没看过这主,他憔悴的看了一眼楼明傲,立马阖上眼睛,只因楼明傲一身的亮丽,晃的他眼晕。

  就在楼明傲大张旗鼓地接儿子回院后,后院又一致评定这女人“好色”。

  司徒墨从未躺过这么舒适的床,床头的女人亦跟他见过的女人不同,通身的华贵和傲气,她不似父亲其他女人那样的温柔,比起景落夫人,她看上去没有那么深的城府,比起玄惜夫人的清高,她似乎有些庸俗,比起尹夫人,她自然没有那丝凌厉。

  “看够了没有,我没有你玄惜夫人那么耐看,你不怕眼晕了?”楼明傲一拍这小呆子的脑袋,“话说,我见过的美男子不少,你倒不是最出众的那个,不过你放心,我会把你打造成天下第一绝艳美男子。你就跟着我吧。”

  司徒墨虽然听不懂这女人在说什么东西,不过看她那么认真,看她眼神中的笑意,他亦笑了。那一刻,他认同了这位“母亲”。

  “不过,小东西,你可记着了,你娘我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物,把你生的这么不健全那全是你那个老子的不负责任,养你我可是亏了老本呢。你知道你要花多少钱吗?你呀就是个烧钱精。”楼明傲眨眨眼,“我都记在帐上,我可不是乐善好施的主,你呀,给我好好活着,一定要活到我老,将来这一笔笔你可都要还回来啊。”

  楼明傲站起身,潇潇洒洒的走了出去。

  司徒墨依然在笑。

  楼明傲自己也纳闷,为什么要给自己找这个麻烦,为什么要救他。只是因为自己的从前像这个孩子,楼明傲当年也是居住在楼家的废院里,也曾经病重到让奶娘一家家去求别院的夫人。只是楼明傲没有那么好命,遇上一个善良的主母,但她还是活过来了,因为她的奶娘为了她去偷了山庄的仓库。她活下来的代价是养育了她八年的奶娘被乱棍打死。

  楼明傲望着窗外的夜色笑了笑,虽然她骨子里是夏明初,不过楼明傲的记忆,楼明傲的恨与爱却贯穿着她的血液,一个身躯背负着两个人的记忆。

  也许,忘掉夏明初的记忆,本本分分做这个主母楼明傲似乎能够轻松许多。

  不过,秋洛最后的眼神总在眼前挥之不去,她无畏的闯入自己的东院,应该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吧,是试图告诉自己一些真相吗?只可惜……那个女人还是来的适时。

  都说陈家镖局的梨花雨针伤人于无形,就在陈景落挥袖而至的瞬间,她楼明傲算是见识到了。她不爱趟浑水,更不喜多管闲事,那女人没有有那东西对着自己时,她自然可以装做不知。

  尚书大人前来探女,在山庄算是个大事。楼明傲却不以为然,别人的爹看闺女,关她什么事。不过作为东院主母,她还是要礼貌相迎的。

  尚书大人陆之敬,从前在宫中倒是常见。皇上与他关系颇近,也没少跟他借银子。

  “我父亲听说主母大婚,特送来一尊南唐后主的送子观音像,是当今皇上赏给我父亲的。”陆玄惜虽然是恭恭敬敬说的,可也难掩话语中的清高傲意。

  一身盛装的楼明傲自然听着不舒服,竟然有人在金钱玉器方面比自己还傲。

  “是吗?”楼明傲依然扬着笑意,心里自然明白尚书大人此次前来必然有事相求,送子观音是小,金子是大。想必楼明傲这个主母的奢华必然是享誉京城了,前不久就听到说了皇上向明佑山庄借钱一事,而她楼明傲自然猜得到司徒远是如何回绝的,司徒远一定说了句“家财之事均由内人掌管,概不过问。就把皇帝的央求给回绝了回去。

  如今尚书大人借探女一事主动拜访自然是有求而来。

  楼明傲轻轻抱起这世间珍宝,依然笑意盎然,“这可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啊。”

  尚书大人随即跟着一笑,“其实,这是皇上托微臣特地送给主母的,皇上说…”

  “啪”的一声,送子观音从楼明傲手中落了下去,顿时间粉身碎骨。

  楼明傲倒也不痛心,只是拍了拍手,“我是一妇道人家,朝廷里的话我听不懂,也不想听。大人还是找能听得明白的人去吧。”

  楼明傲起身要走,陆玄惜终于坐不住,站了起来,怒道,“楼明傲,你张狂什么?!”

  “张狂?!”楼明傲停在门口,微微回身,“我可不敢……只是我楼明傲再庸俗,也没有把赝品带回院子的习惯。”

  “赝品?!这怎么可能?!当今圣上……”

  “尚书大人无需在这里惊诧,只需回去问问圣上他老人家不就一清二楚了。”

  楼明傲笑笑,抬腿迈出正阁,留下的众人皆不敢出声。

  尚书大人涨红着脸,陆玄惜呼了口气,这个女人,是不要命了吗?敢说当今圣上的御赐是赝品,就算是,也不能说啊。

  陈景落**着拇指上的扳指,看了看这场景,心中暗想,这个楼明傲,倒真不是庸俗这么简单。

  一路上凉凉的清风袭来,焕儿跟在楼明傲身后大气也不敢喘,楼明熬心中暗暗笑道,什么南唐后主的送子观音,不就早在当年他们夫妻恶斗时,被她夏明初摔了吗?!上官逸啊上官逸,看来你也是把国库败光了差不多了,哼,凭什么你给你小老婆建瑶池还要从我男人这淘银子。做你的春秋美梦去吧。

  正院

  杨归正说的起劲,“就这样,当着尚书大人的面,就那么砸了……我算是看出来了,她是对自己挥金如土,对外是挥土如金,不就是找她借个钱嘛,瞧她吝啬的,建个瑶池还能比她折腾上下这银子用的多?”

  司徒远依然在伏案办公。

  终于时间到了,司徒远推开案宗,寂然起身向堂外走去,淡淡的说了句,“砸的好。”

  皇宫内

  已经一连被扔出三两个瓷器,皇帝正怒不可制,“司徒远这个混蛋,不与我亲自交锋,用一个女人羞辱我,好你个司徒远。”

  尚书大人跪在地上一口一个皇上息怒….心中却暗骂道谁叫你小气,送还送个赝品,简直是不把他司徒远放眼里。

  司徒远当然知道那是赝品,也是皇上的骄傲,皇上故意用此来羞辱他司徒远,看他是收还是不收。不过这个司徒远还挺厉害,只远远看了那个送子观音几眼,什么也没说,就让尚书大人转送给主母。他不甘咽下这苦黄连,就扔给女人。没想,他的女人也太厉害了,不但一眼就看出来,还来了个粉身碎骨。

  司徒远不会在乎借出去多少银子,他在乎的只有这份傲骨。

  他忍了那荒诞的皇帝这么久,也不像再忍了。

  皇帝自然也想不通,这么些年,他没少借司徒远的银子,他为后宫修的那些亭台楼阁都是出自明佑山庄,皇帝知道,明佑山庄是他父皇为他留下的另一座国库。而他亦从小在那个小子面前有优越感,不是他吝啬到要给赝品,是他不屑于给正品,他就是要羞辱他司徒远,他就是要让司徒远知道他能抢走他的一切,亦能给他虚假的一切。就如同这个虚假的明佑山庄。

  只是每一次,司徒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转送给其他女眷。

  这一次,亦同样,司徒远照例把这羞辱推给妇人。

  不过楼明傲却不是普通的妇人。

  皇上止了怒意,眼中浮现出一丝丝的杀气,“楼—明—傲。”

  是的,他手里弄死的司徒的女人还算少吗?

  他之前才刚刚弄死了司徒远的女人,那是他的皇后夏明初。

  夏明初不是司徒远的女人,他们彼此也并不认识对方,却是五年前那份诏书上司徒远的女人。不…确切的是,诏书上上官裴的女人。

  想到那个女人,皇帝缓缓闭目。对那个女人……那个笑颜如花,那个绝世美貌,那个有着倾世才华的女人,是多么适合做皇后,如果不是那份诏书,一切依然完美……

  上官裴,只是皇宫深处很久远的记忆了。

  现在只有一个司徒远。<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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