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卢氏丢了?那这么说来……马肯定败了吧!”郭嘉点了点眉心,脸上却没有半分波澜起伏,身边徐晃看着觉得颇为担忧,连忙道,“马孟起乃我河东大将,如今败在周瑜手中,岂非是伤我军心士气?敌军气焰大盛,若不先于重击,恐是让贼军越做大!不如我即刻领兵西进,与孙曹联军决一雌雄!”
说到此处,徐晃忍不住站起身来,又道,“卢氏已失,那贼兵转圜余地便大为增加,岂可坐视不理?”
郭嘉回头看着徐晃,微微笑道,“贼军精于算计,马孟起兵败,也不过是中了敌军诡计罢了,并非是他的过错……比起这个来说,我更觉得此刻的那只小老鼠颇为有趣呢……!”
“有趣?”徐晃蹬着眼睛,一脸黑线,“先生!此乃兵家大事,你怎可还这般散漫?”
“哈哈!公明何须如此慌乱?”郭嘉大笑一声,示意徐晃重新坐下,道,“周瑜此子虽然精通韬略兵法,诡计阴谋仿佛也是信手拈来,但毕竟还是太过年轻,想必在江东时候,纵横驰骋,没遇见过什么像样的对手,而忽视了天下之人吧?”
“年轻人?”看着郭嘉一副前辈.高人指手画脚的模样,徐晃不由苦笑一声,“据闻那周瑜年岁也不过二十四五,先生比他不过也才大上五岁,怎就好得这样称呼他?”
“哼哼~!”郭嘉睁大着眼睛,恼道,“古语.云,长者为师,就算是五岁,我也有资格当他的老师!”
徐晃无语,心里嘀咕,“有这么一句古语么?”
郭嘉见徐晃闭嘴,却也不再理.他,继续道,“我调孟起北上接替张济,实际上便是等他兵败罢了,所以,你大可不比如此挂怀!事实上,孟起之败,才是真正的暴露了孙曹联军的虚实,反是大助于我军!“
说到此处,郭嘉眼神不经有些闪烁,叹道,“若非此次.乃是我河东布置许久的诱饵陷阱,周瑜亦非真正主帅,不能擅自节制定夺,倘若被他逃出生天,从逆境中成长起来,怕是将来,挡我河东之人,非他莫属了!”
“可惜,这样一根好苗,却只能被我狠心拔掉,可叹不.在我河东阵营之中啊!”郭嘉继续感叹,不过在徐晃看来,却仿佛是鳄鱼流泪一般……
不过徐晃终究还是憋不住性子,慌忙问道,“先生.所言孟起兵败乃在于试探敌军,可知其军虚实,那么,依照先生所观之,敌军下步动作该是如何?可要调兵马前去支援?”
“呵呵,若周瑜偷.袭卢氏是与我所猜测的一般的话,那么此刻函谷关便该已经告破了。明日,不……或许今晚就应该收到函谷关溃兵的消息了……!”郭嘉摇了摇头,道。
“什么!?”徐晃惊得当即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道,“函谷关若失,那边只得潼关,雍州凉州防御岂不是大为薄弱?不行,还请先生应允我即刻兵相救,就算函谷关被夺了,我也要将它重新夺回!”
“卢氏虽是被我用于诱敌而探虚实动静,但是否真如我所想也还未当真,将军不可如此焦躁!何况,狹县被夺已与弘农连在一块,形成防御战线,将军轻去,怕是反而损兵折将?!”郭嘉当即轻声喝道。
徐晃也是刚才骤然惊讶担忧,一腔热血上涌不曾深思,当即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出言确实冒失,连忙道,“却是徐晃不慎!只是……若函谷关丢去,加上卢氏,我军远在曹阳,岂非无法大军通行?潼关守军也已被先生抽调退后,若敌军趁虚而入,岂不危矣?”
“只要能够看破他们的真实意图,能够引诱他们走进我的算计,别说卢氏,别说函谷关,便是将潼关,华阴都给他们也无妨!只要渭南还在我军手中,他便必然是畏畏尾,看不清我所布置的虚实!”郭嘉眼中闪过一丝冷芒,道,“一切可不必多言,且看……明日是否如同我所预料中的便可!”
徐晃见郭嘉若此镇定自若,却也不知为何突然静下心来。是了,河东能够有如今这样辉煌的局面,郭嘉在其中的作用不说第一,但至少也是最靠前的几位……而一直以来的战争,也不曾让这个人吃过半点亏,总是能够将对方握在手中玩弄,阴谋诡计信手拈来。
卫侯将他派遣到关中,不就是为了将贼势杀灭么?自己又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于是,徐晃便不再多言,自是告退回去,暗自等候郭嘉的猜测是否真如同他所预料中的一样。
事实上,一直到了晚上,才有一些溃散兵马,稀稀拉拉的逃到渑池,不言而喻,这些溃兵大多是函谷关的败军!
三日前,周瑜偷袭卢氏并且击败马,几乎是在同时,函谷关便迎来了孙策与曹洪的大军。
先有分兵协助马,后又有大军环伺攻夺,函谷关并没有出意外,被孙策与曹洪轻易夺取。而关中守军毕竟只是地方军,无法做到如同马麾下西凉健儿那般刚直勇猛,战力比之孙策所率领的孙曹精锐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几乎就没花费多少气力,只得区区两千多人的关隘,便被孙策轻易夺下。
以一万五千精锐攻击两千来普通士兵把守的关卡,纵是占据了地理,但失了先机,若还是不能拿下,岂有能对得起孙曹精锐联合之名?
大部分溃兵都西逃入了潼关,也有少部分人突围出城向东,穷途末路硬生生潜出了弘农,狹县的封锁抵达了曹阳。
而这区区几人,便是能够成功抵达曹阳的函谷关溃兵了。
不用等到徐晃自己上门,当他还未换上衣袍,便有郭嘉差人相请商议军机。
徐晃显然也知道,既然事情是并没有出乎郭嘉的预料,那么待会怕是要动真格的了。
确实如同郭嘉所想的一般,当他入堂后,已经来了不少人,如尹楷,梁兴等人本是待命,早就来了,而后,又有辛评,辛毗兄弟与整顿城防的杨秋也陆续到来,加上一些后来提拔的偏将,裨将,整个堂内十数人已经几乎到齐。
可……偏偏郭嘉还没到!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才见郭嘉夹着张巨大的皮纸姗姗来迟,徐晃脑门上都浮起了几层的黑气,等郭嘉坐下,徐晃终于忍不住怒气勃勃道,“先生既然召唤我等,为何迟迟未到!?”
“恩?”郭嘉被要开口,却得徐晃一阵质问,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却看众人眼睛都看着他,当即赔笑道,“呵呵~!适才收到军情,我正准备卧榻,虽是召唤诸位前来,但也没料到众位如此心急,是以在房内看了看地图推敲,来迟了,还望诸位莫怪!……”
郭嘉也是不羁,受徐晃如此毫不留情面的责难,却也并不动怒,反而笑呵呵的对着众人深深一稽。
徐晃脸色顿时有些微红,这个时候才看到郭嘉将刚才夹着的那卷皮纸地图摊开在案几上,才知道对方并非是自己所想的那般只是玩世不恭……
“我……唉!是徐晃莽撞了!”徐晃自知自己失言,无颜对人,反而郭嘉如此大度做法,让他更是觉得无处容身,带着火辣辣的通红脸色,徐晃终于站起身来,道,“末将以小人之心,度先生之腹,还请先生勿怪!”
郭嘉坦荡荡的认错行礼,徐晃出言道歉告罪,让周围许多人都有些惭愧,事实上不单单是徐晃刚才等了半晌,不少人都对郭嘉如此拖沓行为显然很是不满,只是现在恍然,方才与徐晃一般只是觉得羞愧难当,不过大多数人先前也没有徐晃这般胆量敢直言冲撞,心下还暗自庆幸没有一起起哄。
不过,郭嘉的坦荡却深深让众人心服口服,若是以己度人,怕是早就恼羞成怒了,郭嘉胸襟不免让他们有些自惭形秽。
郭嘉观察细致,能从众人闪烁眼睛中看出端倪,却也不叫破,只是呵呵一笑,连忙让徐晃入席道,“将军乃是关心军事,我适才所为也是不妥,何须如此!既是为卫侯效力,也不分彼此了,若能省下这些气力,上阵杀敌,岂不美哉?”
“好了!诸位能够这么快汇聚一堂,想必都是为国之心盛切,自也不需我再来一场鼓舞士气的废话了!”郭嘉对着徐晃摆了摆手,当即双掌轻拍,唤回众人心思,当即道,“三日前,卢氏,函谷关相继告破,而马孟起也遭逢大败引残兵退居武关,如今贼势声威浩大,我军必须也要一场胜利方能打击对方……”
“函谷关既然告破,那么潼关也在对方攻击范围之内……弘农与狹县已经为对方所控制切断我军西进增援的可能,那么……只有先破其一地,才能徐徐后进。所以,我准备使一将领兵诈取弘农,实则重夺狹县,诸位!谁人可去诈,谁人可去夺?”郭嘉看着众人,终于开口了。
这毕竟是来关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战,众人皆不愿放弃这个机会,但眼前有徐晃这尊大神在那,众是有人心急建功,但也不敢抢先求战,只是热切的看着徐晃,希望能够分点汤头吃。
徐晃环顾,心头自然也觉得当仁不让,但是对上郭嘉的眼神,才忽然明白了些什么,终于出口道,“我先坐镇渑池,为敌军所防,后又领中军副帅,一行一为,恐怕都在对方探子蓄意监视中……不若我来为诈,取弘农,而给他人趁机夺得狹县机会!”
郭嘉抚掌,笑道,“将军名震天下,若是我本意却也不大可能将将军闲置不用,而反其道行之,以将军名威为诈,更可得妙效!不错!将军能知晓大义,甚好!“
说到此处,郭嘉看了看其余人,轻笑道,“公明已经决定诈攻弘农,那么夺狹县大责,何人敢当!?”
“末将愿去~!”
“末将愿效犬马之劳~!~”
“我~~!~”
几乎在同时,便有无数声音立刻响起,却是众将见徐晃让功,又有这般大好之事,谁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功?
一时间,大堂内气氛顿时有些激烈,众人大眼瞪小眼,皆是不肯退让半步。
郭嘉不由笑了笑,“袭取狹县乃是暗兵,自不可多动用人马,而对方自夺得了城池后,一直屯兵三四千不曾调度,诸位,可要量力而为哦!”
此话一出,有人自觉若兵少恐怕自己能力不能企及,不由有些丧气,但毕竟郭嘉不曾有言明要给多少兵马还有几分侥幸。
但也有那么几人便眼前一亮,当即便有杨秋出面高声道,“先生所言甚是!既是偷袭,兵马自然不用太多,末将只需八千人马,必能夺下城池交托先生手中!”
“八千?!哼!比之倍数才能得胜,还有何面目敢口出狂言!先生不若将此行与末将,末将敢立生死状,六千兵马,便可破城!”一旁梁兴冷笑一声,挺胸靠前,当即铿锵道。
“六千便六千,我岂会不如你!先生!我亦领生死状,只要六千兵马便能夺城!”杨秋冷眼相向同样跨前一步,高声道。
“你二人有何本事,敢抢头功!”一声冷笑大声响起,却是尹楷大马金刀跃过二人,对着郭嘉道,“末将只要五千人,便可成事!”
杨秋,梁兴虽然争抢,但毕竟是同属当初韩遂帐下八健将,还算是自己人,陡然被尹楷这个河北外来户如此奚落,怎能不怒?
杨秋当即便道,“你又有何本事敢放此狂言!?来,来,来!你我可大战三百回合,看谁强谁弱!?”
“有何不敢?”尹楷冷笑看着两人,便握住腰间佩剑,不屑一顾道。
“混账~!~你们都在干什么!?如此剑拔弩张,可还知此地是什么地方!?”一声暴喝如怒雷乍响,顿时响起,三人顿时一惊,却见徐晃怒目圆睁的模样。
“先生恕罪,将军恕罪!~”三将哪敢在徐晃面前放肆,不管武力,资历,还是地位都不可同日而语,慌忙对着郭嘉和徐晃赔罪道。
郭嘉当即轻笑着出声打起了圆场,道,“呵呵~公明不需如此动怒,武将本该便要有那么些争强好胜之心,否则,刀子迟钝又如何杀敌?”
说到此处,郭嘉转头看着三人道,“三位急于立功之心,我自也是明白,但是如若伤了袍泽和气,却是大为不妥了!”
三人见郭嘉出面,心中纷纷松了口气,眼角偷偷打量徐晃依旧是满脸怒色还未消退,不禁连称不敢。
“不过三位也不必如此相争,夺取狹县固然是功,但我这还有几步调度,却也要耐众位将军之力……三位不管谁去取狹县,另外都还有计较于余众……”郭嘉淡淡笑道。
“一切皆听先生的便是!”三人一听,总算是缓和了一下气氛,但显然对功都是比较看重,依旧期盼郭嘉将这任务交给自己去办。
“那么……这样吧。尹楷将军虽说只用五千兵马便能破狹县,但是我觉得,五千人,毕竟还是太少,若如梁兴将军所言再添一千人最是不错。如此……狹县便交给梁兴将军去取了!”郭嘉点了点头,然后取出令箭,抛到梁兴身前,笑道。
“多谢先生!狹县若不为我所破,末将必提头来见!“梁兴大喜,乐滋滋的将令箭握住,连忙道。
看着梁兴那副眉开眼笑,洋洋自得的模样,其余两人心中一阵嫉妒和不爽,但却不敢再放肆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郭嘉,等着他吩咐口中所说的其余调度。
“至于两位将军嘛……”郭嘉顿了顿,道,“我便与杨秋将军五千兵马即刻南下坐镇永宁,必要时刻注意修缮城墙,注意防止有人偷袭,而尹楷将军嘛,可也与你五千兵马,屯扎宜阳,亦然是注意防备敌军偷袭……”
郭嘉取出两枚令箭,抛给两人。
尹楷与杨秋双双将令箭拿起,顿时觉得有些懊恼,镇守某个地方哪又能比得上去取狹县这扬威立功的好处?却只是梁兴暗自欢喜,越得意。
看着尹楷,杨秋两人闷闷不乐,垂头丧气,郭嘉自然知道他们想的什么,不由肃然沉声道,“我需提醒二位将军,宜阳,永宁皆是重中之重,若敌军未来突围,必从此两处过,若是你二人不以为此地之重而玩忽职守,放过了对方又或是丢了城池,那么,就休怪我军法无情了!“
杨秋和尹楷闻得郭嘉之言,心下一跳,面面相觑,不由连忙道,“末将必然不辱使命!”
“那就好!”郭嘉似乎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道,“辛评,辛毗!”
两兄弟慌忙起身,道,“下官在!”
“辛评,我使你即刻返回渑池操持军务,随时准备接应四方,记住,操练军士,每日不能停歇!”郭嘉看着辛评,又对着辛毗道,“你可回洛阳,清点粮草,并且,时刻留意西面战事!”
两人亦听不出郭嘉到底做什么打算,面面相觑,但亦是欣然领令,道,“下官遵命!”
“徐晃将军!”郭嘉正色又道,“你此行乃是诈引敌军注意力,或敌军锋芒乃胜,必要与你厮杀,我便与你一五千兵马,兵临弘农城下……”
“最好与敌军大战几场,挫挫他们锐气!也好使得人以为将军必破弘农方可罢休!”郭嘉取出一枚令箭,缓缓走到徐晃跟前,递了上去。
“哦?”徐晃听着郭嘉的话,不由微微一愣,这可不单单只是诈兵而已了,“那孙策曹洪如今袭取了函谷关,若先生与我大军,能破弘农,取是不取?”
“能取自然要取!只不过若我所料不错,函谷关兵马怕是已经退回了弘农了……这其实也是他们偷袭卢氏的缘由!”郭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淡淡道。
徐晃看着郭嘉胸有成竹,但却未言尽,本欲脱口问,但一想到此刻人多嘴杂,当即便忍了下来,只想着稍后再拜访一二,此刻只道,“先生放心,徐晃自不会有辱使命!”
“将军若有疑问,可稍微来问我……”郭嘉眨巴了一下眼睛,悄声道。
徐晃心领神会,也不多言静静退了回去。
而后,郭嘉几道军令下去,或督促粮草,会调拨兵马接应,或是修建攻城器械,或是安抚百姓,一慨军令下去,便让众人散去。
而徐晃寻了空隙,等人退去,便被郭嘉引入了后堂,此刻已经是心急不可耐,慌忙问道,“先生莫非还有什么计较?”
“今日函谷关被破,我便已经可以肯定对方的想法了!所以,一切都还需要将军配合才妥当!”郭嘉道。
“哦?那先生要我如何?”徐晃听了眉宇耸动,慌忙问道。
“若我所料不差,稍后,恐怕敌军还会威胁潼关,意图要是攻击雍凉之地!”郭嘉道。
“可潼关已经为先生故意抽空兵力退居渭南……”徐晃瞪大了眼睛,有些疑惑道。
“正是如此,方有马孟起之败了!”郭嘉嘴角翘起,冷然笑道。
“恩?”徐晃颇为疑惑。
“孟起如今已经退居武关,实际上,我以卢氏为饵使周瑜偷袭,便已经作书南下,送于武关,想必此刻孟起已经得到我的军令北上华阴了吧……”郭嘉轻轻吐出话来,看着疑惑的徐晃,不由道,“此后潼关怕是不能长久守护,为贼军所破也不过时间问题,我便是故意要连丢函谷,潼关与敌,使其轻松取得却起疑心……甚至,我还要将华阴给他们,让他们越攻破城池,险关,就越是惊疑不定……而这个时候,若是孟起突然领渭南之兵杀到,而将军从弘农兵压城下,则敌军以为如何?”
“必是以为雍州有大军设计等候捕捉他们这支贼军了!?”徐晃心中一动,便是回道。
“不错,若真是如此,则便成了尾相攻之事,敌军必然不敢再继续西进从而谋取其他退路……”郭嘉微微一笑道,“殊不知,那渭南兵马不过只是一群地方军队集结起来的战力,可远非他们所领的精锐兵马……”
“那孟起卢氏一战,牺牲数千精锐,几近全军覆没……”徐晃心中一阵胆寒,看着郭嘉那淡薄的脸色,不禁有些涩声,“也只是为了设计,让他们入网,入你计策?”
“不是……不过这些兵马牺牲,一半责任也是在我……”郭嘉眼睛一暗,但很快变得坚毅,“不过他们的牺牲有价值,我可以三万人来陪葬!是的……三万孙曹的心血精华!”
徐晃看着郭嘉的眼神,终究还是相信了他,只是即便只背负了一半的责任,在徐晃看来,也还是太过残忍了。虽然他也是杀人如麻,也知道行军打仗,用少量的牺牲来换取更多的利益,但却不肯就这样口头上说出来,即便……那心照不宣……但也只是为了求一个借口吧?
徐晃突然觉自己这么多年来不曾再征战前线,是不是已经变得软弱了,这样可怕的想法滋生,很快便被他摇了摇头驱除了脑袋,重新打起精神,这才对郭嘉问道,“那么先生以为,若能吓退敌军,则敌军所走之路该是何处?若偷袭安邑,那该如何?”
“他们不会去偷袭安邑,也没有那个机会。此次夺取狹县,想必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以前乃是为了逼迫我军设在关中的局,但或许敌军现下也早就不该注意狹县的控制权了。没有了狹县,他们也就没有了攻击安邑的通道,黄河一带也已经被我军重新掌控了……”郭嘉道,“可惜,若吕虔不曾中周瑜诡计,使得孙曹联军拖在弘农,等到汉中大军北来,则就可收网尽数将其打尽,也不可能再拜拜损失那数千凉州兵马了……”
“那么,若如先生所言,敌军该走何处,南面?”徐晃又道。
“错,他们一定会走东面,并且一定将会把目标方在虎牢关!”郭嘉冷冷一笑道。
“东面!?那可是有我河东十万精兵啊!”徐晃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
“正是如此,若能以这三万人夺取虎牢关,那该与孙曹那其余联军一起攻击,造成何等战果?”郭嘉咬了咬嘴唇,脸色越冷清,“呵呵,周瑜此人不愧为俊杰,以我观之,这天下还未成名的年轻人物,以他该居位,能视你,视我,视整个河东为无物的,该有何等勇气!?”
“先生既能猜出他们的目的,那么想必也是有了对策的了!“徐晃道。
“呵呵……那你以为我派遣尹楷与杨秋各自镇守宜阳永宁这是为何?你又以为周瑜夺取卢氏,只是简简单单为了夺取函谷关,为了击败马?”郭嘉看着徐晃,脸上带着几分感叹,“他可不单单只是这么点点想法而已啊,夺了卢氏和函谷关虽然趁机让我看出了他们的虚实,但其实正是他最妙的一步棋子!不过,这步棋子走得太早,便已经废了,倘若他能再沉得住气,怕是我也不会那么容易看出端倪!”
“宜阳,永宁,卢氏……?”徐晃暗自念叨着这三个名字,脑中已经飞的开始旋转将地名应在自己脑中的关中地图上。
当这三座城池在脑中地图上找到了自己的位子,连成一条线的时候,一个名字已经呼之欲出,“洛水!?”
“你想到了?”郭嘉疑惑的看了徐晃一眼,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不由还是觉得自己小看了徐晃,不愧是当年能够和徐荣统兵对垒的帅才,“不错,正是洛水!江东最善水军,而卢氏正在洛水上游,若其搜集四散船舶,渡河而下,可直达洛阳!关中本来富庶,三肴一带货物大多是整船从洛水顺流而下贩入洛阳的,即便董卓为祸,使得洛阳几乎化为残垣,但如今毕竟恢复了不少元气,是以大船是绝对不少的……也就给了他们运兵的便利……”
“这么说来,先生以尹楷,杨秋守护宜阳,永宁,便是为了截住河道?”宜阳永宁分别就在洛水两岸,郭嘉的主意自然已经不言而喻了,但是徐晃显然有些担忧,“可是先前先生也觉了,杨秋与尹楷并不和睦,若是互相不配合,先生的苦心,怕是就要白费了!”
“哈哈~!正是要他们两人不和,若他们和睦了,如何又能让孙曹兵马觉得有机可趁呢?”郭嘉大笑,又炯炯有神的看了徐晃一眼道,“而若非如此,我又为何要深夜还要拉着将军私谈?”
如同郭嘉这般的谋士,似乎从来都是算己算人,不单单要利用任何可以利用的因素,甚至还可以故意激起一些看上去就应该压制的苗头,反而成了底牌。瞒过他人,也要瞒过自己人。
徐晃接触这些谋士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当他走得越来越近,才觉得越来越害怕……
但是,不可否认,他们的算计之才,对战争的作用,无疑是异常巨大的。是了,谋臣有谋臣的分工,武将又有武将的职责,或许当武将在指责这些弱不禁风的家伙不能抛头颅洒热血,谋臣在指责武将冲锋杀敌不知计谋所用只知道匹夫之勇……都是为主出力,也都只是棋子罢了……
当徐晃想到这样一丝危险的想法,却是一阵惊醒,只觉得汗流浃背,崇尚忠义的时代,即便知道自己只是棋子,又怎可生出悲观的心态!?
徐晃很快抛开了那丝不该有的想法,对着郭嘉道,“那么,先生可要我做什么?”
“只待梁兴将狹县夺取,将军即刻退兵南下,伏于三肴之东……若贼军来,永宁,宜阳若是不合,将军可大军疾驰,将二将兵权夺取,于岸击之!”郭嘉并不知道徐晃刚才所想,只是奇怪对方怎么一下子仿佛疲累了好久,只是继续道,“事实上,我以辛评,辛毗两兄弟坐镇渑池,洛阳,也是为了应对敌军偷渡……将军并非一定要将敌军全数截杀,但求能够尽可能的杀伤敌军便可了!”
“好!”徐晃也不多言,此刻心烦意乱,只是狠狠点了点头。
“另外,这也只是一处布置,事实上,将军若是出手使得宜阳永宁合为一体,于敌军大举伤亡,那么……敌军最大的可能其实是退兵返回,趁机南下。而这个事情就不需要将军出马了,自有张颌大军可以截杀!”郭嘉又道。
“这次,便教他上天无路,下地无门!”郭嘉冷冷的挥舞一下拳头,砸在膝盖上
函谷关上,周瑜自从夺取卢氏后,让许褚自领三千兵马守护卢氏,而后与周泰带领其余三千人北上抵达函谷关。
正如同他之前所布局的一般,在卢氏陷落没多久,便有孙策带领一万五千兵马攻破了关卡,而后曹洪坐镇函谷关上,有孙策带军返回弘农守护。
周瑜亲自前来,亦是为了攻略潼关,制造要大举入侵雍州的假象,当然,在破了卢氏之后,他其实也生出了一丝不安,隐隐觉得自己的计划可能已经为郭嘉所看破。
这是一种直觉,又是从蛛丝马迹上来的猜测。周瑜不知道这一次自己是否是对的,但他已经没有可以选择的道路了……
“卢氏被破太早了……可能留下了破绽,但是伯符执意如此,如之奈何!”站在函谷关上,这千古险峻,为秦国一扫天下八荒统一四野做了多大的贡献,毕竟是一股嗖嗖的寒意,可见当年埋骨关下的亡魂何其多……
只是,这一次,自己会不会也成为这函谷关下的亡魂?周瑜不知道,但他却要去赌……
可惜,伯符不听我计,天不予我!
周瑜很想大喊,却也是如今局势给他的沉重压力,仿佛高山,几乎累垮了他的身体……
“公瑾!你在卢氏的做法,却是过了……!”蓦然一阵脚步声走来,曹洪的声音中隐隐夹杂了几分怒气,对着周瑜的背影道。
“命都没了,还谈什么荣耀?河东军设局围困我军,莫非也是公平?要知道兵不厌诈!若以一人名誉,可救回数万将士,挽回你我主公心血,你干是不干!?”周瑜看着曹洪,这几日来许多冷言冷语已经让他烦恼透顶,此刻也仿佛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声音高了几分,只是末尾,才变成一声悠然长叹,数不尽的萧瑟,“若我军能够重返故地,日后你们有机会再统御兵马落入现在这般窘境,你便会明白我的苦心……”
周瑜不再搭理曹洪缓缓走下关内,只留下曹洪一人独自吹着狂烈大风,耳中响起周瑜的话不曾消散,“以一人换万人,可甘心?”
曹洪有些迷茫了。
次日,函谷关大军集合,有周瑜,周泰,曹洪调度兵马,可得一万两千人,即刻开奔向潼关而去。
并未出乎周瑜的预料,潼关的防御异常薄弱,有了先前攻克函谷关和卢氏,并且大败马的士气,全军人人奋勇争先,而关卡上的守军显然并不称职,几乎便没组织起什么有力的反击。
不过两次攻城,便有周泰率先登上了城墙,强行占据了城门……
剩余守城三百兵马,尽数为孙曹联军所俘。
俘敌无用,周瑜冷言下令,三百人,当即斩以祭军旗!
而此时此刻,自从周瑜入了关中后,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接近两个月了……
同一时刻,远在郏下的张颌军也再度开拔,收到了来自郭嘉的密函并未北上淅川,而是直接东进过宛城,向轩辕山靠近……整整四万大军的目的,便是在这里设局埋伏。
六月下,弘农兵马增兵潼关,并集合函谷关在内的战力,已经有了一万六千兵马,周瑜再度出兵,以周泰为先锋,领兵八千,出潼关袭取华阴县,而在此前,马收到了郭嘉的军令让他北上赶往武关,并且调度青泥隘口的张济兵马一同北上稳固住渭南阵势,马自知自己是被郭嘉算计了,愤怒下也只能认命而行,赶往渭南。
当周泰偷袭夺取了华阴后,远在渭南的马闻讯,立刻领兵两万万二千余人向华阴攻打而来……
周泰不曾料到雍州还能集合有上万大军,大惊之下仓促于城下与马一战,但马盛怒,铁心认为许褚耍诈毁其荣誉,加上郭嘉两次三番的调他东奔西跑,火气已经燃烧到了极点,周泰作为个出气筒,几乎是承受马狂风骤雨的攻击,毕竟周泰不敌马,退守城内,并将马出现在渭南的消息禀返于周瑜。
马攻城无果,无奈又领兵退回渭南。
其时,周瑜亦然没有心情再去推敲雍州是否有诈,这个时候,正是徐晃又领兵一万五千兵马攻打弘农。
坐镇弘农的孙策,只得六千人马,孙策年少气盛,不服徐晃盛名,当即领兵出战,两将阵前厮杀,战百余合不分胜负。
次日再战,孙策对阵徐晃亦是百合不分胜负,而后近两百回合时,孙策终究不敌徐晃,败退城中。
孙策终于知道河东大将名不虚传,大赞徐晃武勇,却并不再战,只是守护弘农不出。
徐晃试探攻击几次后不果,果断围困城池,每日叫战,孙策亦不出,只是差人突围昭告周瑜,并且调拨狹县兵马返回增援。
而不过五日后,狹县退兵返回禀报,狹县为河东军梁兴夺取,但其实,狹县乃在周瑜走前便已经言明将要舍弃而敌军必取。
从狹县退回来的兵马并未折损多少,还留有仅仅三千人,合孙策弘农守军,也有接近一万兵马。
孙策意欲出城再战,这个时候周瑜眼看郭嘉亲自将曹阳兵马尽数带往狹县,自觉已经调度对方开始奔走,便开始了第二阶段的行动……
狹县沿着黄河,乃在弘农西北方向,与弘农护卫犄角,却又远离渑池,洛阳,周瑜先前作为,正是为了调度对方兵马远离自己预定的行军路线,当郭嘉将行营投在狹县时候起,周瑜便知道机会来了……
当是时,周瑜即刻飞书传令,让在华阴与马对峙的周泰立刻撤兵返回,退向卢氏,包括,潼关,函谷关在内所有已占之地尽数丢弃,大军焚烧辎重直向卢氏而走……
当周瑜大军一万六千兵马已经抵达卢氏后,孙策也终于开始了撤退。
徐晃毕竟不过只得一万五千兵马,在孙策破釜沉舟的突袭中,并不能挡,付出了一些代价后,孙策终于向南回到卢氏……
而这个时候,包括弘农,潼关,函谷关,华阴等地几乎都已经虚不设防,所有兵马已经尽数回到卢氏中去。
早前周瑜北上函谷关指挥攻打潼关的时候,便已经暗中命令搜集四野渡船,已得大船二十多艘,小船四五十艘,大军开始沿河东渡直向洛水下游而去。但是船舶运输只能运送一万多人,大多骑兵分出,与船队沿河南下……
周瑜虚晃一枪,声东击西,大军一路行走,并不艰难,大军只将目光放到永宁,宜阳上……
在此前,永宁守将杨秋与宜阳守将尹楷两人不和,常互相攀比,暗中支持麾下两军互相斗劲,已经算是不大不小的新闻了。杨秋出身西凉军系,乃是韩遂当初麾下八健将之一,自从投奔河东后一直不得志,一直想要出头扬名,但当初韩遂集团却几乎都没有得到卫宁什么重用,一直愤愤不平,而尹楷亦然降将身份,自觉乃是冀州强军,当初是硬碰硬和河东较量过的,比起杨秋这样的匪类出身要正统得多,自然多有瞧不起他的脸色。
事实上,二将皆是降伏河东的后来人,比起河东体系的老将来说总是带了那么几分自卑感,只能从同样是降将的对方找到一些优越感,偏生又急于立功,想要融入河东军系中,却又有对方出来搅局,使得各自都看对方不顺眼。
矛盾既生,一时难平,听闻有梁兴夺取狹县夺了大功劳,二人更是不平,深恨若无对方,便不该双双被打到这样的后方阵地守城,而白白让了好处给梁兴去得。
事实上,宜阳和永宁便隔着洛水互相遥遥在望,永宁在洛水之西,宜阳在洛水之东,两军互相摩擦已有愈演愈烈的情况。
周瑜此前调查,正是看准了两城破绽,意图逐个击破。
孙曹大军顺水而下,一半兵马乘船,一半兵马骑马,乘船者多为江东兵,马匹也尽数让给曹军,几乎一人双马,行军度自然不慢。
为求度,周瑜此前东来西往的奔走调度,正是为赶在郭嘉反应过来之前趁机袭击洛阳,从而兵虎牢。而宜阳和永宁,周瑜自然无法容忍他们继续挡在自己前面。
事实上,周瑜的布置也算是异常巧妙的,若是没有人能够看破,一路势如破竹下去,抵达洛阳时,以这三万人的战斗力,要破并不困难……
而若洛阳一破,徐荣,太史慈所领的那十万大军粮秣几乎都将落在孙曹大军手中……
另外个时空,曹操千里突袭火烧乌巢,乃奠定了官渡之战的结果。周瑜自然也能看出来,袭击敌方粮秣乃是奇中之奇,若能一战而克洛阳,此行将彻底转危为安,甚至可以左右这场大战争的结果……
但是周瑜也做了打算,若突袭洛阳不成,就顺势东进直接攻打虎牢关,借此攻击徐荣的腹背,当孙策选定这个计策的时候,实际上,周瑜便知道,自己这方面的兵马肯定将会沦丧大半,甚至全军覆没……
不过,当看出关中有诈的时候,这一瞬时变招,也已经挥了他最大的脑力,无法做到最好了……
只是他一直耿耿于怀的两件事,注定了他的遗憾。
一是孙策不曾听从他西进雍凉的建议,二便是孙策心急,使得他提前动了攻打卢氏的手段,这无疑将提前暴露他的战略意图……
他希望能够瞒过郭嘉,但却不知道,对方沉浸在阴谋诡计多年,却是早就了然于胸……
江东士兵多习水战,这些挑选出来的兵士自然对于乘船几乎便与塞外牧民骑马一样只是生命中普普通通的事情。而顺流直下,一万五千江东士卒反而修养的满身气力,自船队即将抵达宜阳时,周瑜便暂停了继续顺风而下。
而后面另外部分曹军兵马虽然是人手两匹战马,但却比乘船苦了许多,直被船队拖下了许多距离。
周瑜自然知道大军若不修养好,是无法作战的,而江东兵马虽然让开了马匹,但毕竟只是攻取城池,并不需要马匹冲锋。
虽是骑兵,但这些江东兵马其实早前一直是步足,对于攻城并不陌生,加上养精蓄锐许久,在孙策和周泰的带领下,很快便摸到了宜阳城下。
此时正是7月,临近中秋,天气爽朗,对于当初被派遣到宜阳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却连半个孙曹兵马的影子也不曾见到,不单单尹楷,便连手下士卒都已经开始懈怠了。
这些兵马大多是张济当初分下来的一万人,并不如同郭嘉从安邑带来的那两万铁血大军,军纪有限,加上主将怠慢纵容,却也开始散漫起来。
当孙策兵临城下时,楼上守军方才大惊失色匆匆禀报尹楷。
尹楷却是从被窝中被唤醒过来,初时还不曾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等半晌才弄清楚,原来是孙曹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
尹楷脸色几乎都吓得雪白,记起当初郭嘉的吩咐,三魂七魄丢了九分,还有一分是茫然无措。最后还是副官焦急提醒,尹楷才想起现在最紧要的便是守护住宜阳,于是慌忙披甲上城,亲自指挥作战。
孙策在城下本还以为对方有一番凛冽攻势,但当第一**击开始,地方漫无目的的反击更多像是歇斯底里的疯狂,孙策便知道该要全军齐上,一举破城。
但很快对方城墙上的攻击开始有目的起来,使得江东兵马的伤亡开始剧增,毕竟是守城方占据了莫大的优势,而乘船直下也无法携带一些重型的攻城设备,几次冲击,江东军终于还是没有攻破城池,于是孙策下令退兵,连夜催促制造冲车,云梯,作为来日攻城所用。
尹楷见敌军退却,心中冷汗流了满背却终于微微有平复的迹象,虽是夜晚,但见城外密密麻麻的火光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兵马,深知自己城中这些兵马肯定是不够用的。
后又想到当初郭嘉使杨秋坐镇永宁与他把守洛水,便该是应对江东军的偷袭,慌忙连夜差人投书渡河,请杨秋兵救援。
但尹楷却不曾想到,早前和杨秋已经开始势如水火,对方竟是将求援文书弃之不顾!
次日,孙策领军卷土重来,而连夜赶造的云梯,冲车也数量不少,再度重重强攻下来,宜阳守军顿时压力大增,一时间伤亡陡然增加。
尹楷咬紧牙关死守城墙,但触目惊心的伤亡却让他越觉得绝望。几封向永宁的求援书函都不曾有过答复,援兵也是迟迟不到,尹楷对杨秋恨意已经刻骨铭心。于是,尹楷断了对杨秋的念想,又差人作书北上狹县,求郭嘉兵相救,但远水解不了近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援兵抵达……
三日来,孙策领兵强攻,江东士兵几乎悍不畏死,强悍得战斗力几乎将半个宜阳兵力打残,而剩下的人马也大多兵无斗志,人人带伤,便是尹楷都险些死在对方的利箭之下……而尤其是后两日,江东军几乎都是昼夜不停的攻打宜阳城墙,几次三番都差点夺取了城门,江东军仿佛不夺城池誓不罢休的模样使得宜阳城中一片愁云惨淡。
周瑜算准了永宁杨秋不会兵救援,便让孙策放手施为,虽然几次攻城也损失了上千兵力,但显然宜阳城破已经是指日可待。
周瑜当然不可能就这样白白的继续损失兵力,眼看宜阳人心惶惶已经达到了临界点,这才组织孙策继续动攻势,而改为劝降尹楷投诚献出城池……
对敌军的招降,尹楷终于还是动摇了,如今城池中可战之兵已经不多,城墙损坏也到了摇摇欲坠的程度,宜阳本就是小城,哪能经得住孙策这样不及后果的狂轰滥炸。
不过一日,尹楷终于宣布打开城门,接受江东军的招降……
而事实上,在永宁的杨秋虽然不愿兵救援尹楷,但也知道对方若是就这样丢了城池,自己也难逃干系。他本意是让尹楷尽可能的消耗对方的战力,而自己在最后关头挺身而出,将最大战果收归自己。
估摸着尹楷撑不住的时候,杨秋终于尽起了五千大军南下救援宜阳……但是,杨秋却不曾料到,尹楷毫无志气竟然提前了一天便投降了对方……
当他渡过洛水的时候,迎来的却是上万江东兵马早埋伏在岸……
是役杨秋战死,大半兵马在渡过一半洛水时候便被乱箭齐射死或溺死于水中,江东兵卒所用伤兵马,却不过只得区区数百而已……
永宁,宜阳一役,杨秋与尹楷,一死一降,合共一万兵马几乎全军覆没,而孙策强攻宜阳损耗兵马也不过只得区区一千多人,甚至还比不上,上次设计袭击马……
当徐晃闻得永宁,与宜阳这么快就告破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惊怒交加之下更催促兵马加快行程。
而这个时候却出现了一个让周瑜与徐晃都不曾料到的插曲,却是在洛阳的辛毗见一个月来都不曾有船舶从卢氏南下来往心中起了疑心,暗中调查看出孙曹兵马搜集船舶的消息,心知对方定然会顺流而下,于是星夜之间召集了洛阳无数工匠铁匠,打造了三条横江大锁,放于宜阳与洛阳之间的河道上……仓促之下打造三条大锁已经是极限,辛毗觉得事情还不保险,又征召民夫,挖掘坚石,削成尖刺,投入江水,垒石加高,使得大船无法通行……
当孙曹夺取了宜阳与永宁后,周瑜深知不能等敌军反应过来,慌忙又催出兵马即刻北赶,意欲趁机将洛阳再度攻破……
不过船队行到半路,却碰上了辛毗设下的陷阱,一时间,大军无法前进。
周瑜自然不曾料到洛阳还有这般有见识的人,竟然能够看出他趁机偷袭洛阳的企图,三条横江大锁加上河底下的乱石几乎让船队无法通行……
对方已经有了防备,周瑜只能犹豫还要不要继续攻打洛阳,恰在这个时候,从西面赶来的徐晃也终于杀到了……
徐晃的突然出现显然是周瑜不曾料到的,他用弘农,潼关,函谷关以及华阴布下迷障就算对方能够迅反应过来,也应该是将目光放到卢氏。卢氏与永宁隔着一个三肴,必须是要绕行,若再从卢氏尾随追赶,也绝对不可能这么快!
唯一的解释便是……徐晃这支兵马在当初从弘农退兵开始,便根本没有追击孙策,而是直接东进向着洛阳方向赶来!
周瑜惊得一身冷汗,仿佛终于揭开迷雾看到了对方的算计。
是了,洛阳竟然是关中和关东两处战场的粮草总储备地,那么怎么可能没有多少兵马把守,又怎么那么容易被他抓住机会偷袭?
那么,洛阳一定是个陷阱,而徐晃这么快的出现,也应征了周瑜的猜测……!
船队横江不能进,而这些船舶都是商用船,若是挤一挤的确可以装不少人,但若用于战斗,那便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周瑜希望趁着对方还未动攻击抢先登陆两岸,但结果显然并不如同他所期望的一样。
面对飞蝗流雨,裹着火油棉布的箭矢纷纷射来,正值初秋干爽,船只当即便被点燃了不少。
江东军虽然擅长水战并且不畏乘船,可是耐不住火焰烧烤,烟熏,大部分人纷纷逃入水中,但又成了岸边徐晃军的活靶子……
等到好不容易仓皇逃往岸边,清点伤亡,得到的结果显然让周瑜异常沉痛。
整整四千人,毁在了对方的攻势下!要知道就是强攻宜阳也不过只伤亡了一千多人罢了!
而经过一场死里逃生之后,众军已经身体疲乏不堪,更大的考验自然还在眼前。
早在辛毗猜测到孙曹军可能沿河而下的时候,便已经派人将自己的决断送到了郭嘉手中,郭嘉在梁兴夺取狹县而决定迁徙作战大营时,便悄悄的调拨了三千兵马悄然潜回洛阳。
而得到了郭嘉的指示,辛毗自然是有了心理支持,当即便准备好了在岸边伏击的计划。其实如同周瑜所想的,洛阳兵马的确不多,但徐荣作为整个东部战线的主帅,虽然知道有虎牢关,有关中在,洛阳稳如泰山,但也还派遣了三千兵马前来防守,而加上辛毗东进曾经调拨的两千人马,以及后来的三千人,足可构成一次强大的袭杀!
于是,当江东军奔赴岸上的时候,这支兵马也亮出了獠牙,配合起徐晃的攻势起来。
两岸皆有杀招,江东军再次措手不及,被杀了个正着。大军当即溃败下来,孙策眼红万分,意欲反身与对方来个玉石俱焚,但终究在周泰与周瑜双双死劝下向南后撤,一直退回宜阳……
只是,这一战,便已经损失了近七千人的伤亡,收拢了残兵,也不过只得六千多人,还有部分人不知道迷失到了何处……
一直等到三日后,许褚和曹洪领着剩余的一万余曹军骑兵赶到,全军终于才缓缓恢复了一些士气……
但北上洛阳的道路因为徐晃和辛毗的意外配合截杀已经不可再行,周瑜已经不确定洛阳是否还有更大的陷阱等着他,陷入了一个死结……最终因为太过疲累和郁愤,周瑜一时不查却是病倒了下来……
周瑜一病,大军终于开始乱了起来。当初曹操和孙坚都联合定下大事小事需要问过周瑜才能决断,但此时周瑜一病不能理事,大军坐困宜阳小城,敌军虎视眈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杀到,坐困愁城只是死路一条……
可是,这时候双方终于产生了分歧。许褚与曹洪的曹营兵马建议改道南下,走宛城走轩辕山杀出重围退回颍川……而孙策却执意要北上击败徐晃,攻打洛阳……
两军意见不和,许褚深恨周瑜,便与曹洪独自领兵南下去了。
关中孙曹之军,终于宣告破裂……
但许褚和曹洪却不知道,在轩辕山等待着的不是生路,却恰恰是一头蛰伏许久的真正猛虎……张颌,四万人养精蓄锐,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