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荆州,邓城。

  马领兵一万为先锋,先行东进,而这一次依然是张颌挂帅,随后领四万兵马跟进。

  在汉中憋足了气力,最后攻破阳平关竟然也是没有大展拳脚的余地,反而在汉中城外闻得了亲兄弟马岱被敌军俘虏不知生死的消息。

  马很重视马岱这个族弟,虽然他没有继承到父亲马腾以及自己那独战千军的勇猛,却有着马家军男儿少有的细腻。马一直有意将马岱好生培养作为日后光耀马家军昔日辉煌的依托,至少自己在外冲锋陷阵生死搏杀的时候,有马岱在后方打理一切,也可让他无后顾之忧。

  可是,偏偏是他认为冷静,细腻的兄弟,却在第一次上阵就遇上了不测,更是因为鲁莽不查而失手被擒!

  失望?悲伤?愤怒?这些都不重要,马在张颌愧疚的眼神下最终一言不,没有接受张颌的歉意,但是也没有表示对张颌的恼怒。

  马家男儿,只要上了这个战.场,也就该有这样的觉悟。只是……马没想到,马岱竟然会遇上这样的事情,这么的快!

  赵云自然知道马马岱两兄弟.的情谊海深,本有意留下让他率军剿灭还在汉中地方搅风搅雨的于禁和韩当,或许能够救回马岱,就算事情走到最恶劣的一步,也能够让他有机会手刃敌仇。

  但是马最后还是无言拒绝.了赵云的好意,马家已经失了父亲马腾,西凉基业也已经并入了朝廷治下,马家也不再是一方割据的诸侯,要为家族正名,马家的男儿必然是要在战场上扬名立万。

  自从父亲为韩遂所杀后,马身为现在的马家当.家作主之人,尤其迫切让马氏一族重新成为大汉鼎鼎的武勋家族,他不比黄忠赵云典韦等人乃是和卫宁一切打下天下的老人,固然现在武勇已可和赵云一教高下,但马家投诚之前还是和卫宁处于敌对,虽然投降,但终究是疏松关系。

  虽然知道卫宁宽厚,慧眼如炬,知人善用不计较出.生,但是马还是不敢保证日后卫宁会不会对他生出提防的心思,毕竟马家在凉州还是拥有足够的威望,尤其是在羌族之中的威信这是任何一个当权者都无法忽视的东西。

  马固然可以接受赵云的意思领兵平乱,但是.赵云本就是汉中的指挥者,战后的一切事宜都需要他亲自操刀处理,剿灭区区一支孙曹诱兵,自然不可能让他和赵云再一起上去,而东面战场才是需要他这样的人的地方。

  于家族,于卫宁,.马都不可能停留在汉中,更不可能是为了自己的弟弟而枉顾大局。

  所以马执意要求东进充当为先锋一职,赵云无奈允下,转而让张颌充当主帅的位子,依旧保留马副帅的职位。

  马初知道马岱被擒其实心中也是对张颌充满了怨恨愤怒,但是一连问了无数士兵仔细盘查,才知道张颌昔日的策略怎么看都没有失误,反而还是张颌有意提携,只是马岱自己鲁莽,不单单自己失手,甚至还差点坏了卫宁的大事,张颌不计较马岱的过失已经是难得,他还有什么理由去质疑仇恨?

  马没有理由将马岱失手被擒的过错怪到张颌身上,虽然还是有些不愉,但并不影响张颌再次成为统帅。前有张燕这个卫宁当年起家的老人被徐荣斩杀反得卫宁奖赏,河东军军法严苛,也不是他这个致力重扬家族武功的人可以承受得了得。

  既然无法将怒火泄到韩当于禁的孙曹联军上,也无法对张颌报以怨恨叱喝,那么,也只有从东面敌军的鲜血中得到安慰了!

  一万兵马,在马的带领下,几乎是风卷残云的向东面开拨而去。取城固,破上庸,入房龄,一直到他进入荆州境内,所过之处,无不是挂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甚至刘表都不曾反应过来,马的先锋军就已经来到了邓城的境内,而再往北上,便是张济放弃之后被孙曹联军霸占的宛城了。

  荆州刘表,一直都在冷眼旁观河东和孙曹之间的战争,从对峙,到冲突,一直到现在的剑拔弩张,刘表扮演的角色仿佛就是一个观众,表面上意思意思的牵制了部分江东水军的实力,但实际上,却还是露出了空隙,放了韩当等部分人抽出手脚。

  荆州的阳奉阴违也让河东诸将甚为不满,甚至都有人暗中要求卫宁等平定了孙曹后第一个便要对刘表下手。马脾气虽然因为跟在赵云身边而减弱了不少,但秉性依旧还是暴躁,自然也是“要给刘表好看”的坚定支持者。

  事实上当他领兵进入荆州开始,便大张旗鼓浑然不将刘表放在眼中,嚣张不已,也算是自己的一种泄方式。但就算如此,沿路诸郡的荆州军却仿佛鼠胆一般,一看他兵强马壮,声势浩大,都纷纷不敢流露出半点不满,每郡每县都是赔笑相迎,赔笑相送,不敢有丝毫怠慢。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这倒让一直憋着火气的马毫无泄的理由和地方了

  现下,马正领军向着邓城靠拢,荆州军的懦弱无能已经让马失去了兴趣,只是期望能够早日抵达宛城,从而达到卫宁布置下来的战略目标。

  按照前数日行军的惯例,马也没有心思再和这些荆州土官纠缠,兵马还未抵达城下,便早派遣了数名信使先行入城要求对方提供大军驻扎休息的地方以及供应一万兵马所需要的粮秣辎重等物。

  但是正当马呵斥全军加快度,琢磨什么时候才能抵达宛城的时候,前军突然出现了些微的骚乱。

  一骑快马急匆匆向他奔驰而来,正是前军开道的校尉军官。

  却见那校尉脸上充满了怒容,在亲兵放过下,来到马的跟前,翻身下马,高声道,“将军!你可要为兄弟们做主!我军派遣出去要求邓城守将备好军中所需粮草的信使被邓城守将给轰出城了!不单如此,好几个兄弟都被邓城匹夫打伤!那守将还说……若不是看到我们河东和他家主公有结盟之情,否则……”

  马刚才本来还无精打采,此刻听得那校尉的话,几乎是虬髯须张,瞠目怒吼道,“你说什么!?那邓城守将竟然如此大胆……!他还说否则什么!?说!”

  “他还说,若不是看两家有结盟情分,不单单是要逐我军离开,还要提兵讨伐将军,说西凉就没有什么厉害人物,将军虽然有名,在荆州却无法吓唬住他,那匹夫还说要是将军不知好歹,三合之内必取将军级……至于要粮草戍地,更是想都别想……”那校尉陡然听得马怒吼,心中胆怯,但最终还是吞吞吐吐道。

  马脸色立刻涨得通红,手中马鞭在拳头紧握巨力下嘎吱嘎吱作响,最后“啪”的一声断做两截……

  “好!好!好!”马怒极反笑,当即咬牙切齿问道,“那邓城守将多少年纪,叫什名谁?竟然敢放此狂言!”马问道。

  “呃……末将虽不知,但那几名打伤的兄弟就在前军,末将可将其唤来答复将军!”那校尉见马愤怒如此,战战兢兢抹了把额头冷汗,刚才的恼怒使得头脑热,都忘记了这些话说出来,必将惹恼马的,这时倒是后悔不迭,慌忙道。

  “废物!还不将人唤来!滚!”马一瞪眼便是骇人杀气,当即斥道。

  “是!”那校尉如获重赦,连忙重新爬上马背去了。

  不过几时,便有人抬着几付担架送着伤员大步向着马跑来,马一看那几名河东兵的伤势,心中的恼恨愤怒越加火烈。只见那几名兵卒上身**,不是鞭痕便是大块大块乌青淤血,脸颊还挂着血渍,几乎被打得不成*人性。

  抬着担架的都是那几名河东军平时的战友,轻手将担架放下后,人人愤愤不平跪倒在地高声道,“将军!你可要为我等着几个兄弟做主,他们双手都被打折,浑身上下也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那邓城匹夫如此狠辣,不报此仇,我等不愿善罢甘休!”

  随后诸人让那几个伤员自己述苦,这几人心中甚恨那邓城守将,更是添油加醋的将事情翻了个样来,述说自己如何如何委屈,对方如何如何粗鲁等等,只听得马几乎都已经不知道自己胸膛还能装下多少火气了。

  事实上,却是马自从入了荆州后一直骄横跋扈,不曾约束管辖部曲心性,加上荆州军的确懦弱,反而让这些河东老兵们自有了一股优越感更加不知道收敛。浑然忘记了他们无理入城讨要粮草本就是失理在先,加上期间又有些不知道进退,方有了这些事端。

  一般来说,友军过道,好言请求资助军粮提供宿地,只要对方有条件,而双方还能够保持彼此的尊重和高层关系的融洽,那么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这些人骄横跋扈惯了,反而颠倒了自己求助者的身份,弄成了反客为主。

  不过,马先失亲弟不知道生死,后入荆州又憋火无法泄,此刻那还能冷静思考这些士卒所言几句实话几句虚话,只当是一切都是那邓城守将的过错。话又说回来,以现在马的心理状态,随时都可能爆,就算是自己派出去的那些士卒不对,他也断然不可能对区区荆州军低头,更别提对方分明就有侮辱他的事实!

  这些伤兵倒也没有虚言,那邓城守将对马的蔑视却是实打实的,等到问明对方的身份,马最终仰天大笑,只是那笑声中充满了杀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魏延!?哪来的无名之辈!一个不知道哪来的乡野匹夫,竟然也敢放出此等狂言!好!好!好!就让我教会他,有些话,没有实力和身份,是不能随便说的!三合取我级,我到要看看,他能使个什么妖法!”

  “来人!”马大手一挥,身边亲卫知机,当即碰上马那杆修长银枪,马握紧在手,当即喝道,“点三千兵马随我先行,我要看看那邓城守将,到底是个什么三头六臂!”

  “杀鸡焉用牛刀,末将愿意代将军出马,生擒那魏延匹夫献于将军麾下!”马话音刚落,周围不少战将都抢先出列,高声请战道。

  但是同样也有人没有因为一路走来马的暴躁以及不作而影响担忧,不少人也出言劝道,“将军……荆州刘表毕竟还是名义上臣服我河东的……若是率大军兵临城下,恐损两家情谊,如今我河东大军乃与孙曹对峙,将军此去恐坏了大局,还请将军三思啊……!”

  “荆州无胆,刘表守土之犬,更是对卫侯阳奉阴违,日后平定孙曹,我军自是不会放过刘表,现在还怕什么?!”冷静派的话不禁又惹恼了那些早就看不惯刘表对河东态度的军官了,请战之众当即便出口反讥道,“何况那匹夫分明将将军侮辱至此,辱将军非辱你我?辱我河东诸军,乃至辱卫侯!?若将军不做表示,岂非是不顾颜面?!”

  “你……分明强词夺理!”被人将马,河东诸军,甚至卫宁都抬了出来,那些出口全谏的军官词穷,只能拂袖恼怒道。

  马见两边人开始有了冲突的迹象,不禁当即怒声喝道,“都给我闭嘴!”

  马怒自有一股威势,众人不敢多言,却听马最终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言,稍后我也就给那邓城主将一点教训,不伤他性命便是!他打我麾下士卒多少鞭,断了几根骨头,我也让他身上好不了多少!这就算扯平了,刘表又有什么理由来告我!?”

  “这怎么可能一样,人家好歹是刘表亲自任命的一方大将,怎可用小卒等记?”冷静派心中苦笑不已,但能够劝马不害人家性命已经是底线了,若是再言,恐怕那魏延还未吃上苦头,便是他们当其冲了。

  这些人也是知道马失弟心情烦躁,于是也不敢再多言了。倒是那些请战派眉飞色舞,纷纷请求同去。

  大军需要人手调度继续前行,马自然不可能将这些人全部调走,只选取了十来员战将,便领着三千兵马马不停蹄直取邓城而去……

  至于对方口放狂言可不可能成为现实,这样骇人听闻的念头可是从没有在脑海中升起半点念想,甚至都没有人认为那魏延能够和马有一战之力!

  他们的主将马是谁?数年前便能够在赵云,典韦这样的河东顶级大将手中走上数十,上百个回合,而现在更是已经足可和他们杀个昏天黑地,难解难分的人物,马的武艺已经是站到这个天下的顶峰层次了,魏延就算有些本事,在马面前也逃不过被击败的命运!而这样的认知,不单单是主战派,就连冷静派都认为,那魏延这一次可是有难了!

  三千兵马在马怒气滔滔的率领下,抛开了繁冗的步足和辎重车队,去势飞快,大军本来就已经进入了邓城范围,不过两个时辰便已经兵临城下。

  马耀武扬威一摆手,大军缓缓降,带着沉重的萧杀向着城下逼近。

  邓城并不大,比起马见过的许多雄城都要小了太多,马更是没将这区区小城放在眼中,自然也对魏延更加蔑视,若是有能力的人,又岂会被下放到这样一块不毛之地?

  马高坐马上,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城楼,正见此刻邓城城门紧闭,城墙上荆州军旗招展,尤其那个“魏”字大旗在马看来更是刺眼,一队队兵马簇拥在城墙上,紧张的看着河东军的压境,但却终究没有露出慌乱的神色,仿佛是早有了准备又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再支持他们面对河东军这样雄壮的军威也无法胆怯。

  马的眼力极好,数百米虽不能看出城墙上兵卒们脸上的表情,但还能从军容轮廓看出他们并没有胆怯之心。这却是与一直沿路走来的各个荆州城池面貌不一样了,要知道,面对他东进时,那些小城的守军看着河东军容都几乎吓得脸色惨白,在他面前都是战战兢兢。

  马一扬马鞭,身边有副将独自跃马向前,耀武扬威高声厉骂道,“楼上的荆州鼠辈听着!我家将军亲自领兵前来,知道怕的快开门,让那魏延小儿负荆而出,为我家将军牵马赔罪!否则,我军若是攻城,必要尔等难过!“

  “放肆!“如此侮辱的话还刚说完,便听得一声大喝从城内传来,却见邓城城门打开,一员年轻大将舞刀领队而出,脸色暴怒,顿时大叱道,“河东军闻名天下,竟是如同兵痞流氓!西凉马如何?徒有虚名,且让来吃我一刀,看快是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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