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内里典韦双戟杀百人,血溅满地,而庄外,率领来的近两百人马,也恰是结束了战斗。除去了典韦认为的已经有了战士模样的那百人外,剩余的也是典韦有意提出栽培而随从身边。

  事实上,典韦此来也不过是乘机晃悠晃悠,观察下地形,顺便发点善心,却是也没想到正好有人送上门来祭刀。

  两百对三百,除了典韦这个变态百人敌,能一无所惧,庄外的战斗,局势本该是向劣势发展。

  好在这杀人狂,率先冲杀,却是让那三百人胆寒不已,才有了溃败之说。

  剩余的人不过杀的都是胆寒无战心之辈,战斗的清理也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事实上,在庄外厮杀的凉州军,伤亡也不过才近两百而已,剩余数十人,早便窝蜂逃窜走了。

  “……报将军杨式清点了一下伤亡,便领了诸人入了庄内,却看满地残肢鲜血,仿佛炼狱一般,唯有典韦牛逼哄哄的负戟而立,人人却是吓了一跳。

  不用怀疑,这里堆满的尸首,除了典韦这个变态,还有谁能做的出来,看那九尺身材,从头到脚,能找出多少非红的颜色?就如同鬼神一般,人人心中大凛。

  更多的人,却是无以伦比的崇敬,能有一个如此凶猛的大将领军,无形中,便让所有人地胆气涨了无数。事实上,这样一支少操练,而缺军纪的人马。若不正是凭借典韦那恐怖的武勇,能拉扯起来,才奇怪呢。即便是典韦那暴烈地德行,这支队伍也明显要散漫许多。

  听得杨式报告,典韦招了招手,后者却是胆战心惊的靠近他,他倒是知道自家这个老大本事如何,自己也是杀人如麻。可乍然见到这般惨烈模样,也还是颇为胆寒,尤其典韦全身,那层浓烈的血腥味,便是他这样一个宿卫,都隐隐有些害怕和恐惧了。

  “叫所有人,都给我准备好了!我杀了成宜妻舅,再过不了多久,想必咸阳他便要暴怒杀来,嘿嘿……我正愁找不到机会杀他呢!”典韦也知道自己浑身鲜血有些吓人。伸出手来想拍杨式肩膀,想了想还是作罢,沉声道。

  “啊!?”杨式脸色一变,当即道,“可是如今我等不过两百人,又非宿卫将士……若敌军所来甚多,恐怕……?”

  “嘿嘿,我等现在的身份不过是区区盗贼而已,他又如何能上心来?放心,咸阳重城。他决然不会倾巢而出,只要所来兵马不过千,凭借这两百人,便是足够了!”典韦哈哈一笑。信心勃勃道。

  典韦固然有千军万马斩将夺首的本事,可现在人马毕竟稀少,又没经过训练,杨式还是颇为担忧当即道,“将军武艺,小人不敢怀疑……不过,这兵马始终少了点……不若差人,去调度另外一批兵马赶来!?”

  “来不及了!”典韦挥了挥手当即断然道。“其实,我便正由主意让你去办!”

  “将军请说!”杨式微微一愣。却是吓了一跳,他怎么也不知道自己这个老大居然也有动脑的时候!?

  “唔……也罢!呆会我率众拒敌,你便赶紧潜回林中,召集那剩余八百来人,等那成宜杀来,你便饶道后方,断他退路!”典韦本来是想让杨式直接领那八百人偷袭咸阳城的,但一看他眼神担忧,再加上那八百山民的战斗确是不堪,心中宽慰,也改口道,“倘若我不胜,成纠缠之势,你便引人从后掩杀,首尾夹击,敌军必败!倘若我胜,敌军溃败,你便放过前军,从中杀出,尾随溃兵,冲进咸阳,这此城可夺!哼……咸阳不过才三千兵马,这便被我等除去了数百,我看那成宜还能领多少人来!”

  “可是……将军孤军奋战,不过两百人马……小人还是担忧……”杨式犹豫了一下,还是吞吞吐吐道,“将军还是派别人去吧,小人武艺虽不入将军眼中,但也可当一个助力,随将军冲阵杀敌!”

  典韦正要开口,却听得一声清脆俏丽声音蓦然响起,“我滕氏一族,还有一百死士,三百庄户,可助将军一臂之力!”

  杨式愣了愣循着声音望去,却看一俏丽女将,身作银甲扶着一华服老者,蹒跚而来。那杏目直视典韦,杀气腾腾,却让后者有些莫名其妙。

  “将军……她是”杨式张了张嘴巴,疑惑道。

  “哦……似乎是这庄户中地大族宗女!”典韦撇了撇嘴,大大咧咧的指着滕英甲胄,道,“别看她穿的整齐,似模似样,不过绣花枕头不中用的!”

  “典韦!我敬你是个英雄,你怎如此无理,欺负女流么?”滕英大怒,让下人接过滕璜,英眉扬起,美目横瞪,别有一番风味,小跑上前,赫然一脚便向典韦屁股踹去。

  恩……很野蛮。

  杨式却是愣了半天,典韦这般浑身浴血模样,便似个煞神,自己连靠近点都心如鼓响,那不过区区女子,哪来这般胆量?

  而当他看到滕英一脚向典韦屁股踹去,脸色无以伦比的怪异,当即断喝道,“大胆!你可知我将将军是何……”

  “算了!没事!”典韦止住他的话头,拍了拍屁股,回头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半晌才道,“恩……这一脚还算有点气力了!”

  滕英鼓足了腮帮,杏眼怒目而视。

  杨式眼睛便好似鼓出来一般,实在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地一切。

  这还是军中号称鬼神的男人?这还是敌人称呼为猛兽的猛将?退一万步说。便是他那身上浓烈地血腥味,那从头到脚都还没干地血迹,杀气腾腾。::::那女子又哪来的胆量?

  而典韦最后那一句话,更让杨式一阵眩晕,弄了半天,那侮辱的一脚,反而让他觉得享受!?

  杨式只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

  却还是滕璜那老迈的声音蓦然响起,何止了自己女儿放肆的手脚,咳嗽两声。当即道,“英儿!不得无礼!给我退下!”

  滕英却还是不敢违背父亲,怒哼一声,便重新回到自己父亲身边,搭过手来将他扶住。

  典韦如今的形象确是骇人,饶是滕璜知道眼前这个大将是他滕氏一族的救命恩人,也不敢太过靠前,都不知道自己女儿怎么会无视典韦那浑身煞气地。

  滕璜咳嗽了一声,便作揖道,“小老儿。多谢将军救命之恩,若非将军……小女,恐怕,也被那凉州兵所掳走了……”

  被滕璜这一说,滕英脸上却也是微微一红,想到自己却连那点兵马都打不过,却还是兀自不服道,“爹爹……我未必赶不走他,若有家中死士出来,还哪容那些贼人猖狂……”

  “住嘴!你还嫌给我惹的麻烦不够么!?”滕璜眼睛一瞪。当即教训道。

  滕英鼓了鼓腮帮,只能无语。

  而说到此处,滕璜又将视线转到典韦身上,道。“我听小女所言,将军莫非便是河东大将,典韦,典君!?”

  典韦木讷的点了点头,道,“恩!我就是河东典韦了!”

  滕璜终究是长叹一声,韩遂与河东大战,如今兵围长安。他又如何不知?一方面杀了凉州兵。滕氏一族恐怕,便是难逃报复。另外一方面,被河东军所救,便也是脱不了干系了。

  如今摆在他面前地,却也是就得一条路可走。

  “小老儿,如今庄中却还有百来家兵护卫,加上庄户数百,或可助将军一臂之力……”滕璜面色悲戚,摇了摇头,这才道,“唉……如今庄中杀了凉州兵马,又死了咸阳镇守成宜妻舅……我这滕氏一族,恐怕也再难在此立足了……”

  “哼!区区成宜何足挂齿……”典韦不屑冷哼一声,当即道,“雍凉两州迟早为我家公子所得!”

  滕璜初窥天下,也还是知道如今河东兵强马壮,声势浩大,有了典韦这话,暗中所潜藏的意思,便是有他在,滕氏一族可报无恙。

  倒是一旁滕英看典韦那牛气冲天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嘴巴就是不肯饶过,撇了撇嘴,道,“你们河东不是连长安都没拿下来,还谈咸阳……?哼……”

  “哈哈!”典韦大笑一声道,“现在长安不在我河东手中,韩遂也只是苟延残喘,我顾不了长安,不过这咸阳,却是马上便要易主了!”

  “凭什么?”滕英依旧冷哼一声,当即道。

  “就凭我双戟在手!”典韦一拍腰间双戟,豪气干云无比。

  滕英语气一滞,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别样色彩。

  “将军!若再有数百人在此……那么便不惧那成宜了!”杨式干笑一声,当即便上前道。

  “呵呵……有无都是一样,莫非你还信不过本将么?”典韦哈哈一笑,当即向着旁处,那滕英所骑的乌黑骏马而去。

  看了看,典韦轻轻拍了拍马鬃,压下那马匹对他地惧意,当即道,“这匹马虽比不上公子,但也还算可战!哦……已经送给赵云那家伙了……”

  微微一笑,典韦当即便跨上马背,稍微熟悉了下,才发觉颇为称身。

  “喂!那是我的战马!”滕英不干了,当即便怒声娇叱道。

  “现在它是我的了!给你不过是装扮花样,给我,却正用它生擒成宜!”典韦浑然便不理他,摸了摸马鬃,得意洋洋道。

  “混蛋!你去死吧!”滕英怒发冲天,咬牙切齿。

  “英儿!不许胡闹……宝马配英雄。依我所看,此马能从典将军这等猛将,反倒是它地福气了!”滕璜呵斥道。

  典韦便勒马近前。纵深跳下,“许久没骑战马作战了,我正愁凉州军皆为骑兵,难杀那成宜,如今有这马相伴,何愁大功不成!哈哈!”

  “杨式!你还不快快前去调兵?”典韦这才道。

  “啊!?”杨式却是一惊,暗怪自己怎会如此不知体统,当即道。“小人该死!既有滕老相助,将军便可安全许多……小人这便去了!”

  “快去,快去!唔,叫那两百人马过来,整兵列队!”典韦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当即道。

  “慢!”滕璜这时却又出身道,“壮士军令紧急,小庄还有良马七匹,可送于将军!”

  当即,滕璜便回过头来。对家仆道,“快速速将马厩马匹牵出!”

  没几时,滕氏家仆便将七匹战马牵来,杨式大喜,谢道,“如此,便可省去不少时辰了!”

  典韦挥了挥手,杨式便选了一匹战马扬长而去。

  事实上,跟随典韦逃亡沈岭的还有近十日,除了杨式宿卫出身。本是步战,其余皆是当初跟随典韦南下长安地精锐骁骑,本就是骑兵,马上作战远比步战强上不少。

  如今有了这几匹战马。加上外面缴获的数匹凉州战马,那数人便可重归马背,对于典韦来说,无疑便是如虎添翼。

  典韦疑道,“我观这些马匹,皆为战马,却不知道你这些从何处得来?”

  滕璜微微一笑道,“我家中还有长子。曾在咸阳任过司马。犬子知道,我这女儿喜欢武艺。便从军中暗中送下……”

  “哦?”典韦眉头一挑,当即道,“却不知道你那长子,如今还在咸阳否?”

  滕璜摇了摇头道,“自从张济昔日掌管咸阳后,犬子便被调令于漆县任县尉,不在城中……”

  显然滕璜也颇为担忧,当即道,“我这庄上出了变故,倘若成宜……”

  “成宜急于报仇,我如今身为盗匪身份,恐怕也没那么多心思!”典韦摆了摆手,当即道。

  而这时,典韦旧部几纷纷前来,看了战马人人欢喜,在典韦允许下,当即各自挑选了马匹,习惯了一下,只觉得一下子,便涨了不少武力一般。

  “老爷!庄上庄户和私兵都已经集结了!”而滕璜家仆护卫,也当即道。

  “都跟我出庄吧!”典韦这时便一纵跳上马背,环顾那群义愤填膺地滕氏庄户,当即道。

  集合地庄户大多农户,也不过区区三百来人,而滕氏的家族护院,除去十来名颇有威势,其余地,也不过稍懂些武艺,典韦自然是不会将希望放到他们的身上。

  不过,这样一算下来,便该有了六七百之数,只要人数相差不大,对方若只来千人,典韦也有信心,能将成宜斩于马下!

  “……父亲滕英蓦而出声,柔色呼道,却被滕璜怒极打断,“想也别想,来人,给我把小姐看住!”

  “是!”众护院,却也知道自家这个大小姐到底是什么德行,纷纷将滕英围拢在圈中,不让她有丝毫空隙。

  滕英固然是女子中地异数,可再异类,却也没有人认为她能够对典韦那凶神恶煞,浑身染血地模样视而不见,更别提,现在这满场视若欲呕的血腥地狱便是典韦一手造成。

  事实上,这便连滕英的没曾发觉,有什么不妥。

  滕璜看着自己女儿哭丧着脸地模样,蓦而心头一动,但一想到典韦那凶恶模样,不禁有微微叹了口气,一切便让他顺其自然吧……”

  典韦毕竟不是专业的谋士帅才,他能猜到成宜必然震怒,兴兵而来,却还是算错了人性推诿过错的本事。那些被他杀散逃回的凉州兵,不敢说对方只有两百来人,反而夸大了几倍,致使成宜领兵而来,除了留守咸阳的几百兵马,赫然便有一千七八之数。

  面对那滚滚烟尘漫天飞舞,身后数百人皆脸色卡白,唯有典韦双戟当前,凛然不惧,事实上,反而因为敌军滔滔气焰,让他越发热血沸腾,仿佛身上那层血迹也开始流动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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