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十一

  距离英语考试结束，还有15分钟。

  此时，我正在写英语作文的最后一个字母。这一次，我完美的写出了暖气老师所示范的机打体。

  我用余光看着周围的同学，有点人正埋着头奋笔疾书，也有点人在苦思冥想。此刻，很庆幸自己英语功底不算差，能提前感受一下解放的快感。

  我记得昨天上午考完语文后，回宿舍的路上看见好几个同年级的同学在往楼下稀里哗啦地扔书，楼上还有很多围观的人在拍手起哄，仿佛他们和这些书有无比的深仇大恨一般。

  下午考完数学，我看到那几个人又默默的将书捡了回去。

  听说辛集一中有一位女生在数学考场上哭得晕倒了，我把这件事告诉家里还没高考的同学，很多人都不信。但我知道，只要经历了那次高考的人，都不会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这也让我们永远记住了新课标数学卷的命题人——葛军老师。

  一转眼，距考试结束还有3分钟。“请再次检查答题卡是否填涂到位，姓名，考号是否填写正确。”喇叭里传出温暖的女声。我第三次将试卷检查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遗漏的了，就静静地等待着收卷。

  走廊外响起了考试结束的哨音。

  一切都结束了。

  我依旧在考场的座位上坐着，看着楼下潮水一般的人群，没有一个人有悲伤的表情，都沉浸在高考结束的喜悦里。

  真的结束了吗？

  我看着胸前的别着的黄色笑脸，上面用红字写着“我准行”三个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一滴墨水滴到了笑脸上面，把小笑脸变成了小花脸。

  我走出教学楼，人群还在往校门口涌着。我看见杨南在门岗的台阶上开心的冲我挥手；我看到了几个一同在辛集上学，但却不在同一个学校的初中同学。

  我看见，天边，2012年6月8日的最后一抹夕阳。

  红的像火龙果一样。

  高考结束这天的夜晚，我们彻夜未眠。我们几个男生宿舍的同学成群结队的开往辛中校门，之后又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满头白发的看门师傅向来铁面无私——曾一次又一次将我们从校门口赶走，如今却呆坐在那里直愣愣的瞅着我们。关昕操着辛集话，远远冲他喊道：“走啦，师傅。”

  师傅竟冲我们招了招手，费力的喊道：“慢点啊。”

  那一夜，我们肆无忌惮的喝酒唱歌，把手机铃声开到最大，红着眼睛在午夜的商业街闲逛，尽情享受着刚刚挣脱束缚的狂喜。

  我们突然发现，没有人再去管我们了，老班不会再去说我们了，老师们不会再去催我们交作业了；宿舍乱了再也不用收拾，大大咧咧走出校门也不会有人阻拦；只要想在外面鬼混，没有人在乎你是否夜不归宿……

  真的没有人再来管我们了。

  清晨，天边的第一缕阳光照亮了我的脸。头痛，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以为自己经历了很长很长的一场梦。直到我发现老梅、李泽、关昕、杨振东、郝岩都横七竖八的躺在我身边时，我才慢慢回忆起发生了什么。

  我们把高中时代的最后一个夜晚，留在了辛中的操场上，离太阳最近的地方。

  高考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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