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话 旅游开发协商会
第二天，石桃旅游开发协商会在石桃旅游开发公司临时会议室举行。参加会议的有分管旅游工作的付副县长，县旅游局、农业局、财政局、红石乡的有关领导，石桃旅游开发公司和石桃村委会的所有干部以及各村民小组组长、村民代表。
会议主要讨论石桃旅游开发近期、长远和总体规划，正式确定开发四大景点即石林景点，包括观光栈道、仙人洞、石林湖、水上长廊等；仙桃源景点，包括绿色长廊、水帘洞等；仙人浴温泉景点，包括泡池、千年古驿道等；邓家围屋景点，包括千年围屋、沿河景观大道等。
在谈到融资、股权及利益分享等问题时，各方推诿扯皮，意见很不一致。
财政局长是典型的“四眼”，横向发达纵向不足，说话带一副哭腔：“财政局表面看财大气粗，是‘财神爷’，实际情况怎样，大家心里应该非常清楚。土城是革命老区，是有名的贫困县，经济基础极为薄弱，每年财政收入就连支付公职人员的工资都非常困难，要筹集几百甚至几千万的资金来支持石桃的旅游开发，那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你财政局尚且如此困难，那我农业局更是捉襟见肘了。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咱局长的专车已经凉在农业局的院子里两个多月了，就是没钱加油。再说，一个穷得连自己都顾不过来的单位，就是向别人借，人家也很难信任你。”说这话的是农业局的一位副局长。
“你们局长还有专车，这就很不错了嘛！”红石乡张书记挺着个罗汉肚，说起话来口沫横飞，“我们红石乡计划了五年，到现在还买不起车，乡里已经三个月没发工资了，很多干部家里都掲不开锅了。”
付副县长神情凝重，双手下压：“困难就不要摆了，谁没有困难？有困难就不要搞建设，不要发展了？财政拮据，知道为什么拮据？不就是经济没发展。开发石桃，这是县委、县政府的决定，不会因为资金困难而撒手。今天叫你们来是来投资的，不是捐款，投资是有回报的，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单位困难拿不出钱，这可以理解，但你们可以单位做担保广开渠道向社会融资嘛！”
“付副县长说得在理，这样吧，旅游局负责筹资二百万。”朱局长说得干脆利落，掷地有声。
“向社会融资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张书记瞟一眼付副县长，把后半截话拽了回去。
“张书记，有话直说嘛，这不像你说话的风格啊！”付副县长口气不悦。
张书记噎一口唾沫，嗓道变亮了：“咱明说吧，我们考虑的是投资后的股份及利润分成问题。”
“不是作了规定吗？投资者合计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付副县长，这比率太扣了吧，不合常理呀！”
“那你认为多少就合常理呢？”
张书记伸出右手比划了一下：“至少应这个数。”
“百分之八十？不行，你这是狮子大张口，太荒唐。”付副县长一口否定。
张书记把目光投向财政局、农业局、旅游局的几位领导。财政局长将身体倒向付副县长：“百分之五十低了点，百分之八十确实高了，我认为百分之六十五比较合算。”
付副县长没有表态，目光投向方文英。
方文英起身，表情淡定，语气坚定：“我说两句吧，作为公司总经理，我非常理解你们，投资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获得利润回报，而且回报的利润越高越好。所以，不管你们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我认为都不过分，都非常合理。但是作为一村之长，我不得不考虑村民利益，毕竟他们世世代代坚守在这里，不甘贫苦捍卫了这方净土，今天我们开发它，就是要让那些为守卫这方净土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的石桃儿女从贫困中走出来。倘若不能达此目的，那开发石桃就是犯罪。所以，我们应该把村民利益作为最高利益放在第一位，这一点是原则底线决不能动摇。因此，站在村民利益的角度看，我认为你们的要求过分了，我实难接受。”
坐在会议室最边角的村民小组长和村民代表，随着李国宝一声响亮的“好”，纷纷起立，鼓掌。
付副县长见意见不合，起身，宣布暂时休会。
休会时，在总经理室，付副县长与方文英单独进行了深度磋商。
付副县长说：“文英同志，我完全理解你的难处，作为公司总经理，你必须维护投资方利益，但作为一村之长你又必须维护村民利益，这一点我与你深有同感。但是你过于偏袒村民利益，必然会使投资方放弃投资，从而影响整个项目的开发进程，最终又影响到村民利益。”
方文英仍坚持己见：“村民利益是最高利益，这是原则，决不能动摇。在维护这一原则的前提下，什么都可以谈。”
“如果你一味坚持你的原则，那今天什么也谈不成。作为投资者，他们确实也要考虑他们的投资回报。”
“付副县长，他们不接受未必就是坏事。说句心里话，要让他们去筹集那么一笔巨额的开发费用，简直难于上青天。”
“我也觉得几乎不可能，但也没别的办法。”
“申请银行贷款咋样？”
“银行贷款是要抵押的，你拿什么去抵押？”
“只能考虑用土地作抵押。”
“土地抵押仅限城镇合法私用土地，农村土地目前银行尚不受理。”
“那、、、”方文英稍作思考，“现在不是时兴招商引资吗，何不尝试引凤筑巢？”
付副县长淡然笑道：“把这么好的地方交给外人去打理，天堂很可能变成地狱。”
“付副县长听过‘借蛋孵鸡’的故事吗？”
“你的意思是、、、、、、”
“蛋是别人的，但孵出的小鸡是自己的，自己养着。意思就是，让别人出钱我来开发、我来管理。”
“这倒是好办法。”付副县长脸露惊喜，“我先跟苗书记商量一下，听听他的看法。文英同志，打第一次跟你打交道我就感觉到你是位很不简单的女人，今日一叙，更加坚定了我的看法。”
“你别浮夸我啦，其实在有些人眼里，我不过是个‘半路王子’。”
“‘半路王子’？这怎么说？”
“意思就是有始无终的当家人，说不定哪一天叫你回家种红薯。”
“你多虑啦，你处处代表老百姓的利益，有老百姓给你做后盾，这是最大的靠山，你还怕什么？”
、、、、、、
俩人足足谈了一个多小时，这一次谈话，让方文英在付副县长的脑海中留下了永远抹杀不了的记忆和谁也替代不了的绝美影响。
因为情况有变化，协商会无果而终。
下午三点，苗书记在黄秘书的陪同下第三次来到石桃，这次他没有去服务站，而是直接来到公司。进入公司办公室，只见温丽娜正在打理文件。
“怎么，就你一个人？”
温丽娜猛一抬头：“苗书记，你咋来啦？”
“我就不可以来？我来看看你俩丫头片子在这里安不安心？怎么，另一个呢？”
“你是说李银娇吧？她负责接待联络工作，刚去了服务站检查工作。”
苗书记点点头：“不错啊，好好工作。诶，你们方总呢？”
话音刚落，方文英戴一顶草帽满头大汗进来，看见苗书记，颇为震惊：“苗书记，来也不招呼一声？”
“老客人啦，还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进入总经理室，苗书记瞅准一把藤条椅坐下，方文英沏了一杯石林野山茶递给他。
苗书记瞄了瞄茶杯，风趣地说：“又是总经理又是村长，还喝这个？”
“这是景区特产已经申请专利了。再说你爱喝的我们敢不喝。”
“萝卜菜头各有所爱，这个可以不一样。”
外室传来黄秘书和温丽娜的谈笑声。
苗书记手指外室，悄声地：“这年轻人，也不注意点影响。”
方文英低着头，心里七上八下：“苗书记，你是专程批评我来了？”
“批评？哪有送上门的批评，我是专程谢你来的。”
“谢我？谢我什么？”
“付副县长已经向我汇报了，你提出的‘引凤筑巢’、‘借蛋孵鸡’的建议很宝贵啊，你提出的‘村民利益是最大利益’的原则给我们的工作敲响了最响亮的警钟，你处处想着、维护着老百姓的利益值得我们所有党员干部学习。”
“苗书记，你就不要谬奖我了，其实这是任何一位工作在农村一线的干部都应该做到的。我们搞开发的目的就是让老百姓的日子富起来，如果达不到这个目的，那我们的开发就毫无价值了。我们绝不能让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看到石桃的老百姓守着青山绿水却还挣扎在不温不饱的贫困线上。只有维护好老百姓的利益，让老百姓得到最大的实惠，开发工作才能和谐有序地进行。”
苗书记不停地颌首。他很难想象眼前的这位女人竟然会有如此高瞻远瞩的韬略和眼光，他暗自为自己慧眼识英才而欣慰。
沉默片刻后，方文英说：“现在当务之急是招商引资、、、”
正在品茶的苗书记举手打住，放下茶杯：“我正要说这事，原来我打算由县里出面专门组织召开一次石桃旅游开发招商引资推介会，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我决定把这项工作交给你亲自去完成，不管你采用什么方式，只要能钓到大鱼就算大功告成。我已经指示旅游局、招商局协助你做好这项工作。”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起身，“就谈到这吧，待会我还要会见一位重要客人，得马上赶回县里。这段时间，你全力以赴做好招商引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