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礼堂虽然不大,音响效果却很好。影片插曲从四面八方传来。

  轻快悠扬的旋律间,带着点儿似有若无的沙哑。

  贺寻嗓音低沉。

  愣了下。

  掺着草药清香的气息不容抗拒地压过来。

  时晚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你......”顾忌着周围还有其他同学,被吓了一跳,她声音很轻,“你乱说什么......”

  在老师和同学们的眼皮下偷偷牵手也就算了。

  现在说的是什么话。

  这个人......

  怎么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哪里想到贺寻会突然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只当他是在开玩笑。到底心跳得有些快,耳尖直发烫,伸出手,时晚想把靠过来的少年推回去。

  却事与愿违。

  根本不把小姑娘那点儿软绵绵的推拒放在眼里。

  又往时晚那边靠了靠。

  借着椅背做遮挡,贺寻把头靠在她肩上。

  离得近,银幕光线下,少女白皙脖颈幼弱纤细,清甜香味一如往常。

  喉头微动。

  贺寻声线沉沉:“我认真的。”

  已经忍了许久。

  脑海里还是上次在仓库里把她亲哭的画面,滚烫的脸颊、带着哭腔的喘息、唇齿间柔软香甜又缱绻缠绵的纠缠。

  光是想起,就忍得他口干舌燥。

  情难自制。

  僵在原地。

  吹在颈窝间的气息比方才更加滚烫。

  时晚一颤。

  “不......”此时,明白过来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她一下有些慌神,“不行......”

  银幕亮着,光线投向观众席,尽管坐在位置相对偏僻的角落,后排也能看见这边的情况。

  怎么会想着在礼堂里做这种事啊!

  又羞又惊,生怕恣意妄为的少年真的会亲上来。下意识的,时晚朝后躲。

  “滋——”

  挂壁音响里突然冒出尖锐的噪音。

  下一秒。

  “噼啪。”随着一声短促的爆破。

  银幕整块暗了下来。

  “啊!”几乎立刻有学生尖叫出声,“停电了!”

  这一年有手机的人都很少,更没有后来自带照明功能的智能手机。断电突如其来,毫无防备,又没带手电筒,一停电,整座礼堂都陷入了深沉如沼泽般的黑暗中。

  胆小的学生一叫。

  其余学生也纷纷慌神。

  礼堂瞬间炸开了锅。

  “别紧张!都坐下!”眼见着大家不安起来,有老师大声组织秩序,“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别乱跑!”

  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这种时候最容易发生踩踏事故。

  一连重复好几遍,好不容易把学生的情绪勉强安抚下来。老师派人去找电工,其余同学在原地安静等待。

  然而到底不可能安静。

  封闭性极好,一断电,礼堂漆黑一片。又紧张又兴奋,坐在座位上,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交谈。

  嘈杂的议论声中。

  角落里。

  茫然盯着眼前的黑暗,时晚听见贺寻低低的笑。

  “真巧。”声线有些颤,他说,“现在可以亲你了吗?”

  明明是问句,却并不等待回答。

  没有丝毫犹豫。

  下一瞬。

  他就咬上了她的唇。

  又深又凶的一个吻。

  借着黑暗,钳住少女细弱的腰,贺寻把时晚放在膝头,然后毫不迟疑地吻了下去。

  气息灼热滚烫。

  薄唇带着冷冽的味道。

  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霸道,这一次,似乎怀着将她拆吞入腹的心思,他先是一点一点啮咬柔软的唇瓣,然后便强硬乖张地去捉娇嫩的舌尖。

  腰被牢牢钳住。

  无处可逃。

  时晚只能仰起脸,被动承受这个过于激烈的吻。

  黑暗浓稠,什么也看不见,视线受阻,其他的感官就分外敏感。

  唇齿纠缠在一处。

  草药香清冽,她听见他渐重难耐的喘息。

  每一声都带着压抑已久、藏匿不住的欲.望。

  这个家伙......

  坐在少年膝头,舌尖被吮吸到发麻。时晚羞得只想哭,却又懵懵懂懂意识到周遭坐着的全是熟悉的同学。

  如果被发现就完了......

  手脚都发软,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她软绵绵地靠在他怀中,任凭他不管不顾地亲。

  无光的礼堂人声鼎沸。

  黑暗中,角落里。

  少年少女紧紧相拥在一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

  “滋——”又是单调的电流声。

  闪烁两下,在同学们的议论声里,银幕重新亮起。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若无其事地整了下被揉皱的衣领,微微喘着气,贺寻偏头。

  就看见少女捂着嘴,抬眸又羞又怒地瞪了他一眼。

  *

  后来电影讲了什么。

  时晚压根就不知道。

  他怎么这样啊!

  尽管没有被发现,然而在礼堂里偷偷背着所有人接吻到底远远超过平时能接受的尺度。

  看完电影,脸颊滚烫,害羞得要命。

  直到回到家,她都有些魂不守舍。

  万一被别人发现可怎么办......

  坐在书桌前,明明已经拿出习题,却一点儿都看不进去。

  脑海中全是在礼堂里接吻的画面。

  兀自羞恼。

  “晚晚。”卧室门被敲了两下,时远志探头探脑,“该吃晚饭了。”

  研究所项目暂时告一段落,时远志和向洁回来的时间和以前比早了许多,就能腾出时间接送时辰和做饭。

  “好......”又摸了摸脸,感觉没有方才那么烫,她才走出卧室。

  “你们俩都多吃点儿。”忙活了一整个晚上,时远志做了不少菜,落座后也不歇息,一个劲儿给时晚和时辰夹菜。

  “让孩子自己夹。”向洁瞪他一眼。

  时远志吐了下舌头。

  吃饭的时候。

  闲下来。

  一家人不免谈起秦秋的事。

  “律师我已经找好了。”前段时间工作忙,向洁却并没有把找律师的事情忘掉,“就等着他们那边应诉开庭。”

  教导主任,也就是秦秋的姑妈,前前后后来闹过几次,向洁就大概摸清了秦家的意图。无非是想以精神病为理由脱罪。

  心疼宝贝女儿。

  向洁自然一百个不愿意。

  转头就托人请了青城最好的律师。

  “晚晚你放心。”时远志也在一旁点头,“肯定不会让那个家伙逍遥法外。”

  算上小时候,秦秋身上已经背过一条人命。倘若不处理,不知道以后还会闹出什么事。

  还有作业要写,吃过饭,时晚回房间学习。

  留下时远志和向洁在饭桌上。

  “幸亏上次有贺寻......”心有余悸,想到之前的事,时远志还是后怕,“不然不知道晚晚还要遭多少罪。”

  光是在山里待一整夜就够受了。

  听见丈夫这么说。

  皱了下眉,没有说话。

  向洁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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