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龙腾九天 第四十四章 改写命运的情报
战斗打到这个时候，华剑锋忽略了一个狠角色。
北京时间31日0点50分，张雪峰就收到了由战略通信频道发来的“红色代码”。潜艇艇长都知道，这段由20多个字符构成的代码就是战争爆发的信号。按照海军作战条例，收到代码之后，艇长将在副艇长与通信军官的陪同下，将代码输入火控计算机，打开储存在里面的绝密文件，然后向全艇官兵宣布文件内容。一般情况下，文件内容就是由总参谋部下达的作战命令。
走完这套程序只用了5分钟。
作战命令只有一条内容：自由猎杀。
与作战命令相比，作战计划就不是什么秘密。张雪峰在离开潜艇基地的时候就收到了由海军司令部送来的作战计划。获得作战命令，等于放开了张雪峰的手脚，让他可以在没有遭到攻击、以及友军没有遭到攻击、其他部队没有发动攻击等情况下，主动攻击所在区域内的任何敌舰。
这一点，与肖靖波参战的方式很不一样。
虽然肖靖波也在参战前收到了类似的命令，但是在他指挥“蜥鲸”号投入战斗时，其他部队已经发起了攻击。如此一来，即便没有总参谋部下达的作战命令，他也应该协助友军歼灭敌军。
当然，这道命令对张雪峰的影响并不大。
收到命令前4个小时，也就是北京时间30日21点左右，“虎鲸”号的被动声纳就接收到了数十艘战舰发出的巨大噪音，并且断定其中有3艘“尼米兹”级航母、3艘“班布里奇”级防空巡洋舰、9艘“朱姆沃尔特”级多用途驱逐舰与6艘“怀特”级反潜驱逐舰。这个数量，正好与美国“无偿援助”给印度的战舰数量吻合。
别看张雪峰胆大包天，在战斗的时候，他却非常谨慎。
确定是印度东部舰队之后，张雪峰没有贸然发动袭击，而是悄悄的跟在了印度东部舰队的屁股后面，等待最佳时机。
不是张雪峰没有把握，也不是他没有胆量，而是他不想错过更多的机会。
以“虎鲸”号的实力，同时攻击3艘航母不算难事。难的是，“虎鲸”号不可能单独干掉东部舰队的所有战舰，也就不可能全身而退。
等待并没有白费。
战争爆发前不久，“虎鲸”号的被动声纳发现了4个水下目标，并且断定是4艘美国生产的全电动攻击潜艇。
比起海面上的战舰，那4艘潜艇对“虎鲸”号的威胁最大。
这个发现，让张雪峰变得更加小心谨慎。
安排攻击任务的时候，张雪峰把4艘潜艇放在了最前面。对潜艇艇长来说，取得战果非常重要，能否“享受”战果则更加重要。
张雪峰一点都不急，因为他知道，后面肯定有更好的机会。
为了对付印度海军，海军司令部的作战计划非常详细，针对不同的情况，制订了不同的计划。在“丙计划”中明确提到，如果印度海军分兵行动，一支舰队南下前往封锁巽他海峡、另外一支舰队在安达曼-尼科巴群岛附近的岸基航空兵掩护范围内活动，各作战部队应该如此行动。
正是如此，张雪峰断定华剑锋会往这边派舰载侦察机。
西部舰队早就被发现了，东部舰队却迟迟没有出现。哪怕华剑锋对航空作战一窍不通也应该按照计划行动，在攻击西部舰队之前派侦察机搜索安达曼-尼科巴群岛附近海域，争取找到东部舰队，为第二轮攻击做好准备。
印度东部舰队所在的海域没有超出海军的预测范围。
如此一来，侦察机迟早会发现印度东部舰队。虽然华剑锋会首先攻击西部舰队，然后才对东部舰队下手，但是在计划规定的6个小时内，肯定能对东部舰队发起攻击。
张雪峰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1艘潜艇对付不了20多艘战舰，却能浑水摸鱼，捞到几条大家伙。
从这里也能看出张雪峰与肖靖波的差别。
如果说肖靖波碰上好运，在最佳时机投入战斗，那么张雪峰就在主动创造机会，等待最佳时机的到来。
张雪峰要做的，就是耐心等上几个小时。
战争在0点50分之前爆发，机群将在1点30分之前攻击印度西部舰队。算上返航与再次出击的准备时间，以及单程飞行时间，攻击机群将在4点45分到5点15分之前对东部舰队发起攻击。
对于在海下一呆就是几个月的潜艇来说，4个小时不算漫长。
只是让很多人感到不解的是，张雪峰在这4个小时内竟然什么都没有做。
准确的说，是没有把印度东部舰队的行踪报告给潜艇司令部。
后来，这个问题让张雪峰遭到了指责，甚至有很多人说他是“刘海峰第二”。
以当时的情况看，张雪峰没有发出消息，不是不知道报告东部舰队行踪的重要性，而是认为没有这个必要与风险太大。
首先是华剑锋按照作战计划派遣侦察机，就肯定能够找到印度东部舰队，不需要“虎鲸”号插上一手。如果华剑锋没有安排侦察机，就表明舰队遇到了麻烦，不会攻击印度东部舰队，那么“虎鲸”号有没有报告情况都无关紧要了。
其次是“虎鲸”号跟得太近，如果冒险上升到潜望镜深度，就算定向激光通信技术的保密性非常高，不容易被附近的战舰发现，也得将通信设备伸出海面。如果附近正好有一架正在执行巡逻任务的反潜飞机，“虎鲸”号就危险了。
更重要的是，“虎鲸”号不但要监视海面上的20多艘战舰，还要监视水下的4艘全电动攻击潜艇。如果到潜望镜深度上发送消息，肯定要与目标脱离接触。水面上的战舰还没有什么问题，能否再次找到那4艘以极低速度航行的全电动攻击潜艇就是个问题了。跟丢了印度的潜艇，“虎鲸”号的安全更没保障。
再说了，作战命令是“自由猎杀”，也就不用顾虑太多。
正是如此，那些指责并没对张雪峰造成多大影响，因为他是按照命令行动，没有违反作战命令。
当然，这4个小时的等待绝对不轻松。
莫洛万派出侦察机的时候，张雪峰就差点下达了攻击命令，因为f-46i不管执行什么任务，起飞时发出的噪音都差不多，潜艇不可能做出准确判断。如果不是起飞的f-46i就那么10多架，恐怕张雪峰就会认为印度东部舰队已经发现了目标，并且抢先发起攻击。作为潜艇艇长，他在此时没有选择的余地，必须立即发起攻击，阻止3艘航母派出更多的舰载战斗机。
随后，印度舰队又派出了舰载预警机与10多架战斗机。
张雪峰好几次想下手，最终还是忍住了。
只出动了不到30架战斗机，根本不可能对共和国海军舰队构成威胁。
等到莫洛万让防空战斗机升空的时候，张雪峰又激动了起来。
这次出动的不是20多架战斗机，而是足足60架战斗机。显然，这是一股不容小觑的打击力量。
最终，冷静战胜了冲动。
虽然张雪峰没有干过航空兵，但是他知道，印度东部舰队分3批派出了不到90架战斗机，不是去攻击华剑锋的舰队，而是在执行另外的任务。如果印度东部舰队发现了目标，而且发起了攻击，至少得派出150架战斗机。更重要的是，攻击机群应该同时起飞，而不是分成3个批次陆续起飞。
很明显，张雪峰抱定了等下去的念头。
很快，印度东部舰队的异常举动就让张雪峰看到了希望。
第三批战斗机升空后不久，印度东部舰队调整了队列，由航渡编队转变为防空编队。
这让张雪峰有点意外，因为他并没发现印度东部舰队派出了更多的防空战斗机。
紧接着，印度东部舰队在半个小时内2次转变队列。
北京时间3点30分，印度东部舰队转向南下，航速降低到16节。
这些举动更让张雪峰疑惑了。
当然，张雪峰并不知道，莫洛万面临一个非常艰难的决策。
按照莫洛万的推断，如果中国舰队已经进入马六甲海峡，并且向安达曼海前进，侦察机将在北京时间3点之前找到中国舰队。虽然已经是北京时间凌晨3点30分，莫洛万仍然没有收到消息，但是他没有放弃努力。侦察机已经在2点45分左右转向返航，对马六甲海峡进行第二轮侦察。如果中国舰队避开了第一轮侦察，被第二轮侦察发现的概率非常大。也就是说，在3点45分之前，侦察机仍然有可能发现中国舰队。
还有15分钟，就知道中国舰队有没有进入马六甲海峡了。
摆在莫洛万面前的问题是，如果中国舰队没有进入马六甲海峡、或者说他派出去的侦察机与预警机没有发现中国舰队，该怎么办？
安排第二轮侦察？
风险太大了，很不现实。
调头返航？
前面的努力就白费了，西部舰队也白白牺牲了，莫洛万很不甘心。
只是，莫洛万心里非常清楚，如果中国舰队没有进入马六甲海峡，那就意味着中国舰队很有可能已经从巽他海峡进入了东印度洋。
关键是，之前攻击西部舰队的机群为什么是从东面进入的？
莫洛万没有感到惊奇。
如果中国舰队已经从巽他海峡进入了东印度洋，与西部舰队的距离就不会超过1500千米，在携带外挂副油箱的情况下，j-16b与j-17b的攻击半径均在1500千米左右，如果算上反舰导弹的攻击距离，则打击距离在1900到2000千米之间。如此一来，中国舰队派出的攻击机群很有可能是故意从苏门答腊岛上空发起了攻击，使对手做出错误判断，让对手花费精力搜寻马六甲海峡。
果真如此的话，那么攻击安达曼-尼科巴群岛的机群从何而来？
莫洛万也很快为这个问题找到了答案。
如果不是中国空军派遣轰炸机轰炸了安达曼-尼科巴群岛，就是部署在缅甸、泰国等地的中国岸基战斗机发起了攻击，绝不是中国舰队的舰载战斗机。
为什么要这么做？
莫洛万也没有感到疑惑，因为这是欺骗敌人的必要手段。
那么中国舰队欺骗对手的目的是什么？
想到这，莫洛万已经没有多少信心了。
所有情况都表明，中国舰队要么正在迅速北上，通过一系列的欺骗手段，让东部舰队留在孟加拉湾南部海域，等待与中国舰队决战；要么就在向印度洋腹地挺进，准备避开东部舰队，前往阿拉伯海。
不管是哪种情况，东部舰队都得尽快离开孟加拉湾南部海域。
问题是，应该北上，还是应该西撤？
莫洛万拿不定主意，不得不请示费尔南德斯。
当然，张雪峰并不需要知道莫洛万在想什么。
印度东部舰队转向南下，是莫洛万主观意愿的直接表达。因为在莫洛万看来，只要能够抓住机会，就有能力重创、甚至歼灭中国舰队。前提条件是，东部舰队必须首先发现中国舰队，并且首先发起攻击。如此一来，他就必须尽快派出第二批侦察机，向南搜索巽他海峡附近海域。印度东部舰队将航速降低到16节，则表明了莫洛万的担忧。时间已经过去了2个多小时，只要中国舰队确定了印度东部舰队的行踪，最快能在半个小时后派出战斗机，在北京时间凌晨5点前发起攻击。如此一来，印度东部舰队必须尽快转向北上，拉大距离，尽量离开中国舰队攻击机群的打击范围。
张雪峰要做的，只是尽量盯紧印度东部舰队，别让进了网的鱼溜走了。
只不过，局势的变化速度比张雪峰预计得快得多。
向费尔南德斯汇报了情况之后，莫洛万只等待了15分钟就收到了新的命令，立即率领舰队向西北方向返航，做好舰队防空准备。
显然，费尔南德斯并不认为东部舰队能够单独迎战中国舰队。
命令莫洛万立即返航的同时，费尔南德斯还向空军下达了命令，立即出动战斗机，为东部舰队护航。
虽然鲁拉贾帕尼还没有宣布印度进入战争状态，但是已经授权费尔南德斯调动印度的所有军事力量，所以费尔南德斯有权直接向印度空军下达作战命令。至于印度空军会不会听从费尔南德斯的命令，以及会不会如实执行费尔南德斯的命令，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以当时的情况，虽然地面上的战斗还没有打响，但是在印度西部舰队被全歼之后，战争已经爆发，印度空军首先要做的就是国土防空，守住包括战略指挥中心、防空中心、空军基地在内的重要战略目标，而不是全力掩护正在撤退的东部舰队。再说了，东部舰队本身就有不俗的防空实力，防空压力并不是很大。
正是如此，印度空军只在第一时间派了一个中队的12架战斗机前去“迎接”莫洛万。
收到费尔南德斯的命令，莫洛万似乎轻松了许多。
他无法做出的决策，费尔南德斯替他做出了决策。
不管怎么样，按照费尔南德斯的命令行动，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北京时间3点50分，印度东部舰队转向到315度。
此时，“虎鲸”号距离位于左后侧的“圣雄甘地”号{美国海军的“华盛顿”号}航母仅有15千米，距离位于右后侧的“尼赫鲁”号{美国海军的“卡尔.文森”号}航母大概有30千米，距离位于前方的“印度斯坦”号{美国海军的“艾森豪威尔”号}航母大概为35千米。也就是说，“虎鲸”号在印度东部舰队的西南方向上。
发现印度东部舰队转向，张雪峰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在此之前，印度东部舰队一直在南北航线上徘徊，从未向西北方向航行。
毫无疑问，印度东部舰队打算溜走。
距离攻击机群到达的时间最少还有1个小时，怎么办？
如果换了别的艇长，肯定会立即发起攻击，而且集中力量攻击3艘航母。
张雪峰没有这么做，迅速思考之后，他让“虎鲸”号也转向到315度。
4点不到，发现印度海军的4艘全电动攻击潜艇将航速提高到24节，跟随东部舰队向西北方向前进之后，张雪峰才让“虎鲸”号把航速提高到24节。
在此情况下，张雪峰不需要为“虎鲸”号的行踪担忧。
虽然印度海军从美国引进的全电动攻击潜艇的性能并不差，与共和国海军的“剑鱼”号有得一拼，但是在以24节的速度航行时，不可能发现以同样速度航行的“虎鲸”号，也就不可能对“虎鲸”号构成威胁。
海面上的那些印度战舰更不值一提了。
让张雪峰颇感意外的是，印度东部舰队竟然没有让反潜巡逻机升空。
显然，莫洛万逃命心切，没有想到附近有潜艇，或许根本不认为周围有中国潜艇。站在他的角度上，如果附近有中国潜艇，在东部舰队转向离开战场的时候，肯定会立即发起攻击，让东部舰队留下来。
没有后顾之忧，咬住印度东部舰队是最佳战术。
最重要的是，张雪峰没再忘记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把印度东部舰队的行踪报告给潜艇司令部。
4点15分，张雪峰让通信军官发射了通信浮标。
因为设置了延时发送程序，所以直到4点45分，也就是印度东部舰队与“虎鲸”号跑出了12海里之后，通信浮标才开始工作，把这份极为重要的情报发了出去。
不早也不晚，这份极为关键、也非常及时的情报改写了印度东部舰队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