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暗流涌动 第四十一章 战争动机
王元庆乔装易容离开元首府的时候，地球另外一边，布鲁德林正走进白宫。
战争来得很突然，却不偶然。
杜奇威的话得到印证，中队的反应速度超人想像，从王元庆正式签署《未定国界暂定法》到战争爆发，不到十二小时。即便中队早已做好相关准备，能在十来个小时内完成进攻前的准备工作，仍然超过了大多数人的预料。
只是情况与布鲁德林的预料并不完全一致。
在他前往白宫之前，只有中队发起了进攻，盘踞在克什米尔北部地区的巴基斯坦军队并未越过实际控制线。
难道这只是一场规模有限的局部冲突？
“汤马驷正在赶来的路上，他将向我们详细介绍战争情况。”韦斯特伍德请布鲁德林坐了下来，随即从檀香盒里拿出一根雪茄，“我刚与鲁拉贾帕尼通了热线电话，东部战场上的印军全面崩溃，印度正在为全面战争做准备。”
“全面战争！？”布鲁德林的眉头跳了几下，显得很震惊。
“至少鲁拉贾帕尼是这么说的。”韦斯特伍德冷哼了一声，说道，“在此之前，杜奇威与我通了电话。内容你也知道，只有中队在东部战场上发动进攻，巴基斯坦军队按兵不动，还未参战。虽然战争爆发不到两个小时，但是按照杜奇威的判断，这只是一场规模有限的局部冲突，巴基斯坦不会参战。”
“他的依据是什么？”
“迄今为止，中国投入的兵力非常有限。根据国防部提供的消息，中国空军投入了大约五个联队的战术战斗机、也就是不到四百架战斗机，中国海军只有一支航母战斗群在印度洋活动、另外两支航母战斗群还在南海，作为主力的中国陆军只出动了两个空降旅、还有一个空降旅即将投入战斗。即便中队的战斗力比印度军队高出几个级别，这点兵力最多收复藏南地区，不具备发起大规模战略进攻的能力。”韦斯特伍德抽了两口雪茄，说道，“更重要的是，战争爆发前，中国肯定没有向巴基斯坦通气，因为巴基斯坦军队在战争爆发前没有进入进攻状态，甚至没有进行任何战斗准备。如果这是一场大规模战争，中国不会让巴基斯坦袖手旁观。反过来看，如果中国的目的只是收复藏南地区，为了避免战争规模扩大，肯定会稳住巴基斯坦，甚至让巴基斯坦来不及参战。”
“也就是说，战争很快就会结束？”
韦斯特伍德点了点头，说道：“至少杜奇威这么认为。迄今为止，印度军队的反击规模非常有限，印度空军没有参战，海军也在退缩。一切迹象都表明，印度很有可能主动放弃抵抗，与中国媾和。果真如此，中队能在数日之内扫荡藏南地区，完成军事占领。鲁拉贾帕尼只能承认既成事实，或者说已经做好了承认既成事实的准备。”
“既然如此，鲁拉贾帕尼为什么……”
“也许他想获得我们的全面军事援助，或者还有别的打算。”
“什么打算？”布鲁德林越听越觉得悬乎其悬。
“以印度的政治局势，如果鲁拉贾帕尼默认中国占领藏南地区，必将遭受政治灾难。”
“下台？”
韦斯特伍德点了点头。“印度与中国谈了好几年，从没在藏南问题上做出实质让步，正是因为鲁拉贾帕尼不能冒这个险。更何况，这些年来，印度扩军的主要借口就是应付中国的军事威胁，而中国的军事威胁主要表现在藏南问题上。如果鲁拉贾帕尼在藏南问题上做出让步，其政权的合法性与军事建设的合法性就将受到质疑。”
“为此，鲁拉贾帕尼准备打一场全面战争？”
韦斯特伍德微微皱了下眉头，听出了布鲁德林的弦外之音。
“暂且不考虑鲁拉贾帕尼，先说王元庆。”布鲁德林长出口气，说道，“发起战争，肯定有动机，王元庆的动机是什么？如果说仅仅为了收复藏南地区，王元庆有的是机会，不见得要在这个时候动手吧？以中国的实际情况来看，王元庆最关注的政治改革已经进入决定成败的关键时刻，即便王元庆需要一场战争来转移国内矛盾、巩固军政大权，而能够立即发动的只有收复藏南地区的军事行动，王元庆也得考虑因此产生的严重后果。巴基斯坦是否会参战暂且不说，毕竟巴基斯坦唯中国马首是瞻，不会在重大问题上与中国背道而驰。关键还是印度，如果印度誓死抵抗，将一场地区冲突演变成国家间的全面战争，王元庆能够从中获得他想要的东西吗？即便不会演变成全面战争，随着中国收复藏南地区，中国与印度的矛盾再也无法调和，迟早会有一场新的战争，中国将因此与印度全面对抗。除非王元庆能够像当初对付日本那样对付印度，不然中国的损失就太大了。作为一个精明的领导人，王元庆不可能想不到这些问题，也就不可能做出如此错误的决策。”
韦斯特伍德沉思一阵，说道：“你说得确实没错，关键就是中国的动机。”
布鲁德林点燃香烟，抽了两口，似乎想到了什么，刚想开口，门被推开了。
cia局长汤马驷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两人立即把目光转了过去。
发现只有布鲁德林在场，汤马驷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总统这么安排的目的。
“我们的行动正在策划之中，二十四小时之内就能见到结果。”
“行动能够立即终止吗？”问出这句话之后，韦斯特伍德朝布鲁德林看了一眼。
汤马驷皱了下眉头，也朝布鲁德林看了一眼。
国务卿觉得有点无辜，虽然这也是他想问的问题，但是提问的是总统。
韦斯特伍德叹了口气，把目光转向了汤马驷。
“总统，有必要……”
“我只是问问，毕竟局势还不够明朗，如果我们走错这一步，后果将不堪设想。”
汤马驷迟疑了一下，说道：“如果要想终止行动，必须在天亮……在北京天亮之前下达命令。”
韦斯特伍德皱了下眉头，朝布鲁德林看了过去。
“如果不能搞清楚王元庆的动机，我们最好谨慎行动。”
“动机，什么动机？”
韦斯特伍德叹了口气，把他与布鲁德林讨论的话题大概重复了一遍。
“你们的意思是，王元庆很有可能知道我们在中国策划的颠覆行动，为了挫败颠覆行动，王元庆将计就计，顺着我们的意思发动了这场战争？”
韦斯特伍德点了点头。
“可能吗？”汤马驷冷冷一笑，说道，“总统阁下，中国可不是美国。”
“什么意思？”韦斯特伍德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
“虽然王元庆锐意进行政治改革，而其政治改革的最终目的就是在中国建立一套民主法制的政治体制，可是从根本上讲，中国不是美国。”汤马驷有点激动，“中国的政治体制更加注重集权，王元庆作为国家元首，得到军队全力支持，掌握了国家的军政大权。如果有人对他构成威胁，他需要冒险通过战争来对付国内反对势力吗？如果我是王元庆，我会采取最直接简单的办法。”
“什么办法？”布鲁德林也问了一句。
“让所有对手从人间蒸发。”
韦斯特伍德与布鲁德林同时皱起了眉头。
“军情局对王元庆忠心耿耿，以军情局的实力，悄无声息的铲除几十上百号人，根本不是什么麻烦事。更重要的是，王元庆上台之后，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是中国这些年来最强硬的国家元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铁腕政治家。以他的手腕，只要有点风吹草动，肯定会有人人头落地。”
“问题是，王元庆完全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发动战争。”
“那得看他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
布鲁德林苦笑了一下，没有与汤马驷争辩。
“如果仅仅为了收复藏南地区，王元庆肯定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手。如果王元庆的目的不止这么简单，就有理由发动战争。”
“什么意思？”韦斯特伍德示意汤马驷继续说下去。
“中印矛盾可以调和吗？中印矛盾不可调和。”汤马驷说得非常断然，“不管是我们还是鲁拉贾帕尼都知道，中国没有对日本手软，也就不会对印度手软。当初，中国可以在谈判还未完全破裂的情况下对付日本，今后就会以同样对待印度。虽然对付印度的方式会有所不同，但是根本目的一样，中国已经成为世界大国，就像我们不能容忍一个强大的墨西哥与加拿大一样，中国也不会容忍一个强大的日本与印度。只要中印矛盾不可调和，迟早都会以战争的方式得到解决。为此，王元庆需要造势，更需要为今后的战争做好准备。2040年，印度就将对中国构成威胁，而王元庆的任期最多到2037年。以他的一贯作风，肯定会在离任之前解决印度问题，为下一任领导人打下更加坚实的基础。还有不到六年，王元庆在这个时候进行准备，也不足为奇。”
汤马驷说完，韦斯特伍德与布鲁德林都保持沉默，没有立即开口。
不得不承认，汤马驷的分析有一些道理。
王元庆到底会怎么处置中印关系，韦斯特伍德心里没底，布鲁德林心里也没底。
如果不幸被汤马驷言中了，那么未来几年的发展将决定印度的生死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