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暗流涌动 第二十一章 因势利导
离开总参谋部，王元庆没有返回元首府，而是去了顾卫民的住处。
“这是什么时候获得的？”
“两天前，由李存勋亲自审讯。”王元庆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说道，“我没有让军情局立即采取行动，只是进行严密监视。虽然这两天获得了一些新的线索，但是仍然没有拿到有力证据。”
“即便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就不能用法律制裁叛国份子！”王元庆回答得非常果断，“挫败叛国企图是其一，杜绝叛国行为是其二。如果我们不能用法律制裁叛国者，谁能保证今后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我们能够度过难关，并不表示今后会安然无恙。搞政治改革是要让共和国长治久安，打击叛国份子也要达到同样的目的。”
顾卫民暗自叹了口气，没跟王元庆争辩。
虽然顾卫民与王元庆曾经有过矛盾，但是对王元庆了解得越多，顾卫民越发相信，王元庆不但是一个现实主义领导人，还是一个怀有理想的现实主义领袖。面对现实，王元庆有惊人的勇气与魄力；为了理想，王元庆有过人的意志与决心。性格的两面性，让王元庆在重大决策上往往表现得常人难以理解，甚至让人觉得非常矛盾。比如对付日本的时候，王元庆的表现异常冷酷，举手投足之间就让1亿多日本人灰飞烟灭；对付叛国份子的时候，王元庆的表现异常慎重，生怕造成冤假错案。
最初的时候，顾卫民不大理解，因为在顾卫民看来，内部威胁远甚于外界强敌。
几天下来，顾卫民也渐渐明白，主导王元庆思想观念的不是现实利益，而是崇高的理想。只有怀有崇高理想的人，才能在国家民族大义面前毫不犹豫的舍弃个人利益、置个人安危于不顾。想明白这一点，顾卫民也就明白当初纪佑国为什么要重点培养王元庆，赵润东为什么要全力支持王元庆。对处于大变革时代的共和国来说，只有王元庆这种能够冷面现实又能心怀理想的领导者，才是最优秀的统帅。
“布鲁德林在新德里给印度开出了免费大单，军情局刚刚收到情报。”
“很严重？”
王元庆点了点头，说道：“规模之大，远超我们的预料。按照总参谋部的分析，美国此举肯定会打破南亚的战略平衡，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
“项铤辉？”顾卫民皱了下眉头，他一直对项铤辉不太感冒。
“不仅仅是项铤辉的判断。”王元庆看了眼顾卫民，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老顾，我知道你对项铤辉有成见，我也知道项铤辉是个不折不扣的军人。当初彭老力挺项铤辉，不仅因为项铤辉的个人能力，还与他的价值观念有关。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一个像项铤辉这样的总参谋长才能从根本上维护共和国的稳定。”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项总参谋长……”
“他确实是个好战的军人，不要忘记，他不但上过战场，以前还是在尸体堆里滚了几个来回的特种兵。”王元庆呵呵一笑，说道，“不管是谁，只要有项铤辉那样的经历，恐怕都是坚定的战争份子。我们不能要求项铤辉改变思想观念，只能有选择的采纳他的意见。除了项铤辉有此观点之外，作战处的裴承毅也有同样的看法。”
“裴承毅？”
王元庆点了点头，说道：“你应该对他非常了解，如果说项铤辉是个纯粹的军人，那么裴承毅就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军人。军事才能方面，裴承毅丝毫不比项铤辉差，更难能可贵的是，裴承毅还有非常精明的政治头脑。如果走对了方向，这小子今后是个人才，说不定是共和国历史上难得一见的帅才。现在不说这么多，至少在我看来，裴承毅要想跟上一层楼，还得更加努力。”
“裴承毅确实很聪明，而且对政治问题非常敏感。”
“总参谋部只提供参考意见与建议，不能代替我们做出决策。”王元庆转移了话题，说道，“当然，我们也不能因为总参谋长的取向而否定事实。美国的援助，确实能够从根本上动摇南亚的战略平衡，对我国造成不可想象的后果。更重要的是，我认为这是美国在我国策划颠覆行动的前奏。”
顾卫民沉思一阵，说道：“确实有这种可能，不然美国不会用上最后一颗棋子。”
“你想没想过，如果美国断定我们会发动战争，是否会积极武装印度？”
“这……”顾卫民愣了一下，借着掏烟的动作回避了这个问题。
“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王元庆接住顾卫民递来的香烟，说道，“哪怕我们有一万个理由不主动挑起战争，可是在美国总统看来，只要我们有一个理由，就会毫不犹豫的发动战争。如果美国断定我们会发动战争，是否为印度提供军事援助就能说明美国是否打算颠覆我国政权。”
“这话怎么说？”顾卫民点上了烟。
“如果美国不向印度提供军事援助，证明美国已经意识到我们有所防备，颠覆行动很有可能遭遇惨败，如果再丢掉印度，美国就没有任何办法牵制我们了。”
“你是说……”顾卫民暗暗一惊，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
“看上去很不可思议，可是我们必须站在美国的立场上考虑这个问题。”王元庆抽了两口烟，说道，“不管是颠覆我国政权、还是积极扶持印度，美国的最终目的都是迟缓我国的崛起速度，为最终击败我们打下基础。从国家博弈的角度看，只有在十拿十稳的情况下，美国才会双管齐下。否则，美国必须有所保留，不能在一次交手中输掉所有筹码。如果颠覆行动失败，只要印度还能对我们构成威胁，美国就有翻本的机会。如果印度也完蛋了，美国拿什么跟我们较量？美国总统肯定知道，在我们解决了所有周边问题之后，将在全世界与美国展开竞争，积极主动的给美国制造麻烦，用各种方式打击美国、削弱美国。美国输不起，也不能输。如此一来，只要韦斯特伍德认为我们已经识破了cia的颠覆行动，就不会全力支持印度，将印度推向战争。”
“照你这么说，韦斯特伍德很有可能认为我们并不知道cia的颠覆行动。”
“这就是让我感到最头痛的地方。”王元庆叹了口气，“美国援助给印度的武器准备数量非常惊人，但是绝大部分都是二手装备。按照总参谋部的分析，十年之内，印度不可能对我们构成威胁。果真如此，美国的军事援助就算不了什么。可是美国此举肯定会打破印度与巴基斯坦的战略平衡，对南亚局势造成巨大影响。如果巴基斯坦与印度开战，我们能够袖手旁观吗？”
顾卫民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模棱两可，也许美国想借此试探我们。”
“果真如此，代价未免太大了，不像美国的一贯作风。”
“我们必须在政策上有所保留。”
“这也是我最初的想法，可是仔细思考之后，我觉得应该反其道而行之。”
顾卫民立即皱起了眉头。
“既然美国在试探我们，我们也要试探美国。”王元庆呵呵一笑，说道，“如果我们的猜测没有错，韦斯特伍德肯定没有多少把握。我们在政策上有所保留，只能让韦斯特伍德相信我们已经有所准备，从而让cia停止颠覆行动，到时候，我们怎么对付叛国份子？所以我们必须积极主动，当然不能直接制造争端。”
“你是说，利用巴基斯坦？”
王元庆点了点头，说道：“通过对巴军售激化印巴矛盾，同时向南亚增兵，摆出帮助巴基斯坦对付印度的架势。只有这样，才能让韦斯特伍德相信，我们并不知道cia的颠覆行动，也才能让cia继续前进。”
“怎么收场？”顾卫民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那得看鲁拉贾帕尼是不是蠢货，以及我们能否迅速平定国内叛乱。”王元庆回答得非常直接，“目前看来，鲁拉贾帕尼不但不是蠢货，还非常精明，知道利用我们与美国的矛盾为印度创造更加理想的发展环境，不然也不会对美国的几十艘战舰无动于衷。至于我们能否迅速平定国内叛乱，还得看我们的准备是否充分。如果我们行动迅速，就能在冲突规模扩大之前控制住局势，避免大规模战争。”
“但是肯定要制造冲突。”
王元庆点了点头，说道：“必须制造冲突，而且最好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要将冲突升级为战争，而且最终目的不是帮助巴基斯坦击败印度，而是通过战争收复藏南地区，甚至像对付日本一样对付印度。”
“如此一来，我们的军事准备必须充分到位。”
“军事准备不用操心，有项铤辉那个好战份子，也轮不到我们操心。”王元庆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我最担心的还是国内局势，如果不能迅速平定叛乱，又在南亚地区制造军事冲突，后果将不堪设想。”
顾卫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王元庆的意思。
王元庆这番话不但表明了担忧，还是故意说给顾卫民听的。平定国内叛乱，顾卫民的表现将起到关键作用。如果没有顾卫民的全力支持，王元庆不可能取得胜利。顾卫民也非常清楚这一点，不然王元庆不会在百忙之中抽空联络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