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百年积怨 第一百二十一章 见风使舵
韦斯特伍德、布鲁德林、杜奇威等人在白宫收看了共和国国防部的记者招待会。
在此之前，cia就发出“警报”，认为中国遭到西方舆论集中攻击时的“反常”表现非同寻常，局势很有可能“逆转”。韦斯特伍德也有同样的感觉，才在半夜将布鲁德林与杜奇威叫了过来。
关掉电视，韦斯特伍德点燃了雪茄，把首先发言的机会留给了布鲁德林。
“很明显，中国不打算做出任何让步。”布鲁德林读懂了总统的意思，也就没有浪费宝贵时间，“叶致胜最后一番话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中国对我们的行为非常不满，甚至有可能因此彻底中断停战谈判。”
“关键是，中国有没有可能攻打日本本土！”韦斯特伍德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杜奇威。
杜奇威接住布鲁德林递来的香烟，点上后才说道：“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是我有足够的把握，中国不会进攻日本本土。”
韦斯特伍德皱起了眉头，对杜奇威的回答很不满意。
“我已经看过国防部的最新报告，日本的情况非常糟糕。”
布鲁德林的眉头跳了几下，朝总统看了过去。
杜奇威所说的“最新报告”，指的是日本的国内情势报告。按照总统的意思，国防部只将这份报告送于杜奇威过目，没有把报告的来历告诉杜奇威。布鲁德林很清楚，因为报告的内容非常详细，其中很多内容详细到超过了cia等情报部门的搜集能力，所以杜奇威肯定在怀疑这份报告的来历。
韦斯特伍德没有表态，示意杜奇威继续说下去。
“放射性污染的严重程度超过了我们的预料，这一点，由辐射探测卫星提供的相关资料可以证实。”杜奇威抽了两口烟，说道，“确定中国是否会攻打日本本土，只需要搞清楚中国有没有做好进入放射性污染区的准备，也就是有没有大规模调动三防部队，为前线作战部队提供必要的防护设备。目前看来，中国严重缺乏相关物资设备，其储备的三防装备最多只能武装一个军或者三个陆战旅。按照我们的预测，如果中国打算出兵攻打日本本土，首先就得投入三到五个军的兵力，然后还得投入五到七个军的兵力，才有可能占领九州岛或者四国岛。虽然中国很有可能正在抓紧生产，但是三防装备的生产难度并不小，即便中国所有相关企业全速生产，也需要至少一年的时间才能为部队提供足够的防护装备。中国会将战争拖上一年吗？”
“问题是，中国一直在向屋久岛与种子岛增派地面部队。”
“这只是假象。”对于布鲁德林的问题，杜奇威回答得非常肯定。“虽然我不知道停战谈判的具体情况，但是从中国此次行动来看，早就料到我们会进行干预，也早就做好了相关准备。为了加大谈判筹码，通过谈判迫使日本做出最大限度的让步，中国肯定会摆出进攻日本本土的态势。”
布鲁德林点了点头，没有反驳杜奇威的观点。
“如果中国不攻打日本本土，日本能够坚持多久？”
杜奇威微微皱了下眉头，没有急着回答总统的问题，因为总统没有说出这个问题的所有“必要”条件。
布鲁德林看了总统一眼，补充道：“如果我们为日本提供支援，日本能坚持多久？”
“得看多大限度的支援。”杜奇威灭掉烟头，说道，“国防部的报告说得很清楚，日本的军事工业已经彻底瘫痪，别说生产重型武器装备，就连生产枪支弹药都非常困难。虽然日本在战前做了充分准备，在濑户内海‘储存’了大约两亿吨煤炭、一亿吨铁矿石、七千五百万吨铜矿石、五百万吨锰矿石、上百万吨稀土矿，其全国的战略原油储备超过两亿吨。这些物资足以支持日本的军事工业运转半年之久。问题是，日本的重工业也遭到了中国空军的全面轰炸，所有大型钢铁厂、机床厂、车辆厂与造船厂均被炸毁。按照国防部的报告，日本设法保存了部分工业设备，可以通过手工作坊式的生产方式为部队提供轻武器、枪弹与部分普通炮弹，可是这点生产能力根本无法扭转战局。换个角度看，在日本无法夺回制空权与制海权、中国又不打算进攻日本本土的情况下，就算日本能够生产再多的轻武器与弹药也没有多少实际意义。”
“你的意思是……”布鲁德林再次帮总统提问。
“只要中国没有进攻日本本土，日本能够坚持多久，不是由其军事实力决定，而是由其国内局势决定。”
韦斯特伍德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也就是说，我们必须为日本提供战略援助。”
“毫无疑问，没有我们的援助，日本将在明年五月之前战败。”总统明确提出问题，杜奇威回答得非常爽快。“因为日本的放射性污染是由放射性尘埃飘散导致的，所以大部分受污染地区的民众患的是慢性放射性疾病，即便没有足够的药物，绝大部分受害人都能存活半年以上，大规模死亡将在半年之后爆发。在此之前，一亿四千万日本人需要吃饭，需要干净的饮用水，需要基本医疗药品，需要居住场所等等。日本是一个严重依赖进口的国家，其生产的粮食只能满足三分之一人口的需要。因为正处冬季，所以日本的战略粮食储备最多坚持到明年春天，前提是中国不会轰炸日本粮仓，也不会对日本的农田实施毁灭性打击。因为工业基础设施遭到毁灭性破坏，所以日本无法生产出足够的淡水净化设备，也无法为其提供足够的电能。药品方面的问题同样严重，日本的化工工业是中国空军的重点打击对象，而生产药品必须的化学原料必须依赖进口。居住地点的问题更加严峻，即便绝大部分难民可以通过搭建临时房屋自救，可是更多的难民需要离开受到放射性污染的地区，迁徙到更加安全的地点。没有外界支援，日本的下场将非常悲惨。”
韦斯特伍德苦笑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
这些问题，在“三十七国集团”会议上已经被反复讨论了很多次。
“当然，关键还是看中国的态度。”
布鲁德林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打断杜奇威的话。
“按照中国国防部长所说，中国并不禁止向日本运送人道主义救援物资，关键是没人能够保证人道主义救援物资不被用于战争。换句话说，只有消除中国的担忧，中国才会在输日物资问题上做出让步。要想达到这个目的，必须有某个国家、或者某几个国家出面担保不会让人道主义救援物资挪着他用。”
杜奇威把话说到这个程度，表明他非常重视这个问题。
“不是我们，就是欧盟。”布鲁德林补充了杜奇威没有说出来的最后一句话。
韦斯特伍德长叹口气，说道：“确实如此，不是我们，就是欧盟。cia已经证实，在叶致胜召开记者招待会之前，中国外长在巴黎紧急约见了法国外长，随后法国外长向法国总统汇报了相关情况。如果我没猜错，法国总统正在与欧盟其他国家领袖通热线电话，商讨应对措施。中国没有通过我们与日本进行谈判，而是把橄榄枝交给了法国，借助欧盟制衡我们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法国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德国、意大利等国也会跟进，除了英国，恐怕没有哪个欧盟国家会站在我们这边。既然如此，我们就应该积极主动，利用人道主义问题改变当前的局势。”
“向日本施压，让中国认识到我们的重要性。”
韦斯特伍德点了点头，说道：“日本是小问题，杜奇威将军说得很明显了，没有我们的援助，日本连这个冬天都过不了。关键问题是，我们要不要抛开欧盟。”
布鲁德林微微皱了下眉头，朝坐在一旁的杜奇威看了过去。
与往常一样，杜奇威没有在与军事无关的问题上发表意见。
“杜奇威将军，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由你来做。”韦斯特伍德非常清楚杜奇威的原则，没有强迫杜奇威表态。“如你所说，我们必须为日本提供战略援助。在此之前，我们会尽量拉拢欧盟，让中国同意向日本输送人道主义救援物资，使日本度过难关。为此，我们需要一份详细的物资清单，知道哪些物资必须尽快送往日本，哪些物资要尽量多的送往日本。国防部与cia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与中国接触前，我需要一份详细报告，以便确定我们的谈判方针。”
杜奇威点头答应下来，随即起身告辞。
亲自把陆战队中将送到书房外，韦斯特伍德才回来关上了房门。
布鲁德林没有离开，因为很多事情不能在杜奇威面前谈。
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总统与国务卿都长出了口气。
毫无疑问，此时的情况完全超出了韦斯特伍德与布鲁德林的预料，中国在战略封锁上的强硬立场既让两人震惊不已，又让两人胆战心惊。
哪怕再迈出小小的半步，美国就将卷入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