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奚柚最后是被裴执礼“提”着回家的,保姆车上一路念叨。

  裴执礼:“你一个女孩子,晚上出去也就算了。你还夜不归宿,你还住在男生家里,你像什么样子你!”

  奚柚窝在座位上:“又不是只有我,再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好个屁,”裴执礼难得忍不住,“这一身酒味你跟我说好好的”

  “……”

  齐瑶被这俩人吵得头疼,笑着转移话题,“柚子昨晚跟我一起住的,很安全,没有别的事情。不过我更想知道,小少爷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在陆神这儿?”

  裴执礼嗤了声:“以后想藏就别发朋友圈,还带定位,怕谁找不到?”

  “……”

  很好,破案了。

  奚柚立刻给齐瑶了个“您可真行”的眼神。

  齐瑶讪讪道:“昨晚一开心,我就给忘了嘛。谁知道那个定位是什么时候开的。”

  裴·唐僧·执礼的叨叨是不会轻易停下来的,最后还是奚柚交代了全程,然后再三保证下回打死也不会夜不归宿了,这件事才翻了篇。

  奚柚揉着太阳穴,“阿瑶,你手机好像一直在震动。”

  “是吗。”齐瑶低头看了下手机信息,没过几秒,就迅速地按下了关机键。

  奚柚问:“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吗?”

  总感觉最近,齐瑶只要一看到手机,整个人的情绪就会有些不对劲。

  “没事,”齐瑶给奚柚开了瓶矿泉水,“喝点缓缓,你嗓子都哑了。”

  齐瑶压低了声音:“虽然小少爷还是啰嗦了一点,但是话糙理不糙啊。昨晚我被邵和枫拐上楼,你们发生什么了没?”

  奚柚刚刚抿了口水,险些被呛到,“咳咳咳——”

  齐瑶帮她顺气,“真的假的,我就问问把你紧张成这样?”

  奚柚咳得脸红,“没有,什么也没有,真的没有。”

  齐瑶狐疑:“我这都还没问什么呢。”

  “……”

  奚柚转过头看窗外的景色,佯装没听见齐瑶的问题。

  “不过说真的,”齐瑶低声道,“就冲着你昨晚黏着陆神那个劲儿,老实说,你上回那个‘朋友’是不是对陆神有想法?”

  “……”

  只有在这个时候,齐瑶跟个私家侦探似的。

  奚柚想找个地方开始辩解,最后小声道:“我‘朋友’还有一点问题。”

  齐瑶:“你问。”

  “就是,”奚柚顿了下,“如果一个男生忽然对你好有那种超出关系的暧|昧举动,那他是——”

  齐瑶:“两个答案,要嘛是渣男,要嘛是喜欢你。”

  “……”

  奚柚想答案,陆枕川应该不是渣男吧,不然按照他的颜值和人气,七中就会有个“陆神渣男受伤后援会”。

  但是,第二个答案——

  他昨晚是让她喜欢他来着。

  ……疯了吧。

  真的是疯了吧。

  奚柚揉了揉耳朵,嘀咕道:“没有第三个选项吗。”

  “有。”齐瑶会意,“他gay了,把你当‘闺蜜’。”

  “……”

  齐瑶作为旁观者,看得是相当明白,“你相信我,陆神一定喜欢你……哦不对,一定喜欢你朋友。这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你看陆神平常对谁说话都是一个字的,就对你能多说点。”

  “还有就昨晚那撒酒疯,我都想给你扔下去,陆神居然还能哄着你,这是什么绝世好男人,‘爱奚得陆’给爷搞快点!”

  “……”

  “那我们本来就认识得久一点,”奚柚低着头,小声道,“他又没跟我告白,又没有说喜欢我。”

  就连那句话,也是让她喜欢他。

  就算知道了,当初他不是有意不来。她也不太能相信,陆枕川喜欢的是她。

  当初她说服了自己好久,才从喜欢他那个圆圈运动里走出来。

  如果,不是她想的那样,她又要陷入一个人的自我感动。

  一场暗恋,像是蔚蓝海面深不见底的浮潜,直至耗尽人所有的精力。

  ——大概就是她现在这样子吧。

  联赛的比赛现场,老张作为训练的主讲导师,比几个参赛的学生都还要紧张,一路上各种的“稳定心态”“友谊第一”的宣言都出来了。

  向梦婷推门进来,递给奚柚一个礼盒,“刚才在门口看见的,不知道谁送来的,写的你的名字。”

  奚柚:“谢谢。”

  奚柚还没来得及接,陆枕川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腕,“闭上眼睛。”

  “唔?”

  “乖一点,闭上。”

  “……好。”

  陆枕川把礼盒放在桌面上,里面的东西比上次血腥色还要重,多了一只断脚的毛绒小熊,上面贴着奚柚的照片,划痕血色七零八落,已经模糊到只剩下眼睛。

  老张脾气这么好的人,都气得炸毛,“这都是谁干的?对个小姑娘下这么恶毒的诅咒,他爸妈没教过他怎么做人啊?!”

  陆枕川盖上盒子,转身的一瞬,看见小姑娘明亮的狐狸眸往这里看,一清二楚的。

  他皱眉:“不是让你闭着吗。”

  “又不可怕。”奚柚无所谓道,“他要是真能对我做什么,也不至于用这些下三滥的招数。”

  陆枕川语气重了些,“奚柚——”

  “行,我知道。”奚柚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陆枕川抬眸,“去哪?”

  奚柚带上口罩:“给予之姐打电话,让工作室干活。”

  “嗯,一起。”

  各大江城高校的联赛,来得都是各大学校的尖子生,环境也很好,休息室还带着小花园。

  奚柚要参加联赛的消息早都放出去了,不过好在联赛内部是没有记者的。

  她低着头走路,有些烦躁。

  现在一看到陆枕川,满脑子都是那个问题,“亲了没有”。

  她想问,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难道这种事情,不是男孩子先开口吗!

  奚柚踢着石板小路上的小石子,她带着口罩,声音有些闷,“你生日那天,你喝醉了吗。”

  “嗯?”少年神色散漫,弯唇笑了下,“我没喝。”

  “……”

  他没喝,所以他是记得的。

  奚柚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就是,我那天喝得有点多,如果做了什么事情,我……我很抱歉,那都是神志不清的。”

  静了会,陆枕川整理着她额角散乱的发梢,“神志不清吗。”

  不知道为什么,奚柚感觉从他的表情里,解读出了一个意思“渣女”。

  “……”

  果然,下一秒。

  少年神色略带落寞,那双神情的眸子莫名像是带了些委屈。

  “嗯,你对我做了那么多,都不记得了。”

  “……”奚柚在抓狂的边缘试探。

  她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啊!

  奚柚耳尖泛红,磕磕绊绊地,“我……我做了什么吗?”

  陆枕川垂着眸看她,语气温润,“你说,你只能会我一个小美人。”

  屁。

  她说的是有很多小美人。

  陆枕川:“小朋友,还学会肖想哥哥的美貌了。”

  奚柚破罐子破摔,强颜欢笑:“我肖想你美貌很久了,小美人然后呢?”

  陆枕川:“然后,你对我,做得有点,多。”

  奚柚紧张,“什么?”

  下一秒,陆枕川眸光玩味,“你能对我的清白负责吗?”

  “……?”

  到底!是什么啊!

  为什么就到了要对他清白负责的PART啊!

  大概是比赛临近入场,能看到各个高校里的学生入场。

  这里人不多,声音也就听得格外清楚。

  “那就是奚柚吧?不过真没想到,平常分数线两百四的,都能来参加联赛了。这年头有流量,真是做说什么都行。”

  “被这样,人家走后门,也有走后门的实力。没看她后台多硬呢吗,‘圈内小公主’。”

  “……”

  奚柚望那边的说话的几个女孩看了过去,六中的学生。

  六中在江城也是被高校录取率top,不过七中北楼优秀的艺人多,名气也相对大些。

  不过六中那边大多数都抱着一种“文化学不好才走艺术的”神奇理念。

  那边的女孩子也看了过来,语气内涵嘲讽,“没想到还这能在这里遇见你,我是你的粉丝,关注你好几年了,就是没想到你也能来这里参加联赛了。”

  奚柚漫不经心:“你想不到的事情,挺多的。”

  陈理:“那你也是走后门进来的,嚣张什么——”

  陆枕川:“参赛生都是走后门,你可能是非法入内。”

  联赛场地前门是留给媒体和观众进的。

  “……”

  陈理还想说话,触碰到少年冰冷的目光,感觉到凉意,顿时把没说完的那些憋了回去。

  奚柚:“好奇问一句,你的职业是娱记还是狗仔?”

  “……”

  陈理气笑了,“我倒是很期待,在赛场上,你究竟会拿出一个什么样的分数来。”

  “拿不出什么分数。”奚柚温声笑,“也就是能让你喊爸爸的程度?”

  “……”

  奚柚他们的回来的时候,比赛已经准备开始了。

  最先开始的比赛是团体赛,联赛和正规的竞赛模式并不一样,主要还是高校间的PK学习,观众席来了不少奚柚的粉丝,进场就能听见呼声一片。

  落座时,对面六中的队伍,很清晰地听见了一声,“切。”

  啧。

  咋这么幼稚呢。

  奚柚面无表情地坐在原位上,听着主持人介绍规则。

  “团体赛只有五道题,每位同学按照作为顺序答题,都需负责一个问题回答,每人面前都一个抢答灯,灯亮即为获得优先答题权,答对加十分在个人和团体分上,答错则不扣分,最终累计分数高的队伍赢得分数获胜。”

  主持人:“请看屏幕,第一道题。”

  题目:求所有函数f:Z→Z,使得对任何整数a,b,都有f(2a)2f(b)=f(f(ab))

  答题计时开始。

  主持人介绍:“回答第一题的同学,有我们的奚柚妹妹,大家都知道妹妹的文化分稍稍逊色,这次参赛究竟会不会给我们带来惊喜呢,拭目以待!”

  媒体朋友咔嚓咔嚓拍照,还聊了两句。

  “这次为了回应‘不学无术’,都直接把奚柚推出来参加联赛了,别说单科了,总分她不也才两百四十五吗。”

  “这谁能知道呢,你看见她边上那小哥哥没,七中学神。我估计,就算奚柚答不出来,他也能赢。”

  “那这……奚柚答不出来也很尴尬。”

  主持人:“这道题算是常规题,不知道究竟是哪位学校的同学,会率先解答出题目来呢。”

  在题目难度不大的时候,答题速度就尤为关键。

  主持人:“拉进大屏幕来看看,六中这边陈理同学不是第一次参赛了,竞赛经验丰富,她会不会是第一个按亮抢答——”灯的同学呢。

  就是两句话两分钟不到的介绍功夫。

  “啪——”答题灯被点亮。

  在同一题参赛学生都在埋头算题的情况下,奚柚懒洋洋拍灯的那下,简直就是帅爆了。

  观众席上同学应援。

  “嗷嗷太厉害了吧,我题目都还没看懂柚子就抢答了?”

  “别高兴太早,抢答和解答是俩回事。”

  主持人愣住:“哇这是第一次联赛能有如此快速的抢答时间,让我们拉近大屏幕看看奚柚妹妹的答案。诶——妹妹的大题板上只有一个式子。”

  “f(m)=2nB【B可以取任一整数】或f(n)=0。”

  主持人看了眼主席台上的判题老师,激动道:“恭喜奚柚!恭喜七中,率先拿下十分!”

  开局第一杀。

  赢得轻松又漂亮。

  对面的陈理被气得牙痒痒,停下了板书的动作,狠狠瞪了奚柚一眼。

  “陈理同学有些可惜啊,没办法,碰上的对手是秒答题的奚柚,”主持人抽空采访:“妹妹做题都是不写过程,只有答案的吗?”

  “不是。”奚柚弯唇,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你们的题太简单,不需要用题板。”

  “……”

  相当之嚣张。

  底下的粉丝立刻躁动,“啊啊啊你人间精灵就是牛|逼,了解一下,跳舞学习美貌技能满分。”

  老张感动得不行,“我们七中的学生,不管是南北楼,都能是最厉害的!”

  陆枕川偏头看她,“妹妹厉害。”

  “还行吧。”奚柚随意道,“反正,他们都以为你是带我赢来着。”

  即便之前在A班秀过一手实力,但奚柚还是那样,考试能少做就少做,加上早恋爆出来得又都是黑料,基本大家默认她学业荒废。

  陆枕川靠进椅背里,笑意懒散,“让你赢,不是很容易吗。”

  “……”

  七中BKING上线。

  比赛继续,题目的难度是逐级提升的,陆枕川这题比奚柚的难些。

  主持人:“这题答题的选手相信的大家都是认识的,让我们看看这题——”

  在主持人还对题目进行初步知识点分析的时候,陆枕川已经按下了解答铃。

  主持人无奈笑道:“今年七中大概是来‘砸场子’的吧,连着两位选手秒答,然后题板上一个比一个干净。让我们来看看陆神的答案——”

  陆枕川:“反证和韦达跳跃,sn<mn。”

  主持人:“恭喜!七中再拿下十分!开局二杀!”

  对面被碾压的参赛选手还有心情开玩笑,“你们七中采用的是个什么训练方法,都不动笔答题,直接碾压我们心态吗?”

  陆枕川笑:“奚柚训练法?”

  底下的CP粉的春天又来了。

  “嗷嗷听见陆神说什么了吗,呜呜没想到来联赛都能有机会吃到糖,KDL!”

  “爱奚得陆强强联手,是什么碾压模式!牛逼!”

  因为赛制的问题,奚柚和陆枕川答题完毕,是不能参与剩下题目解答的。他们俩仿佛进入老年人的“养生模式”,对剩下的比赛进程毫不关心。

  奚柚趴在桌上,懒洋洋大了个哈欠,“场上还有答题快的吗?”

  一道竞赛题的答题过程差不多是一个小时最少,剩下还有三道题,不答题还能睡好久好久。

  陆枕川:“都比我们慢。”

  能听到他们说什么的对方队友:“……”

  谢谢,有被打击到。

  “那行,我能放心睡了。”奚柚旁若无人地闭上眼睛。

  周围主持人的解说声很吵,选手参赛都是带了耳麦的。

  奚柚听着这个动静很难入眠,她轻轻皱了下眉。

  身边传来很细微的动静,耳廓摩擦起的声音清晰,她睁开眼睛。

  少年手臂近在眼前,浅灰色卫衣的手腕向下滑落了一截,隐约能看到浮现着的青色血管,冷白又具有爆发力。

  耳机被拿下,陆枕川轻声道:“睡吧。”

  她似乎是听见了观众席的粉丝尖叫,她眨了眨眼睛,“诶,我刚刚辟谣完早恋,大庭广众的不太好吧。”

  静了会,少年看着她的眼睛,温声问:“那地下恋情,考虑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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