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试探

  等我那话一结,康伯鸿眼里簇亮,严肃着神情盯了我半响,才又恢复了那股子邪性劲儿,“好,好,既然夫人如此说,那小可就不客气了!夫人放心,竞阳是块儿宝地,管记占不全,小可也没那么大的能耐吃下来,不过是到此来分一杯羹罢了!今后,若有什么需要管记照应帮衬之处,还望夫人不要吝惜,多多行些方便呦!”

  这话纯属客套,我亦笑着客套,“这是自然,康公子今后若有需管记效劳之处,但说无妨。”

  “那小可在此就先谢过夫人了!”

  “哪里,康公子务须客气。不过,我心中有一迷惑,却就不知,康公子可否帮我解得一二?”我要探一探他,虽说不见得真能有所收获,但却可给我一些研判的凭据。

  “夫人但说无妨。”康伯鸿做洗耳恭听状。

  “此去安城,康公子可有些斩获?”我此刻敢说,他分明就是先我一步去的安城,再同我一道赶回竞阳的。

  “所获几可不论。”康伯鸿“唰”地一声打开了扇面,轻松悠然地扇了那么几下。

  “那么康公子这一趟岂不是白费心思了?这局可也是费了些功夫布置的吧!”我笑睨着他。

  “功夫嘛!还好还好,况且,夫人可知,之所以无所斩获,不见得是因了那局无用,也可能因了那局还没结束。”他的模样十足神秘,惹人迷惑。

  我霍然抬手抚了抚额角,仔细忖度着他的话,他的神情,此人讲话,亦真亦假亦信亦不信,每一句都值得商榷。

  他就在此时,做恍然状道:“啊,说起来,人们提起竞阳管家的当家夫人。都只是说着夫人如何地聪慧能干,却甚少有人提及夫人的美貌,今日一见,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赏心悦目得很。小可我这回儿算是来对了!”到后来,那话听起来就不光是暧昧,甚至有些调戏的意味了!

  我眯起了眼睛。书道首发

  “据闻阁下。是生意场上一把好手。怎么?如今连对有夫之妇出言不逊这样地事。也想要独占鳌头?”

  管沐云戏嘲着说出此话。慢悠悠就到了我地身边。立定地位置。在我地右前。刚好挡住了我地半个身子。

  “呦!管公子不是向来不管凡事不插手。万事不出头。一概都丢给你这贤惠能干地娘子地?怎地如今良心发现。知道心疼了?啧啧啧。管公子真是好狠地心呢!要是我。怎么舍得叫这么柔弱可人地娘子每日里抛头露面。四处奔波!真真是可惜了!”康伯鸿还就没完没了了。

  管沐云地周身瞬间都冷下来了。仿佛结了冰似地。我离他最近。也觉得周身沁凉。我真怕他绷不住就冲上去结果了康伯鸿。

  “呦喝?管公子这是恼了?呵呵。小可不过是讲了几句实话。管公子可不要介意呦!”康伯鸿竟然伸出手来去拍管沐云地肩。

  管沐云当即就将那只手掌用两指给夹住了,仿佛那有多脏一般,厌恶地直皱眉头。

  忽然。康伯鸿被夹离了管沐云肩膀的右手竟然不知怎么地就轻易挣脱了管沐云的钳制,如灵蛇一般又返了回来,管沐云还是那只手,迅雷不及掩耳般就缠住了康伯鸿的右手,他们两个人,两只手,就那么缠斗了起来,灵活而迅捷,我看得有些怔忡。没想到康伯鸿的身手如此了得,居然可以与管沐云有一拼!

  这可真是今日他给我地又一个出人意料了。

  其实,那两只手掌的缠斗也不过就是那么半刻钟的功夫而已,只不过看得人眼花缭乱,以至于以为经历了多久一般。

  两人地手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止住了动作,停住的刹那,两手的手背是别在一处的,看那几不可见的颤动,仿佛双方都还在用着劲道。首发

  下一刻。康伯鸿先撤了手。大笑出声,“小可佩服!”

  管沐云则是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不敢。”

  “改日,管公子,咱们一定要好好切磋切磋,毕竟,难得遇到好对手!”康伯鸿此话倒有几分认真了。

  “定当奉陪。”

  “好,如此甚好,那二位,咱们改日竞阳见。”语罢,康伯鸿转身大步走了。

  我此刻只想到方才那一幕,康伯鸿根本就是在挑衅,挑衅的对象却不是我,而是管沐云。就为了要摸摸管沐云的底?看看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因为什么?同为高手的好胜之心?还是其他?

  他一个经商起家地豪富,若是平平常常学些功夫防身也就罢了,可是到了能与静非先生的高徒一较高低的境界,却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康伯鸿,康伯鸿,康伯鸿……

  经过今日之事,我昨日的想法,又得到了些确认,怎么这么巧?管沐云刚在安城跟天惊宫的人显露了武功,康伯鸿就来一较高下。又或者,康伯鸿根本就是天惊宫的人?看他的身手?会是天惊宫的一个什么角色?我这样想着,又有些犹豫,毕竟,他是豪富,这样地人,说是跟江湖帮派有着多深的关系,终是不能叫人深信。

  这当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隐秘呢?我径自走回亭子里,坐下来,苦想。

  “他是不是天惊宫的人?你是不是也在想这个?”

  管沐云突然在对面冒出这句话,把我吓了一跳,猛抬头看他,“你也这么想?”被他这么一提,我的注意都集中在了此事上,连方才的恼火也忘记了。

  他将手肘搁在石桌上支着,两手合起,撑着下颚,思索了半刻,“他那一身的功夫,跟先生描述过的南疆老祖所用招式很是相像,南疆,那里是天惊宫的老巢。加之这两日地巧合,想不怀疑都不行了!”

  “你有没有想过,昨夜那几个黑衣人,也许是三年前……地那些人?”我下意识避开了说那些人是杀害了管老爷的凶手地字眼。

  他看了我一眼,高抬头长吸了一口气,半晌才道:“就算是。你觉得幕后那个人,会是天惊宫宫主?”

  “不是?”我反问,尽管我也不能确定事情是不是这么简单。

  他垂眸,“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天惊宫现身得太快了!康伯鸿亦是,为了什么?是什么叫他们等不及了?那颗陈珠?”

  他说得有道理,只是,这些毕竟都是我们地猜测。究竟事实如何?如今实在说不准。

  “也许,吕叔自南疆回来,会带回些有用的消息。”他接着道。

  吕叔这两年一直在外打探。每隔大半年会回来一次,每查到些蛛丝马迹也会悉数用信鸽带回竞阳,可是,终究没有什么可以直指中心的所得。这会儿算算时间,他也该回来了。

  “若是,你打算找他们报仇么?”我想,这事儿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是毫无疑问地肯定。

  他转眸瞅着远方,缓缓启口道:“他们做了那些事。是该要付出代价的。”

  我瞅着他的脸庞,他凝着眼眸瞅着远房的烟霞,眸底沉重。

  “公子,夫人,快先填填肚子吧!简陋了些,只有糕点,先将就将就,等回了府里,再好好用膳。”文叔将食盒放在桌上。打断了管沐云地遥望,我也不再多言。

  等回到府里,已是黑透了。

  第二日,是我与桑郁相约习琴的日子。

  安城两日经历的那些,着实让我有些疲累,可是既然约了,我也不好像从前一般老是爽约,于是就早早撑着起来,收拾了一番。去了昭阳酒肆。

  自打三年前约好习琴的事情。桑郁竟然永远比我早到,我真是有些汗颜了。毕竟我是才当学生的那个。

  “呵呵,来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打招呼。

  “桑兄早来了!展眉,你又迟到喽!”珍雅笑着调侃我。

  “嘿嘿,好像是的……”我被打击得有点儿蔫儿,又不甘心,“可是,也不能赖我,谁让桑夫子老来得那么早来着!”“呵呵,你呀!我来得早,倒成了我的不是了!”桑郁无奈地摇头,“好好好,是我的不是,总成了吧!”

  我笑得奸计得逞一般,没办法,一到了这里,就会止不住开

  “夫子,今日该教什么了?”我坐于琴案之后,撸起袖子,架势十足地道。

  “啧啧啧,看你这架势,就知道是个不讲究的!这是要抚琴还是要砸琴?”珍雅糗我。

  “呵呵,那些个燃香净手地繁琐事,我实在是做不来,夫子,就让我这么学吧?”我知道那是规矩,可是规矩本是为了尊重,倘若成了约束,还是能免则免吧!谁叫我就这么个俗人呢!

  桑郁再摇头,但脸上是笑着的,大概拿我真是没办法了。

  “喏,今日,我想讲讲《庐殇》,不过此前,还是惯例,两位都来奏一奏上一讲的《合瑜曲》地最后一节。”

  “哦。”我缩了缩头,不是我偷懒,而是这几日管记事情太多,耽误了练习,如今,可不是要丢脸了!“呃,珍雅,你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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