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大恐惧

  等结婚报告批下来之后, 白川便开始折腾分给他的那间家属楼小房子了。

  八十平米大的空间,住着不算宽敞, 但两个人绰绰有余,哪怕将来有了小白,也能住得下。

  而白家庄这边,蒋芸每天早晨起来去黑市上走一圈,等到派出所的同志上班就回到知青点,开始自己手不释卷的美好生活。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地上都开始要结白霜的时候,白大栓敲着破锣又走街窜巷的通知了两个事。

  其一是冬种, 冬小麦得尽快种下去了。

  按照往年的惯例, 再过一个月不到就应该下雪了,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可不能等到雪棉被都盖了下来, 种子还没种到地里。

  另外一件事则是全国性的活动——《唱响元宵》。

  白大栓特地跑到知青点来通知知青们, 让大家都好好准备《唱响元宵》这个活动, 搞得知青们一脸迷惑。

  有人问,“队长,这个和我们有啥关系?这活动不都是村里人参加的?而且, 这还没到农历冬月(十一月)呢,咋就连元宵节的活动都给安排上了?”

  白大栓看向没作声但满脸疑惑的蒋芸,说, “这个通知啊,主要是同蒋知青说的。蒋知青的唢呐吹得好,得让蒋知青帮忙想想办法,带着咱们村的娃娃一起唱,去参加比赛!”

  “这个是全国性的比赛, 要赛出咱们老百姓的精神风貌,赛出新农村的特色来!第一轮是县里比,各个县里的所有生产队拉到一起,在同一个台子上唱,看看哪个队的精神风貌更好!县里决出前三名,再拉到省里比,省里决出前三强,送到首都去比!”

  “县里的领导希望咱能出一个全省的前三强,这样县领导跟着沾光。可我们没那么大的奢求,我们只希望在生产队能在县里能拿到前三名,得到县领导的表扬就行。拿到前三名之后去济市转一圈,到时候就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了,拿不拿奖都无所谓,咱也不能拿着村里人同城里的参赛队伍比。”

  “冬月的前半月办县里的选拔,后半月去省里选拔。腊月里就得安排那些省里的前三强进首都比了,在首都拿了奖之后,除夕夜要做工人阶级汇报演出,是在首都大剧院演一场,元宵节还要再演一场,那可是给祖宗十八辈长脸的事啊……”白大栓一脸憧憬。

  憧憬完之后,白大栓咳嗽了一声,“蒋知青,你有这个才艺,就由你来带队了。冬种你不用参加,工分一天给你记八个,你看行不?”

  一听不用下地还有工分,其它知青也眼红了,纷纷问,“队长,我也有才艺啊,让我也来,绝对带着咱生产队的孩子领一个好名次回来!”

  “就是,咱生产队那么多孩子,蒋姐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啊,怎么着不得三个?”

  白大栓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他看向蒋芸,问,“你有什么推荐的没?你觉得谁能行?”

  蒋芸自然是看向了白敏,“让白知青和我一起。”

  白敏差点飙泪,这才是真感情啊,有好处第一时间就能想到!

  她不知道的是,蒋芸选她并不是所谓的姐妹情深,而是蒋芸知道白敏的根脚,好歹是后世穿过来的,参加这种活动,那不是作弊?

  这个时代的文艺取向可能当代人都没搞清楚,但放在后世就是被一群学者研究明白的历史,写进教科书里的那种。

  这个时代什么最流行,什么最火,后世一定是知道大方向的。

  其他人的心顿时就凉了一截,平时同蒋芸走得近的人有两个,一个是白敏,一个是蒋芸家堂弟蒋忠,这不等于是内定了名额?

  已经有人心里生起了不满,只是碍于蒋芸的武力值而不敢说。

  蒋芸并没有像大家所想的那样,直接把第三个名额推荐给了蒋忠,而是把这个难题抛给白大栓,“队长,最后一个名额你看着给。我们虽然都住在一块儿,可也没见谁表演过才艺,所以我不敢盲目推荐。再说了,生产队上的大姐姐小姑娘老嫂子们中间,肯定也会有能歌善舞的,要不就公平竞争?”

  白大栓笑容可掬,“我看行!”

  这个蒋知青真是会来事啊,给他一个卖人情的机会。说是公平竞争,其实还不是看谁家同自己走得近关系好?

  除非真有人实力超群,水平能够远超其他人,否则落到最后还是人情关系的比拼。

  蒋芸这么一说,白敏越发感动了,她觉得自个儿与蒋芸的关系已经超过了蒋忠与蒋芸的堂姐弟情,可以义结金兰了。

  等白大栓一走,白敏就风风火火地进了蒋芸那屋,“蒋芸,快穿衣裳,为了表示我对你的感谢,我决定请你吃顿好的!”

  蒋芸不信,“吃啥好的?这年代还能有啥好的吃?再好也就是国营饭店了。我觉得国营饭店的厨艺也就一般般……”

  别人说国营饭店大厨的厨艺一般般,那多半是吃不起而酸的,可蒋芸的手艺放在那儿,她说国营饭店大厨的厨艺一般般,白敏是信的。

  白敏想了一下,问蒋芸,“那要不我们去一趟农贸市场,买些肉和菜,再往海鲜市场去一趟,买些海鲜回来,咱吃顿好的!我出钱!”

  “行,我让蒋忠去找牵牛婶儿,看有没有不下蛋的母鸡,买一只回来,我们再炖个老母鸡汤。”

  这俩人都是不缺钱的,商量起来那叫一个臭味相投,一拍即合,把跟在白敏后边的令泰岳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难道就是财力差距?

  白敏通过黑市赚钱,这个他知道,他偶尔还会帮白敏跑两趟,那暴利……他尝试了一遍之后就改变了自己的观点与立场。

  蒋芸又是靠着什么赚钱?

  他平时也没看到蒋芸出去啊,整天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窝在屋子里看书,蒋芸同家里关系不好的事,他也有所耳闻,难不成都是白川给寄回来的钱?

  白川真是个汉子啊,这还没结婚就做的这么到位,结婚之后不得和他一样,被家里的婆娘给拿捏得死死的?

  令泰岳哪会知道蒋芸已经手握两万多的存款,距离百万富翁的小目标还差九十八万不到?

  白敏这会儿靠着倒买倒卖赚了四千多,每天都高兴得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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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芸把蒋忠喊来,让蒋忠去找牵牛婶儿买鸡。

  “白敏,我骑车载你去县城,我骑车快!让令泰岳在你屋里烧水准备着,等蒋忠买回鸡来他先杀鸡褪毛掏内脏这些,我回来直接卤上。”

  她不说还好,一说就勾起了白敏回忆中的大恐惧。

  只是想到蒋芸骑自行车的速度,白敏就感觉天旋地转,孕吐反应都快被带出来了,她脸色发白,连连后退,“别,别,别!我还想多活几年!我和令泰岳进县城去买,你在家里杀鸡,先炖上。说不定等我和令泰岳买完东西回来,鸡都能吃了。”

  蒋芸想想也是,“那行,你俩去买,不用买太多,够我们几个吃就行。对了,要喊张春华不?”

  白敏犹豫一下,“喊上。”

  等蒋芸随军去了,张春华就是她在白家庄最好的朋友了,虽然张春华之前做的事挺招人烦的,可最近张春华变好了许多,人都是会变会长大的,谁还没个不成熟的过往?

  张春华受宠若惊。

  等蒋忠拎了一只捆好翅膀的老母鸡回来,张春华便自告奋勇地去杀鸡。

  蒋芸没觉得杀鸡有多难,她忙着烧水,便由着张春华去了。

  等她将灶上的水烧开,炖鸡用的调料也都配好,老母鸡还在院子里凄厉地叫。

  “杀个鸡怎么这么费力呢?”蒋芸出门一看,好家伙,鸡毛飘了一院子,张春华和蒋忠正追着老母鸡满院子的跑。

  可怜老母鸡的翅膀还被捆着,愣是凭借两只翅膀就跑出了暴走的速度,其角度之诡异,急转弯之灵活,还会时不时杀一个回马枪,从蒋忠与张春华的围堵之中成功突破,甚至会钻进柴火垛的缝隙中……

  蒋芸看得目瞪口呆。

  她撸起袖子出了屋,等空气中飞舞的鸡毛往地上落了一落后,喊住张春华与蒋忠,“你们俩消停消停,咋就干啥啥不行呢?我来。”

  张春华无力地辩解,“不是我俩不行,实在是这鸡太刁蛮太鸡贼,我们都快抓住的时候,她还啄我们,把蒋忠的裤子都给啄了个口子。”

  蒋芸一看,蒋忠膝盖上果然多了一个窟窿,里面的棉絮都跑出来了,她说,“回屋换下来,我给你补一下。”

  她走到柴火垛跟前,找了块木板堵住老母鸡的出口,掀开上面挡着的那些柴火,随手一抓,就抓住了老母鸡的鸡脖子,把整只鸡都拎了出来。

  “你们都学一下这种杀鸡的手法,可别回头想吃鸡都不敢杀。”

  蒋芸的两只手都抓在鸡脖子上,轻轻一拧,老母鸡就断了气。

  蒋芸想到医疗模块中对人体脖颈功能的介绍,一边杀鸡一边给张春华和蒋忠科普,“对于脊椎动物来说,脖子的功能相当重要。不管是人还是鸡、鸭、鹅,猪、牛、马这些,只要脖子一断,就没命了,神医来了也救不活,这就是古代杀人为什么要说成是杀头的原因。”

  “同样的道理,杀鸡的时候也是,只要拧断鸡脖子,鸡瞬间就没命了,没必要在鸡活着的时候左一刀又一刀的捅,我们吃肉杀生,但没必要虐生。”

  “还有啊,你们也得保护好脖子,脖子太脆弱了,被棒子敲一下,或者是被手劲儿大的人拧一下,命大的人能落一个高位截瘫,半身不遂,命薄的人当场就没了。”蒋芸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着。

  蒋忠和张春华感觉脖子与后背上凉飕飕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三更,我尽量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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