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不由自主
看着赫泽旭此时的神情，卫子君的心情也很是不好，在心里责问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为何要往他心窝子上捅刀子！
“王爷，我们夫人说，关于胥州三城的事，也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今个就到此位置吧。王爷回去再想想，我们夫人也想想，换个时间再继续谈吧。”小安又拿起一张纸念到。
赫泽旭起身：“好，那本王就先回去了。”
卫子君盯着小安微微皱眉，却见他把手中的纸张往桌面上一放，朝赫泽旭走去：“夫人让本将军送送王爷。”
看着他们走出了大厅，卫子君视线落在小安最后放下的那张纸上，上面干干净净，一个字一个笔画都没有。
这孩子，这是心疼他爹了！卫子君无奈的叹了口气，也起身走了出去。
厅外，小安跟在赫泽旭的身后，想着该说点什么，一时间的却又不知道说点什么合适。
这时，边上院子门的方向忽然传来咯哒咯哒，咯咯哒母鸡下蛋的声音。
寻常百姓家最常听见的声音，对于赫泽旭来说，就像是带着一种特殊的魔力，让他不由之主的就朝那院门的方向，循声而去。
小安一怔，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赫泽旭的几个手下，就更是不解了，主子这是何意啊？他记忆力超好的，不可能记不住出去的路啊！
当小安和卓言等人跟过去，看到眼前的一幕时，每个人都是震惊万分的。
堂堂安裕国的吉王，此时站在鸡笼前，先是把鸡笼上下左右看了个遍，然后，竟然闭起眼睛，伸手拎起袍子的一角，再然后，俯身伸手去鸡笼里，捡鸡蛋。
然后，把手上的鸡蛋轻巧的放进拎着的袍子角中。
卓言脑袋轰的一下，他忽然想起，十三年前的一天，眼前的这一幕他也曾看见过。
主子在断魂谷的那个简陋的农家小院内，就是这样捡鸡蛋的。
原来，刚刚那鸡下蛋的声音，唤起了主子记忆深处的回忆。
同行的其他几个同伴，当年并没去过断魂谷，当时不在场，所以，他们只觉得主子此举很怪异。
鸡笼的另一边，一个打杂的小厮正拎着小竹篮，很是纠结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看到了自家安将军也在，这才松了口气。
鸡笼里的鸡已经不咯咯哒的叫了，低头啄着竹筒里的玉米粒。
现场就只听见鸡啄食的声音，没人开口说话。
“三娘，今个有六个蛋呢。”赫泽旭转身喃喃说到，忽然睁开了眼睛，看清眼前后也是一怔，再低头看袍角里的鸡蛋。
缓了缓神，抬头走到那小厮身边，把袍角里的六个鸡蛋拿起放进小厮手上的篮中。
再然后，辨别了一下方向，走向那院门。
小安并不知道爹爹和娘亲在一起生活的细节，也没听清先前爹嘴里嘀咕的是什么，反正看着爹的几个手下脸上很尴尬的神情，也没好意思的开口问。
反正，就觉得爹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好像很伤心很难过的样子。
看着安将军和几个陌生人离去后，小厮低头看看篮中的鸡蛋，很是不解的自言自语道：“真想拿走的话就拿走呗，夫人又不会为了这几个鸡蛋治你什么罪，用得着这么难过么？”说完，拎着篮子往厨房那边走去了。
距离鸡笼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卫子君一手捂着心口的位置，另一只手用帕子捂着嘴，已经泣不成声。
她是出了大厅，看见赫泽旭等人往这边拐了，出于好奇从另一边小路跟过来看看，她以为是小安邀请赫泽旭在府衙里转转呢。
却不成想，看到这样让她揪心的一幕。
这个距离，他在鸡笼前转身说的什么，她根本没听见，但是从他的口型却知道他说了什么。
因为在断魂谷的家中，每次他去捡鸡蛋，他都会告诉她今个有几个蛋。
“娘，你怎么了？”
“娘，你别吓我啊。”刚从大厅夹室里偷看爹爹的小乐和如意寻过来，看见娘亲如此伤心，紧张的也快哭了。
“娘，你莫要担心，一定会有最好的解决办法的。”小乐赶紧的安慰道。
此时的卫子君，心拧着疼，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由着俩孩子把自己搀扶回房间。
“为娘没事，想一个人待会儿，你们先出去吧。”到了房间后，卫子君就把俩孩子赶了出去。
小乐和如意虽然不放心，却不敢违背娘亲的意思，赶紧走了出去，关好了门，兄妹俩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听着屋内娘亲压抑的哭声。
卫子君也想克制一下，可是，根本做不到，晌午前在街上看到他的时候，虽然他没认出来自己，心里很是难受。
但是那种难受跟刚刚的感觉完全就不同，看着他在鸡笼前俯身捡鸡蛋，还有转身后闭着眼睛喊三娘，离开时脸上悲伤的那一幕，就好像是一把锋利的斧头，劈开了她这些年包裹在心脏四周的屏障。
这十多年来，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忘记断魂谷的那些回忆。
府衙外，小安目送爹爹一行人走远，赶紧回身跑着去寻娘亲，想着劝劝娘亲，下次跟爹见面相谈的时候，别这么咄咄逼人，爹实在太可怜了。
爹已经做的很不错了，不然的话，直接带兵用武力收复胥州三城就行了，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的。
街上，一路沉默不语的赫泽旭径直回到客栈，倒在床上后，闭着眼睛回想着刚刚在那府衙的后院，自己究竟怎么回事，怎么就作出那样反常的举动。
鸡下蛋的咯哒咯哒声是诱因，最主要的是，那鸡笼的高低，形状赫大小，竟然跟在断魂谷家中的鸡笼是一样的。
材质也都是用的竹子，就连装鸡食的竹筒大小都是一样的。
当年在断魂谷，他虽然看不见，但是三娘做的时候，他也搭把手了，做好后他也用手摸过的。
捡鸡蛋这件事，也基本都是他的活。
所以，他才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然后就立马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