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弦月 第十三章 谢谢
“诶,你不是说小师妹今天不来军训嘛,那不是吗?”任尚嚼着口香糖,悠闲自在的抱臂观望着对面军训的人。
那小脸儿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左月尧靠着一旁的栏杆,两个人就像来看风景似的:“说是这么说的,做不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任尚打趣道:“咱这小师妹还挺有性格哈。”
事实证明,苏弦昨晚的那一句“我考虑一下”只是对左月尧的提议的变相拒绝而已。
左月尧将目光收回,转身走了,任尚追了上去:“对了,二十五号左右我哥们儿来南城,到时候一起吃个饭呗?”
“没空。”
左月尧的拒绝让任尚很不满的拦住了他的去路:“那天你要成仙去啊?怎么就没空了,最近课时又不紧,你要不去的话我一个人多没意思。”
“你不是有哥们儿。”
“话是这么说,那我不是现在有了更好的对象了嘛。”
“注意用词。”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任尚开始耍无赖。
“我是真的没空。”拨开了他的阻挡,远处传来就教官暴躁的怒吼声,他没再回头,继续前行:“到时候会有一个生命科学馆的解说活动,我是负责人。”
“科学馆?”
“嗯。”
“我能去不?”
“可以啊。”左月尧想都没想的答应,唇角泛起一抹笑容:“会很有意思的。”
“那我得去。”任尚已充满着向往:“老子就喜欢有意思的地方。”
“从受精卵到10个月因为一些不幸永远停留在了生命的那一刻的胚胎,病例标本,每个标本背后都有一段遗憾的故事,干尸,没有腐烂,皮肉干枯贴骨,腹部低陷,还有人体骨架,观察标本的时候,福尔马林会让你感动得泪流满面,还有......”
“得得得!”任尚差点吐出来:“求你了,别说了,刚刚那些话你就当我放了个屁,啥也不是!”
十分的恨铁不成钢:“你说你,就凭这长相,学什么不好,非得学医,我一想到你这双手摸过那些尸体,我就恨不得剁了。”
“那是大体老师。”左月尧对任尚的用词颇为不满:“他们对医学的贡献远超你的想象,请你尊重。”
“我错了。”
进退自如,知错就改,被任尚拿捏得游刃有余,“我这不是心疼你这双手嘛,细皮嫩肉的,怪招人稀罕的。”
“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滚滚滚,一起滚,今天的晚饭我请。”
“诶,说真的,那天陪我一起去。”
“没别人,就咱哥儿几个,绝对没有异性。”
“真的,我保证。”
“尧尧......诶呀!痛痛痛......”
......
早上起来的时候,苏弦就把脚上的纱布给拆掉了,还好,仅一个晚上恢复得还不错,只是做剧烈运动的时候还是有些疼的。
就比如说这踢正步,每落地一下,苏弦就感觉谁拿着鞭子抽了一下她的脚底。
刚开始还能忍受,到后来大概是伤口又磨破了,疼得厉害。
最后被温教官从队伍里拉了出来,在他的命令下脱掉了鞋子和袜子,入眼那渗出了血丝的脚底时,苏弦看到温教官的脸色都变了。
然后听到温教官大声的呵斥:“这是军训!不是战场!还不需要你这么拼命!受伤了为什么不汇报?!”
为什么呢?她总不能说为了学分,其实她只是觉得这点小插曲不值一提,为此请个假着实有点娇气了。
苏弦的脚丫子在众人的围观下显得格外的壮观,她迎着阳光,眯着眼看着温何:“温教官,我能先把鞋子穿上吗?”
温何有那么片刻的犹豫,然后才道:“穿上,回去写个请假条,这两天不用训练了。”
“不用不用。”苏弦没想到温何还能有人情味,但她不想搞特殊化:“这玩意儿我有经验,磨一磨,就能长出老茧,老茧一长,就不疼了。”
“你是医生?”
苏弦被温教官问得一愣:“不是啊。”
“不是废什么话!让你去就去!要我请人抬你去?”
这温教官......苏弦额头上落下几道黑线,温柔的时候不过三秒,急眼了就开始摆教官脸色,她都来不及追逐上他的情绪。
无奈,苏弦选择了退一步:“温教官,要不然这样,我就请上午半天假,下午继续训练,行吗?”
温何又开始做思考状,好在最后一点头:“也可以。”
然后苏弦就坐在树荫底下,看着面前的一帮同窗顶着炎炎烈日汗流浃背,其实她心里挺不自在的,军训这么多天下来,喊得最厉害的人反而一刻都没缺席,她这个闷不吭声的,反而连续偷懒了两次。
这实在是说不过去。
她一个跑遍了村子各个角落的人,竟然折在了一双脚上,上哪儿找地方说理去!
休息的时候,苏弦看到陈碧玉朝着她走了过来,就知道逃不掉了。
她还以为陈碧玉想不起来了昨天的事呢。
陈碧玉屁股刚挨地,便急不可耐的打探着她的终身大事:“让你帮我转达的东西,啥时候给我送?我等着呢。”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呢。
“不敢耽误,昨天晚上就送了。”
“够意思。”陈碧玉使劲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为了显示她感谢的诚意,力道十足:“我就知道你办事靠谱!怎么样,你表哥喜欢吗?说什么了没有?”
“说了。”苏弦的脑子转得飞快:“不仅说了,还骂了。”
“骂?”陈碧玉皱起了小脸儿:“骂什么?骂谁?”
“我呗。”苏弦叹着气:“说刚开学我就不学好,多管闲事,一天到晚不务正业,竟做些没谱的事,还说以后要是再这样,他就跟我断绝关系,还让我这几天好好反省。”
苏弦委委屈屈的样子让陈碧玉当了真:“我靠,左月尧真这样说的?”
“嗯。”苏弦在心中对左月尧默念着抱歉。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概就是这么来的。
“看不出来啊。”陈碧玉完全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这左月尧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怎么教训起人来这么不留情面的,你们还亲戚呢,什么狗屁亲戚,六亲不认的,不就是长得好看点,成绩好点,有什么了不起的!姑奶奶我还不稀罕呢!”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苏弦的冷汗都快出来了。
所以这人呐不要轻易的撒谎,没完没了,容易受良心谴责啊。
“算了,他不要拉倒,那礼物就送你了,我也不要了,男人有的是!”
这......这就放弃了?
苏弦原本还想着的一套一套的说词此刻都派不上用场了,这剧情反转得太快,完全影响她的发挥啊。
“东西我还是还给你,晚上我给你送过去。”
不能忽悠了人家还拿人家东西啊,这就过分了。
“不要了,你实在不想要就送人,还没人要就扔掉,就一盒巧克力而已,没几个钱,你送过来我也是扔掉。”
苏弦转头看了看陆夕冉,她正跟两个小女生在嘀嘀咕咕的说什么,然后就知道这盒巧克力的未来去向了。
“这样看来谣言是真的了。”陈碧玉顶着下巴思索:“我之前故意碰瓷左月尧,他客气得就跟路人甲似的,像我这么貌美如花的姑娘他连看都不多看一眼,那肯定是心里早就有了那个何欣晚了,不过话说回来,何欣晚确实有值得男人另眼相看的地方,长得漂亮不说,会跳舞,还会弹钢琴,妥妥的大家闺秀啊。”
苏弦十分同情的拍了拍她的大腿:“别难过,你会找到更好的。”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陆夕冉见陈碧玉走开了,这才跑了过来:“是不是因为送礼物的事情说你了?”
“没有。”苏弦冲着刚刚的方向努努嘴:“你倒是自来熟啊,跟谁都能聊到一块儿去。”
“哪有。”陆夕冉以为苏弦在吃醋,急忙解释:“她们非得拉着我,问军训汇演的事。”
“军训汇演?”
“是啊,你不知道吗?”陆夕冉挨着她坐了下来:“再过几天军训就要结束了,结束那天会进行汇演,好像和迎新晚会一同进行,到时候每个班要出节目,我因为不是你们班的,还得回去跟他们一起准备节目。”
陆夕冉要不说,苏弦都差点忘了,他们的军训已经持续了十二天了,再过三天,就要结束了啊。
不知不觉,有些快。
下午的时候苏弦又加入了队伍,好在下午的训练又变成了站军姿和蹲下之类的,这让她的脚有了个缓冲的过程。
晚上回到宿舍没多久,宿舍管理员送来了一个白色的小盒子,是个便携的急救箱,里面装着消毒酒精,棉球,纱布,消炎药膏,甚至还有治跌打损伤的喷雾剂,真是一应俱全。
苏弦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左月尧。
在这里,除了他之外,也没谁会给她送这个东西了。
苏弦一直知道左月尧是个心细如发的人,温和善良,一视同仁,这样的人能让她苏弦遇到,还能如此待她,大概是她上辈子做了不少好事。
苏弦摸出手机,给左月尧发了两个字过去:谢谢。
消息很快回复过来:“谢什么?”
苏弦想了想,又回:“一切。”
结果也没等来个不客气,于是收了手机,抱着她那本题名为“富婆养成记”的日记本,写起了她的大学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