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夫子的馈赠
景国史书厚重繁硕,仅此一部书便当得起“汗牛充栋”四个字,要不是秦殊肉身悟道有了一身肌肉,恐怕要分批次才能将这全套史书从董夫子的书斋里搬出去。
“好家伙,我大景朝的历史居然这么悠久,写史书都能写这么多部……”秦殊一边接过董夫子的馈赠,一边低语道。
董夫子笑道:“那是自然,我景朝自开国以来悠悠千余载,其中跌宕起伏、荡气回肠之事,岂是这几卷史书能写尽的。”
景朝自开国以来,至今已历经一千六百年风雨,将这一千六百年的历史尽书纸上,自然需要大量篇幅。
秦殊回忆起自己穿越之前的时空,依稀记得那个世界历史上的朝代最长久也不过八百年,更何况周朝的八百年水分太大,并非一个连贯完整的王朝。即便是后面有四百年旺汉,也是先后割裂成东西两汉,算作是同一个朝代实属牵强。
“没想到这景朝居然如此持久,也不知道掌权者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让国祚绵长到这个地步。”秦殊望着怀中史书暗叹。
一旁董夫子察言观色,仿佛读懂了秦殊的心事,笑着说道:“看来你对国史已萌生兴趣,心中诞生了好奇,不错,这正是读书人该有的心态。去吧,若能将国史融会贯通,对你当大有裨益。”
“谢过夫子。”
秦殊抱着书不能全礼,只是微微欠身以示感谢。
用脚踢开书斋房门,迈步走到院子里,一旁儒生们纷纷侧目,好奇的打量着秦殊怀里的鸿篇巨著。
片刻后便有人惊呼:
“竟是我朝国史!”
“董夫子竟将国史赠予了秦殊!”
“这可是董夫子亲手注解的国史!”
“未想到董夫子竟如此器重秦殊!”
“……”
听着耳旁同窗们的叽叽喳喳,秦殊哭笑不得,心说:“看来这《国史》还真是董夫子书斋里的瑰宝,搞得同学们这么眼馋。可我没想要这部书啊,董夫子难道不应该像其他玄幻小说里的师父,给我一个高品质的武器装备之类的嘛……唉, 小说里果然都是骗人的, 对了, 穿越者必备的系统我也没有,系统?系统你在吗系统?”
心里叫了半天,虽然没叫出来系统, 倒是把小伙伴范勇给召唤过来了。
范勇一脸兴奋的跑到秦殊面前,低头一看, 欣然道:“夫子馈赠之物, 竟是我朝国史!恭喜秦兄!贺喜秦兄了!”
秦殊瞥了范勇一眼, 问道:“这有什么可恭喜的,这部书很珍贵?”
“那是自然!”范勇认认真真的说, “读史可以明智,知古方能鉴今。史书可是这万般书籍中的上上之品。更何况董夫子这些年专治国史,毕生心血都注解在这部书中, 如今董夫子将《国史》传于秦兄, 其中深意, 引人遐思啊。”
听完范勇的解释, 秦殊才有所领悟,原来《国史》这部书有着如此重大的意义, 这几乎相当于武侠小说里,掌门珍藏的门派至高武学秘籍了,而且上面还有掌门人亲自写下来的讲解和批注。
见到范勇一副垂涎的样子, 一双眼睛仿佛都钉在了这部《国史》上,秦殊干脆提议道:“这史书厚重, 篇幅宏大,我一次只能读其中一本, 不妨这样,咱们共同参阅, 一起探讨,平时若遇到什么艰难晦涩之处,还能彼此交流一二。”
范勇一听,先是满面惊喜,旋即连连摇头摆手,推辞道:“不妥!不妥!这《国史》是夫子给你的奖励,我又怎能染指呢?秦兄好意在下心领了,这份慷慨恩情无以为报,只是此事实在不妥。”
秦殊笑道:“有什么不妥的,这书写出来不就是给人看的?之前李季不还说过,我辈读书人的理想抱负,是什么为往圣继绝学之类的,如果人人藏私,有本好书都藏着掖着,不给别人看,这圣贤之学岂不是活该断绝,还怎么为往圣继绝学?”
“这……”
秦殊这番话果然劝动了范勇,再加上《国史》的魅力着实令他无法抗拒,一来二去,他便原地踟蹰了起来。
“秦兄慷慨,令人感动,但这件事情,我还是应该先向夫子禀明,先得到夫子的允许才行。”
不料话音未落,一道洪亮的声音从书斋中传来。
“我允了。秦殊有如此宽博胸怀,乃是儒门幸事,尔等都该向他学习。”——这正是董夫子的声音, 刚才的一番对话早已被他听了个清清楚楚。
众弟子闻言,连忙躬身道:“谨遵夫子教诲。”
范勇更是欣喜万分, 拉着秦殊的衣袖, 一迭声的道:“谢谢秦兄!谢谢秦兄!”
秦殊无语的看向这个失了智的小胖子, 沉声道:“你要是真谢谢我,就赶紧帮我抱几,这《国史》死沉死沉的,像是灌了铅。”
范勇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帮秦殊分担了一些。
两人正准备将书籍搬回寝居,面前人影一晃,只见鼻青脸肿的李季突然走了过来,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范勇马上警惕起来,挺身上前一步,问道:“李季,你有何事?”
李季瞥了他一眼,并未回应,而是转向秦殊,双手拱起,说道:“秦兄,你我虽理念不同,于儒道的见解上大有分歧,但你刚才那番话,我却是万分赞同的。若吾辈人人藏私,这往圣的学说注定难以为继。”
秦殊笑了笑,当即问道:“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将《国史》借阅于你,让你为往圣继绝学的?”
李季脸上一红,似乎有些羞愧,但还是鼓起勇气,坦然道:“确实如此。”
之后又补充道:“我知道吾二人今日有些冲突,我更是多次言语冒犯,你若不想借阅,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秦殊浅浅一笑,突然又问:“那么敢问李兄,现在你认为我对《抡语》的解释,是否还是荒诞不经,是你所说的歪门邪道呢?”
李季闻言不假思索,马上回答:“当然!我固然承认你的言论并不全是糟粕,但你对《论语》的解释请恕我无法接受!在我看来,即便这些解释帮助夫子破境,帮助同学顿悟,它仍然是荒诞之语,只会使我儒家子弟误入歧途!”
听到李季的批判,秦殊不怒反笑:“即便是有求于我,也能忠于本心,李兄,你是个实在人,随我来吧,这《国史》有你一份。”
李季闻言愕然,原地杵了片刻,终于还是迈步跟上。